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無憂閣後,夕和第一時間搜尋了幾間堆放雜物的雜物間和原先使用過的伙房,尋找鐮刀之類的上選工具。但很可惜,鐮刀、火鉗什麼的連影子都看不見。
白真兒知曉夕和尋找的東西后無奈地同她解釋:“八殿下的事情出了之後,巫祝大人就把無憂閣裡的一些能傷人的東西都收走了,唯一還剩下的就是我屋裡那把做針線用的剪刀。”
只剩那把剪刀了啊……那把剪刀趁手是趁手的,但是若要用上,使用的人就得很靠近鳳凰草才行,而靠近鳳凰草無異於靠近那些毒蛇,危險性太大了,稍有不慎就會被驚起的毒蛇給咬傷。
那麼,還是得想辦法把剪刀的手柄延長一些纔好,要延長到讓使用者在較遠的距離把鳳凰草給剪下來。剪下來之後還得找另外一件工具再把草夾取過來。
夕和沉思了一會兒,想到了棧道兩旁叢生的那些蘆葦杆,便又帶着白真兒繼續往回走,走到那棧道上,再讓白真兒去將屋裡的剪刀取來。
白真兒取了剪刀來,遞給她,有些疑惑地問她:“殷姑娘,我們剪鳳凰草做什麼?你不是說那是一道屏障嗎?若是就這麼剪了,那些蛇不得爬過來啊。”
夕和拿着剪刀,目光搜尋了落腳點後就從棧道上跳了下去,然後擼起衣袖開始剪一些看上去相對比較粗壯的蘆葦杆。
同時,她開口向白真兒解釋:“剪鳳凰草當然是爲了能夠驅趕蛇羣,好餘出一條我們離開的路啊。你也不用擔憂,那條邊境線上的鳳凰草數量不少,我們只需一處剪一棵,橫向削薄一層就好,不會影響了屏障的作用的。”
白真兒怔了怔,不確定地反問:“殷姑娘,你……你剛剛說,我們離開的路?”
夕和把剪下的幾支蘆葦杆放置於白真兒腳邊的棧道上,仰了頭同她淺笑,說:“嗯,我們離開的路。我會帶你離開這裡,而且就在這幾天。我已經有個大致的方案了,取鳳凰草就是第一步,放心吧。”
白真兒聽完頓時紅了眼眶,不禁捂了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當場就丟臉地哭出聲來。離開這裡,真的能離開這裡嗎?從未有人跟她說過這番話,也從未有人同情於她的遭遇和處境,說要帶她離開這個噩夢。
現在,面前這個比自己還要小一些的姑娘卻這麼對她說,還說已經有了大致的計劃,更已經着手開始籌辦。這怎能讓她不感動、不激動。幾乎就是在這一剎那,她心裡也跟着有了決定。
不管她的計劃能不能成功,不管她們到最後能不能順利地離開這裡。這一回,她相信她,願意幫助她,更願意和她冒一回險、努力反抗一次。最不濟就是一個死,或是維持現狀罷了,她還有什麼好怕、好擔心的!
於是,白真兒努力平復了自己激動的心情後,蹲下身來同夕和說:“殷姑娘,你身上還有傷,你上來吧,我來剪。”
夕和一回頭,看到了白真兒眼裡堅定的目光,越發肯定了自己的決定沒有錯。她一定要離開這裡,一定要帶這個姑娘離開這裡,這座無憂谷絕對不會是她們人生的噩夢和墳墓!
“真兒幫我去找一個石舂好嗎?”夕和笑着同她說。
白真兒又是一愣,一滴眼淚倏然滑出眼眶,但她立刻擡手抹了去,轉而用力點點頭,說了聲“好”,然後便腳步匆匆地往無憂閣去了。
很快,她便搬了個石舂回來了,夕和這頭的蘆葦杆也剪得差不多了,於是她又幫着夕和將蘆葦杆搬進屋裡去。
進屋後,夕和立刻着手將這些蘆葦杆分三五支紮成一束,再將一小束一小束的蘆葦杆和剪刀的兩支手柄紮在一起,延長手柄的長度。工序還算簡單,製作好後控制起來沒有直接握着剪刀來得靈活,但要剪幾棵鳳凰草也已經足夠了。
而要拾取剪下來的鳳凰草就更容易了,直接把紮成小束的蘆葦杆當成加粗加長的筷子使用就好,當然也比不上筷子的靈活和方便,但只是這麼用一下亦是綽綽有餘。
於是,事不宜遲,夕和立即和白真兒兩人再度前往樹林那頭剪取鳳凰草。
和之前那次一樣,她們一靠近,那些休眠狀態中的蛇羣就警惕地昂起了身子,蓄勢待發地盯着她們,待她們在邊境線內緩緩坐下後又都慢慢地放鬆、漸漸回到最初的匍匐狀態。
而夕和正是耐着性子,等這些蛇重新放鬆了警惕後纔將改造好的剪刀緩慢而輕巧地伸向雜草之中的鳳凰草。瞄準後利落地咔嚓一聲,鳳凰草應聲落地,附近的幾條蛇聽到聲響扭過了頭來,夕和立刻維持了姿勢不再動彈一分。
好在那幾條蛇只是看了片刻就又轉了回去,恢復如舊。夕和便再將剪子稍稍移動,剪取旁邊的幾棵鳳凰草。
來回幾次後,夕和撐着痠軟乏力的手臂好不容易剪下了一批,然後小心翼翼地收回剪子,又換了蘆葦杆去將剪下的鳳凰草拾取回來。這一道工序比用剪刀還是容易許多,很輕鬆就將鳳凰草都收了過來。
她再把摻雜着的雜草一剔除,放入了白真兒帶來的竹籃子裡,然後兩人起身回頭往樹林裡走。
這片林子里長了不少種類的藥草,她大致還記得有些什麼,想想興許能派上用場,所以進了林子後目光便在各處搜尋起來,然後將找到的、覺得可能用得上的藥草先剪下帶回去再說。
不一會兒,白真兒的籃子裡就塞得滿滿當當的了。夕和看差不多了,又想缺了什麼的話還能再出來找,便剪下了最後一棵藥材後站起身來。
就在這時,她的目光突然掃到了幾朵深紅色的小花,眼睛隨之亮了起來,立刻跨了一步到那小小的花朵跟前,迫不及待地將這幾朵花剪了下來。
白真兒看到了夕和麪前的驚喜表情,遂問她:“是看到什麼特別的了嗎?”
夕和將那幾朵花捧給白真兒看,說:“這種花叫做赤酥,是花也是一味藥材,和這些藥草相比,赤酥花比較嬌氣,一般都是藥農精心種養的,在野外的樹林裡非常少見。最重要的是,它的花蕊處有一層粘液,這層粘液有極強的麻痹效果。”
因而,這種花可是她製作麻膚散時的重要原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