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拓讓他們稍等,再從懷裡取出了一隻小香囊,然後走到石門跟前,循着門上雕刻的細紋往某一處用力按壓了一下。隨後,伴隨着輕微的石料摩擦聲,一小塊方形的石料從正面的石門上緩緩凸顯了出來。
南宮拓將手裡的香囊打開,將一種粉紫色的粉末注入到似乎是中空的方形石料中,再用力一按,將方形石料又壓回到石門本身之中。再稍稍等了一會兒便傳來了咔咔聲,石門在他們眼前呈順時針方向緩緩旋轉着打開。
“兩位隨我進來吧。”南宮拓比了個請的手勢,再率先舉步朝着石門內部走了進去。
夕和和傅珏隨後走入,待他們跨進石門之後,又聽到咔的一聲,身後的石門又緩緩合上了。而眼前的一切在牆壁上懸着的十幾盞油燈照耀之下無比清晰地展現於他們面前。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處於正中的一副迴旋式樓梯,盤旋纏繞着往上延伸。其次便是依靠着牆面擺放的一圈弧形矮櫃,每一個矮櫃都約莫有半個高,拼湊在一起正好首尾相連,形成一個完整的圓。每一個矮櫃上面還都放着一個大小一致的沙漏,只是沙漏內正在流失和堆積的沙子數量是各不相同的。
“南宮少主,這些沙漏是做什麼用的?”夕和不禁好奇地問了一句。
南宮拓一邊引着他們沿那回旋式樓梯往上走,一邊回答夕和的話:“那些矮櫃裡存放着的是各類新制的香料,這些香料都需要一段時間存放後纔會成爲最終的成品,但由於原料不同,所需時間不同,那些沙漏是用來計算每一個矮櫃裡的香料所需花費的時間的。”
夕和自南宮鳶處學習到的香術都是隻需將原料按照一定比例混合調配即可,還是頭回知道居然還有香料是需要存放一段時間的,就和釀酒一樣,覺得很神奇便多看了兩眼。
接着,往上走的六層,每一層都和第一層是一模一樣的構造,靠牆一圈的矮櫃加上矮櫃上時間不同的沙漏,唯一的區別便是矮櫃的樣式和沙漏的大小每一層有所區別,而越是往上,矮櫃就越小越精緻,而沙漏卻越來越大。
由此可猜想,應該是存放在越上面的香料製作工序越複雜,所需時間也越多,因而價值應該也是越來越昂貴的。
到了第八層,裡頭的構造就不一樣了,靠牆擺放的不再是矮櫃而是換成了一圈同樣弧形的琉璃多寶格。多寶格從上至下分爲九層,每一格的大小各不相同,且多寶格里頭放的東西也有很大區別。
有幾格是開放的,裡頭只擺放着一些看上去十分普通的小瓷瓶,而有一些格子是像藥櫃那樣呈抽屜的樣式,表面看去是封閉的,但上頭多鑲了一隻銀環,可以如同抽屜一樣抽出來。
因爲是琉璃打造的,即便不打開也可以清晰的看到這些格子裡存放的物件。而其中存放着的東西又是大相徑庭,有的是放了半格子的泥土,土裡似乎埋着幾個木盒子,有的則是盛了澄澈通透的水,水裡沉了幾隻密封的琉璃瓶。
“南宮少主,那一些也都是香料嗎?”夕和覺得頗爲神奇,又多問了一句。
南宮拓回頭看了眼,點點頭,“正是。香其實和人類似,各有各的脾氣,也各有各的喜好。有的香要存於不同的木盒中才好,有的想則要埋於土裡存放爲佳,還有的需要相對較低的溫度儲存,便放進了水裡保持低溫。存於哪一格都要視乎其屬性而定。”
原來如此。夕和心中不由再生感嘆,原來香術一門比她所知道的還要博大精深,原來她學來的真正的只是些皮毛罷了。
第八層和第九層之間有一道門,門是關着的,似乎就此將第九層分離了出去,成爲這座圓塔內唯一獨立的個體,也隱約昭示了這一層非比尋常的地位。
南宮拓上前一步於門上敲擊了幾下,是有節奏和長短之分的,很明顯是段暗號。過了一會兒,裡面傳來了青河夫人的聲音,請他們進去,再推門,門便開了。
終於抵達頂層,這一層的構造又與其它八層不同,裡面既沒有矮櫃也沒有多寶格,有的只是一隻又一隻用紅色絲線繫了自樑上懸下來的小瓶子,瓶子的質地和大小還各不相同,有木製的、瓷制的,也有琉璃的和陶的。
而青河夫人就在這一片懸空小瓶子的後面,挨着一扇打開的窗戶站着,聽到他們來臨的聲音遂將目光自窗外轉移到他們身上。
“老祖宗,無垢公子和夫人到了。”
青河夫人點點頭,再一擺手,“拓兒,你先回去處理府裡的事吧。”
南宮拓應了是,轉身又沿着樓梯下去了。
青河夫人再同夕和和傅珏招了招手,示意他們到她跟前去。再等他們到了窗邊後,她伸出手往窗外指了個方向,問:“你們看,那是什麼。”
夕和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意外的竟隱約看到了蔚藍色的海面,詫異道:“海?”
青河夫人點點頭,說:“那一片是西燕北面的海域,也是雲海的一部分。不過從這裡走的話是到不了蓬萊島的。要去蓬萊島就只能從蔚藍城出發,沿着固定的航線走,還要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你們能找到也實屬萬幸了。”
“多虧了靜太妃贈予妾身一幅路線圖,又恰巧得蒙楊族長、楊長老和孤日島上的巫醫大人幾位貴人相助,才終得以成行。”夕和如實迴應。
“族長?楊不知?他回到蓬萊島了嗎?這麼說,公主已經找到了?”青河夫人回過頭看向夕和,面上有些微的驚訝。
“青河夫人指的是梨公主嗎?這麼說來,莫不是青河夫人在尋之人也是梨公主?”
“正是。”青河夫人點頭,又看了眼他們,隨即又問:“是你們幫忙找到的?”
夕和輕笑,“實不相瞞,梨公主早前在因緣際會之下被妾身帶回家中去了,一直在妾身身邊呢。”
青河夫人恍然,也笑了起來,“看來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數,神的神識亦是能互相識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