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兒,到南方建暖閣,你沒糊塗吧?”宗義遲遲疑疑地問道。
“誰說要到南方建暖閣?這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門口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正在討論的幾個人擡頭一看,是…是……陛下!
徽宗身後站着劉皇后、珠珠、纓絡和魏公公,還有一個人不太認識,居然是金髮金眼,看着有一點胡人的血統。
宗義、喬管家都認得徽宗,那是在校楊,太子與金國小王子比試的時候看見過。
林靈素和宗舒就更不用說了,對徽宗自然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在林靈素的帶頭之下,大家紛紛跪下。
宗舒是最後一個下跪的,來到這個世界時間不短了,但他依然不習慣下跪。
徽宗來了,來到了一個普通的商人之家,這得是多大的榮耀!
作爲皇帝,很少到臣子家中做客。
徽宗整天沉迷於詩詞繪畫、造人生娃,呆在深宮的時候居多。
就算是出宮,那也是偷偷摸摸地,換上便裝,在太監的帶領之下到青樓妓院,微服私訪,深入調研。
徽宗唯一一次到大臣的家,是近期參加了蔡京在通真宮舉辦的壽宴。
除了蔡京,宗家是徽宗第二個進入的,而且是沒有提前打招呼,是徑自來的。
一個商人家庭,皇帝親自駕臨,這是什麼概念,那不是祖墳上冒青煙,而是祖宗直接掀開了棺材板!
徽宗一來,宗家的這片宅院就會立馬升值。這是天子待過的地方,有靈氣!
從此以後,宗家的地位就會直線上升,有了皇帝親臨的恩寵,誰敢小瞧?
更不會有地方官員前來找碴。宗家的產業從此以後也會受到很好的保護。
徽宗到這裡走過的路、摸過的茶杯、所坐的椅子以及所用過的一切物品,宗家都要保護並供奉起來。
這裡,將成爲低級官員和京城富戶以及宗家的親朋好友,前來觀摩和仰望的聖地。
徽宗手一揮道:“免禮。”
宗舒以最快的速度站起來道:“陛下,我跪都跪了,您讓免禮,早點說嘛。”
這廝,真不愧是京城第一狂人,這話都敢說出口!
與旁人不同,徽宗從宗舒的話裡反而聽出了一絲親近。
其他大臣整天對他唯唯諾諾的,就算是與他同牀共枕的嬪妃,也不敢如此隨便跟他講話。
只有宗舒是個怪胎,反而是這種性子讓徽宗看到了一種難得的真實。
“陛下,你真虛,比腎都虛。”宗舒又開起了玩笑。
徽宗麪皮一紅,近來好像是運動頻繁了一點,宗舒難道又研究出來什麼新的好藥來了?
“剛纔,誰說要到南方建暖閣?”徽宗笑道。
徽宗之所以到宗家來,還是太后要求的。
人老了,就會像個小孩子一樣,有時候接近於不講理。
自從服了宗舒研製的青黴素,天天擦碘伏,太后的病最後是徹底痊癒了。
太后當時想賞賜宗舒點什麼,而宗舒卻只提出兩個要求,一個是爲太子要回了開封府尹之位,一個是爲百工要了虛頭八腦的榮譽。
宗舒卻沒有爲自己要任何東西,痊癒之後的太后感到心裡過意不去,就讓徽宗專程到宗家一趟。
本想帶一名重量級大臣來的,童貫已經帶着趙構,領着大軍向北進發。蔡京卻再三推託,不想到宗家來。
徽宗也理解了蔡京的窘境。因爲宗舒,蔡家摺進去不少銀子,還白白掏了三十萬兩銀子買了通真宮。
結果倒了大黴,通真宮剛剛到手,就馬上沉入了地府,這一切就好像是宗舒導演的一般。
蔡京卻也不好對宗舒發脾氣,畢竟宗舒救了蔡家一家老小的性命。
無奈之下,蔡京推薦了御史中丞,陪着徽宗一起到宗家。
“陛下,是我說的,我準備到南方建暖閣。暖閣在京城的效果很好,我想進一步擴大。”宗舒回答道。
到南方推廣暖閣,宗舒確定是認真的?
“宗舒,把暖閣推廣到南方,不可能吧。”纓絡耐不住性子,首先表示懷疑。
“纓絡,人世沒有邊界,一切皆有可能。讓屎尿變銀子,讓和尚用梳子,讓太監生孩子,一切皆有可能。”
宗舒講得唾沫橫飛,衆人越發感到這廝又開始犯渾了。
讓和尚用梳子,倒是好辦,你不用梳子,用刀架到脖子上,看你用不用?
讓屎尿變銀子,怎麼可能?讓太監生孩子,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這話,真的是把在場的人都當成二傻子了。
“纓絡,你不相信嗎?如果我能推廣到南方,怎麼講,打個賭吧?”宗舒的賭興又來了。
纓絡和宗舒打賭,從來沒有贏過。
“宗舒,我和你打賭。”跟着徽宗前來的御史中丞笑道。
“好,我喜歡打賭。如果我輸了,我免費爲你造暖閣。”
宗舒沒見過這個官員,但感到,能隨同徽宗前來的,官階肯定不低。
“好,宗舒,如果我輸了,我,我的姓倒着寫。”御史中丞笑道。
從徽宗到劉皇后,從纓絡到魏公公,都笑着看向宗舒。
你們笑什麼?難道認爲自己輸定了?
宗舒說道:“陛下,暖閣,您也知道,就是讓水在瓷管當中循環。瓷管埋於地下,熱量從地下透過地板出來,讓屋裡溫暖如春。”
徽宗點點頭,通過親自試用,還有纓絡、珠珠的講解,他也懂得了基本原理。
“我準備把暖閣原封不動地搬到南方去,所有的材料不變、工藝不變、設備不變,唯一變的,就是水。”
聽到這裡,御史中丞笑道:“唯一變的是水,難道你往裡面灌的是銀水嗎?”
“大人,你怎麼能這麼想,銀水,灌銀水,虧你想得出來?”宗舒笑道。
銀水,這詞,有什麼問題嗎?
“大人,銀水橫流,方顯英雄本色,不過這樣一來,容易腎虛,得多吃點人蔘大補。”宗舒笑道。
我呸!這個下流胚子!
劉皇后馬上想起了當時宗舒抱着他衝出通真宮的那一刻,臉上微微一熱。
只有珠珠,怎麼也想不明白,瞪着大眼珠子看着大家。
徽宗連忙咳嗽一聲,這種場合說這個不合適啊。
宗義剛剛從地上爬起來,聽到宗舒敢如此講話,心中又揪起來了,這混帳兒子,怎麼敢在皇帝皇后面前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