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胤禟進宮說了一下去莊子上小住的事,康熙並沒有阻攔,一口答應的同時還誇了他兩句,等胤禟出宮之後,近來很少去後宮的康熙還特地去翊坤宮坐了坐,從這一點上不難看出康熙對胤禟的滿意。
胤禟卻不管這些,稟明康熙去莊子上的事情後,他便直接去了翊坤宮,有些事情他出面太多隻會讓人覺得是婉兮在身後搗鬼,但是由宜妃出面的話,人家只會以爲是董鄂氏做事不對。
說婆媳是天敵,孝之一字有時候是真的很壓人。
“混賬!以前只道她蠢,現在看來,不僅僅只是蠢,還是個惹禍精。”宜妃擡手拍着身旁的桌子,一臉的憤慨。
對於八福晉,她曾經覺得失望也覺得心傷,可是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她對這個侄女早已不報任何想法了。但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這個侄女到現在都還沒有死心,還想着拖她兒下水,由此可鑑,之前她所表現出來的悔悟都不過是想要達到目的的手段。
越是這麼想,宜妃心裡就越是惱怒,對於八福晉和九福晉就越是厭惡。
“母妃,兒子暫時將董鄂氏禁足在府裡,但是有些事能攔得住一時卻攔不住一世,董鄂氏是想要完顏氏的命,這一點兒子不能認同。”胤禟舉起桌上的茶壺,爲宜妃倒上一杯茶,慢慢推到她的手邊,語氣中的不滿和堅持卻是絲毫沒有遮掩。
宜妃端起茶盞輕呷一口,輕輕嘆了一口氣道:“這完顏氏是個有福的,就衝着她事事爲你,又爲本宮生下弘旻他們,本宮就得保她安然無恙。倒是董鄂氏,本宮聽說她對大格格並不上心,這是怎麼回事?”
宜妃雖然更看重孫子,卻也不是對孫女毫不關心,而且作爲嫡女的大格格即便沒有祥瑞在身,卻也頗得幾分關注,是穎,宜妃在得到消息之後,才如此的在意。
“董鄂氏近來一直同四福晉和八福晉來往,三人之間,肯定是在密謀什麼。至於茉雅奇,比起女兒,董鄂氏更想要個兒子,即便是別人生得兒子也比她唯一的女兒來得讓她在意,所以兒子準備找個機會將茉雅奇交給完顏氏來教養,反正這些日子以來,茉雅奇就一直由完顏氏在照顧,而董鄂氏卻一點沒察覺。”胤禟木着一張臉,想來他對董鄂氏早就絕望了。
宜妃聞言,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同住一個院落,董鄂氏竟不知道照顧自己女兒的人是完顏氏,從一點上不難看出她對這個女兒到底忽視到了什麼樣的地步。
“既然如此,那便順了她的心意。”宜妃咬着牙,恨聲道。
“母妃,爲了這種人死壞了身子不值得。”胤禟安撫兩句,又道:“母妃,近來宮裡宮外的的局勢都很緊,大阿哥的後塵誰也不想布,但是這並不是自己不想就可以的,所以兒子已經稟明皇阿瑪,準備去莊子上呆上一段時間,等風聲過了再回來。”
宜妃低下頭,想着大阿哥被圈禁之後惠妃眼中的死寂,點點頭道:“也好,該避的還是要避,畢竟八阿哥並無死心,真讓他們黏上,那真是百口莫辯。”
胤禟放在桌面上的手指輕輕敲着桌面,想着老十四爲了八阿哥屢次惹怒康熙的事,笑道:“母妃,你說皇阿瑪明明被老十四氣得七竅生煙,爲何不處置他?”
宜妃聞言微微愣了一下,雖然不懂胤禟爲何會問這方面的問題,卻還是選擇實話實說,“皇上之所以不動老十四,估計還是德嬪求情所致。”
“德嬪求情?她要真有這個本事,當初爲何不保住自己的妃位?”胤禟就納悶兒了,妃位不重要嗎?對一個由宮女爬上妃位的來說,妃位意味着什麼,長眼睛的人都知道。
“她倒是想,可惜皇上已經下定決心要治她的罪,她心裡清楚這纔沒開口。而胤禎,若說以前只是嬌慣的話,現在瞧着就是德嬪的心頭肉,否則德嬪如何願意把這救駕之功用在他身上。”宜妃蹙着眉,話裡着一絲淡淡的酸意。
說到救駕,這後宮裡了德嬪就是她,她們兩人之所以能在後宮過得比別人逍遙,除了自身的手段之外,還有康熙的庇護。
都說康熙念舊情,事實真的如此嗎?
宜妃不知道別人信不信,但是她自己卻是不相信的。跟在康熙身邊越久,感情就越是淡薄,不是因爲不愛,而是因爲看得太透了,再的愛也被磨得一乾二淨了。
康熙此人夠狠夠絕,對別人狠不算真的狠,對自己狠纔是真的狠,而康熙對別人狠,對他自己更狠。是矣,他口中的舊情到底有幾分,誰也不知道,但就宜妃看來,康熙萬事求平穩,留不留一個人看得是需要,而非所謂的救駕之功。
“救駕之功?沒看出來德嬪還有這本事。”嗤笑一聲,胤禟可不相信德嬪有這種捨己爲人的高尚情操。
“哼!她當然沒這個本事,只是當年碰巧讓她撞上好運,白撿了個救駕的機會。”冷哼一聲,宜妃想着當年德嬪憑着這所謂的救駕之功單獨被冊封爲嬪時的場面,就不自覺地冷笑。
胤禟聞言,點了點頭,低聲嘟囔了一句,“那還是真是走了狗屎運。”
他的聲音有些低,坐在他身旁的宜妃也沒有聽清他到底說了什麼,知道他在說話。
“老九在說什麼?”宜妃以爲他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不禁往他的方向湊近了些,輕聲問了一句。
胤禟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擡頭望向宜妃,語氣平靜地道:“沒什麼,只是在想德嬪這所的救駕之功能讓老十四鬧多久。”
宜妃捧着茶盞的手微微頓了頓,隨後說道:“不管以後如何,本宮知道這一次絕對是過了的。”
胤禟心裡清楚,就目前的局勢而言,不管他們這些置身世外的阿哥是真沒那個意思,還是假沒那個意思,爲了維持平衡,皇阿瑪都不能將老十四治罪。畢竟大阿哥被圈禁,太子被廢,三阿哥看着得利,就應該有人跟他對着,然而八阿哥被斥,剩下有野心又跳得厲害的,就只有老十四了。
真是可悲!
明明是父子,卻被當成棋子一般對待,換成誰,心裡都會有疙瘩,至少胤禟不想再摻和了。
與其做一顆被人驅使的棋子,還不如做棋盤邊看棋的人,要知道是人就有機會改變棋盤的格局,不管是偷襲抑或者出其不意,都比棋子來得有主動權。
“也對,既然過了,那便不管他了。”胤禟和宜妃說一下接下來的打算,也說了胤禛的猜測,最後母子二人商量一番,決定暫時按兵不動,一切等這場風波過去之後再說。
現在的時機太過敏感,既然都選擇退讓了,那麼再徹底一點也沒什麼太大的關係。
從宮裡出來,胤禟並沒有再跟胤禛等人聯繫,而是拉着胤俄一起準備去莊子上住。胤俄對此沒有意見,反正他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咋咋呼呼,除了惹來皇阿瑪的訓斥,別無其他。與其大家不高興,還不如找個能讓自己高興一點的地方呆着。
次日,準備就續後,胤禟帶着婉兮和幾個孩子,胤俄則着好不容易保下的兒子弘旭一起去了莊子上。
胤禟和胤俄在外面騎馬,婉兮和孩子們坐在馬車裡,一路說說笑笑,好不歡樂,只是婉兮偶爾掃向弘旭的目光裡包含了幾分複雜。上一世這孩子根本就沒有活過康熙四十七年,二月份就夭折了,今生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幫着四阿哥保住了弘暉和弘昀的關係,弘旭雖然來得少,卻也算熟識,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說得那些育兒經起了作用,這孩子看着雖然弱了些,好歹也挺了過來。
“額娘,水水,水水。”婉兮懷裡的弘煦扯着她的衣服,奶聲奶氣地要求。
小傢伙說話還不算太利索,不過已經能明白地表達自己的意思了。
“好,額娘給弘煦喝水。”婉兮笑着點點他的小鼻頭,拿着桌上的茶杯,慢慢地喂他喝,每一下都很小心,唯恐在這行駛中的馬車上,因着動作太大而嗆着他。
其他幾個小不點都圍着弘旭轉,可能是太久沒有見面的關係,也可能是馬上就要見到小夥伴的關係,嘰嘰喳喳的,好不熱鬧。
婉兮見弘旻將弘旭照顧的好,也就放心了,她自己的兒子她瞭解,別看年紀小小的,卻很有兄長的樣子,照顧起人來也有模有樣。再加上身邊安排了人,婉兮並不擔心他們會相處不好。
等到了莊子裡,婉兮看着聽竹她們往莊子裡搬東西,原是想讓幾個孩子先休息休息的,誰知還沒進屋,幾個孩子就忍不住想去找自己的小夥伴了,婉兮聞言笑了笑,雖然有些無奈,但還是順了他們的心思。
孩子之間的感情最爲純真,以後如何婉兮不知道,但是在她的能力範圍之內,她還是願意滿足孩子們的願望的,“行了,都去吧!不過晚膳之前要回來,過了時間,以後再想出去玩可沒那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