雖然已經過了一年的時間,但是細看之下,其實蘆葦叢周邊燒焦的痕跡還是很明顯的,附着着的灰黑色泥沙其實也是沙土和焦土的混合物。
這意味着一年以前這裡確實發生過一場火災,而且根據焦土所在的位置劃分範圍的話,這場火也確實大到幾乎覆蓋了整片沼澤。
若是這裡原先是有白鶴棲息的,那麼在這麼大的火勢下,白鶴全部都被燒死也不奇怪。現有的這些植物應該都是後來新長的。
咚——傅亦寒撿起腳邊的一塊石塊,往前走出幾步,揚手丟進了沼澤裡。
石塊落到沼澤上並沒有立刻沉下去,而是在表面停留了片刻,然後才一點點往下沉,就像是被一個隱藏在下面的力道往下拉一樣。
這也是沼澤的可怕之處。由於裡面充斥着大量附着性極強的淤泥的關係,沼澤就像是被賦予了一種強大的吸力,人若是掉下去,越是掙扎、身上沾附的淤泥越多,這股吸力就越強,會不斷地把人往下拖,知道徹底掩埋,再也爬不上來。
夕和看着傅亦寒面對這方沼澤露出興奮的表情,本能地拉着子夜往後退了一步。突然獸心大發要丟個人進去試試這種事,她相信傅亦寒絕對做得出來。
但就在這時,夕和突然聞到了一股腐臭味,不是很重,但卻很嗆鼻,確實是腐臭味沒錯,可這股味道剛剛還沒有的。
她覺得有些奇怪,環顧向四周,想找到這股氣味的來源,哪知一轉頭突然又看到遠處的林子裡似乎站着一個白色的人影。
她定睛看了看,那人影好似也發現了她,迅速隱匿於一棵樹後。
“夕和,怎麼了?”傅珏注意到夕和盯着某個方向看,便一邊順着她看的方向看去一邊問她。
話問出口的同時,他和夕和兩人便看到了那個白色的人影快速靈活地穿梭於樹幹間,然後消失不見。
此時,傅亦寒注意到了傅珏和夕和都朝着一個方向看,便也朝那方向看去。可待他看去時,白色人影已經消失不見,目之所及只有樹木。
“堂兄堂嫂剛剛在看什麼?”
“三皇子想看的女鬼。”夕和依舊看着那方向淡然迴應。
那一抹一晃而過的白色雖然隔得遠看不真切,但確實是個人影。而此時出現在這裡的白色人影除了是那個所謂的女鬼貌似也沒有別的解釋了。
而鬼是會在白天出現的嗎?還會躲在遠處偷看別人?看來所謂的鬧鬼不過是有人裝神弄鬼罷了。
“女鬼?”傅亦寒神色一凜,隨即面上浮現出興奮的表情,向隨行的人使了個眼色,便有兩人朝着那個方向快速追了過去。
令夕和側目的是那兩人奔跑移動的速度非常之快,不過眨幾下眼的功夫已經到了遠處的樹木跟前,比尋常人快了兩三倍,顯然是經過了特殊訓練專門負責追蹤的人才。
皇族身邊一般都有隱衛死士一流,這很正常,但是培養這種人才卻不是普通的、沒有野心的皇子王爺能想到的。
真是接觸的時間越久,傅亦寒身上的特質顯現的越多,也讓夕和越覺得這個人難纏、不好對付。
而傅珏卻只看了那追蹤而去的兩人一眼,便將目光轉移到了面前這片風平浪靜的沼澤地上。
“看來我們這一趟沒白來,等等就讓我們看看女鬼到底是何姿容。”傅亦寒的口氣很肯定,表明了他很有自信他的人一定能抓到那個女鬼。
然而,等了一陣後卻不見那兩個人回來,天空中則不知不覺地聚集起朵朵烏雲,天色一整個地陰沉了下來。
傅亦寒漸漸面色有些不豫,正待再派遣兩人過去看看是什麼情況時,頭頂的烏雲再也承受不住沉重,將包裹着的重重雨滴一股腦兒地丟了下來。
雨勢來得又大又猛,完全不像是春雨的淅淅瀝瀝,反而像是夏季雷雨天裡的傾盆大雨,頃刻間就將這片土地給打溼了。
人們來不及反應,感受到雨滴時就已經有千千萬萬刻雨滴同時落下了,一下子傅亦寒和他所帶的人都被淋成了落湯雞,渾身溼透,而夕和這方的人卻無一受損。
因爲在雨滴落下之前,傅珏已經察覺到了天氣的變化,提早從臨江手裡拿過了備下的雨傘,撐了起來。
雖然傅珏什麼話也沒說,但臨江跟在傅珏身邊日久,太過了解自家主子不會做些無謂的舉動,便立刻將剩下備着的雨傘分了分。
待下起雨來時,所有的人都已經撐上傘了,自然毫髮無損。
傅亦寒見此,陰沉着臉瞪了眼手忙腳亂地給他撐上傘的薔薇和玫瑰,而後又看向傅珏,眼眸裡閃爍出異樣的光芒。
雨越下越大,人們手裡的傘開始漸漸承受不住雨水的侵襲,腳邊也有越來越多的雨滴落到地面後反彈上來,打溼了褲腳和鞋面。
於是,傅亦寒吩咐了薔薇一聲,讓她去附近找找暫時可以避雨的地方。
薔薇領命正待轉身離開,面前的沼澤地上突然瀰漫起了一股濃厚的霧氣。這股霧氣就像是一團巨大的白雲,飄飄散散地從沼澤地的水面上升起,然後迅速擴散至周邊,包括人們所站立的位置。
這股霧氣生成的突然又蹊蹺,在它將周圍能看到的樹木一一隱藏下去時又給人帶來一種詭異和恐懼之感,彷彿那霧氣裡藏着什麼妖怪,一口一口地將四周的景物全部吃了下去,而下一個目標就是站着的他們。
就在傅珏當機立斷,準備帶着夕和轉身往來時的路撤離時,身旁的夕和突然指了個方向,對他說:“你看,那裡是不是有條路?”
傅珏朝她指的方向看去,看到的卻是白茫茫的一片,別說是路了,就連原本應該能看到的樹木都沒有。
他頓時察覺到不對勁,懷疑夕和是否因爲這股霧氣產生了幻覺。
他牽着夕和的手緊了緊,又立刻喚了聲臨江,將夕和所指的方向指給他看,然而臨江一邊揮着衣袖驅散霧氣一邊看了看那邊,詫異地迴應說什麼也沒有。
傅珏眉心一皺,而夕和也是聽到臨江的話一怔,隨後又納悶地開口問他:“臨江先生一直在揮衣袖怎麼了,很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