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不要擔心妾身,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爺也好,妾身也罷,都不會再爲這種小事而頭疼的。”婉兮說這話時,她嘴角噙着幾分狡黠的笑意,顯然她這是早有打算,就等着後院的那些人自投羅網。
所謂人的潛能都是被逼出來的,今天慧茹她們既然敢當着胤禟的面就給她上眼藥,不是智謀以久,就是壓抑久了,被逼急了,想着藉機爆發,又或者想挑起事端,乘機爆發。
真正安於現狀的人可不是上躥下跳地顯示自己的存在感,婉兮恢復晨昏定審時就說過,願意來的來,不願意來的人安安靜靜地呆在自己的院子裡她也沒意見。可惜能把這句話聽見去的一個都沒有,若說是膽小守規矩,怕她報復,老實呆着她也能當沒看見,事實是這些人心裡各自都打着小九九,區別只在於有沒有抓住機會去爭或者去搶奪。
“若是這樣,爺倒是放心了,可惜爺總覺得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而這後院的女人時不時地就要鬧上一陣,爺只要想起她們就頭疼,但是就因爲這個把她們給處置了,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暫且讓她們自行折騰吧!現在皇阿瑪的動靜頗大,看樣子皇阿瑪的身體是真的不行了。”胤禟說這話的時候,心情顯得有些鬱結,看來對於康熙這個皇阿瑪,他不是一般的在乎。
婉兮輕輕扭過頭看向他,屋裡的燈都滅了,放下的帳幔擋去了所有的光亮,黑暗之中,根本就看不清對方臉上的表情,但是卻能從對方的語氣中感受到對方此時的心情。婉兮知道胤禟等人對康熙的在乎,所以每每遇上這個問題,她都下意識地避開,畢竟她再有意見,也不能攔着胤禟,讓他不要在乎自己的阿瑪!
即便這個阿瑪是皇帝!是君父!身上承擔了太多的責任,再加上又有太多的兒子,他對於這些兒子而言是獨一無二的,但是這些兒子對他而言卻不一定是獨一無二的,畢竟從一開始,康熙的心就偏了。即便後期因着種種原因開始正視胤禟他們的存在,但是不得不說,此時的他已經無法像從前那樣以一個阿瑪的角度去看待這些兒子了。
“爺,這消息確定嗎?依皇阿瑪的性子,怕是不那麼容易讓人知道他身體的情況吧!”婉兮說這話也不是沒有依據的,雖然她跟康熙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但是從康熙的行事可以看出他的霸道以及自負。
“嬌嬌說得不錯。皇阿瑪的確把這事瞞得死死的,爺要不是從母妃那裡得知真實的情況,怕是還在猜測之中。”胤禟努力壓制自己的情緒,腦海裡卻不斷地回想康熙出現在人前的樣子,那時的他看着跟平常沒什麼兩樣,仔細打量纔會發現他其實老了很多。
婉兮伸手握住胤禟的手,用力握了握,想以此來安撫他的情緒。別看胤禟總是一副早就想開了的模樣,其實婉兮知道他比誰都想得到康熙的認可和關懷,可惜康熙一直都沒有注意到這些,再加上後期阿哥們之間的爭奪越發地激烈,他就是想溫情一點,怕是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爺心裡既然有數,那該做什麼爺應該比妾身更清楚,畢竟有些人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婉兮說完這句話,便緩緩地閉上的雙眼。
她比誰都清楚干政的弊端,先別提她只是一個郡王福晉,就是她是皇后,有些事也不是她能插嘴的。何況她不是,那她能做的只是安撫胤禟的情緒,而不是對他的事情指手劃腳。
胤禟沉默了良久,等到他再想開口的時候,聽到身旁傳來的淺淺的呼吸聲,不由地揚了揚脣角,隨*緊她的手,也慢慢地閉上了雙眼。
那天之後,婉兮本以爲慧茹她們很快會動手的,卻沒有想到她們突然之間就消停了。特別是魏氏,幾次請安都躲着她,那樣子好似怕她會找後帳一般,沒得讓人覺得好笑。
婉兮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卻沒有拿此事炒作,顯然在她看來,之前的種種只是一個開端,根本不算事,真要計較,她怕是連日子都不用過,專門跟她們扯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算了。
不過這些人知道怕就好,畢竟不管是胤禟也好,她自己也罷,都不可能一次性地將後院的侍妾全部送走。除非胤禛上位,胤禟本人也無懼別人的看法,還能頂住宜妃等人的壓力,不然她就只能一次一次地智謀,然後一次又一次地想法教訓這些侍妾——什麼叫本分。
再一次到清漪院請安,慧茹低着頭,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雙手都快扭成麻花了也不見她鬆手,甚至專心思考的她都感覺不到疼。
原本她是想夥同後院的其他侍妾一起向胤禟證明婉兮是如何擅妒,又是如何虧待她們的,卻沒有想到最終的結果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那天之後,後院的女人便有致一同地疏遠了她,好似她是瘟疫的一般,多看一眼都有問題。這讓她不得不先放下自己的計劃,重新謀劃。
婉兮看掃了衆人一眼,瞧着她們臣服的模樣,心裡不禁地升起一絲優越感,隨後揚了揚脣角,輕輕擡起手來揮了揮,便讓她們都坐了下來。
“之前的事情本福晉就不再追究了,你們自己說話做事也要把握一個分寸。之前本福晉就是覺得有些人一直都不老實,這才恢復晨昏定審,現在瞧來有些事情並非簡單的敲打就能辦到的,那從今天起,請安一事每逢初一十五過來便是。”婉兮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一上來就直奔主題。
她的話音剛落,屋裡就引起了一陣討論聲,顯然她們沒有想到婉兮會突然改變主意,一時間幾人互相看了看,一動不動地,似乎都在等着誰先張嘴。
當然,不是她們喜歡晨昏定審這種活,而是比之平靜的生活,她們更想抓住一絲冒頭的機會。不管多麼辛苦,她們都不想放棄,而晨昏定審就是一個機會,即便能碰上胤禟的次數較少,可也比終日不得相見來得更有希望。
這點兒希望都要破滅,如何能讓人心頭惱恨。
婉兮看着底下衆人百變的神情,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冷眼看着她們,等着她們面對現實。
“爺說了,諸位妹妹如今的規矩比起往日在宮裡的時候差了許多,爲了讓爺放心,本福晉專門請了嬤嬤幫着諸位妹妹熟悉規矩,還望諸位妹妹認真對待。特別是以下犯上這一點,本福晉希望不要再出現,否則本福晉也不知道下一次出手是直接杖斃,還是丟到莊子上去了。”婉兮見她們臉上的神情慢慢收斂,續而轉爲平靜,就知道她們心中再不願,此時也慢慢接受了,可就是這樣她也不可能讓一切都過去,畢竟這駱駝還剩一根稻草才能徹底壓垮,她不能半途而廢。
婉兮的目光隨意地掃了一眼坐在底下的妃嬪們,只這一瞬間,原本心裡還無比憤恨的魏氏等人都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她們是想出頭,但是坐在上首的婉兮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之前她們急於求成,忘了她狠辣的手段,現在被她這麼一說,不少人都強行壓在心底的畏懼又隱隱開始冒頭了。
“好了,話本福晉放在這裡,至於你們遵不遵守,本福晉一點都不在意,畢竟承擔後果的是你們不是本福晉。”婉兮冷笑一聲,隨後揮了揮手,示意她們可以退下了。
等所有人都走後,婉兮放下手上的茶盞,臉上帶着一絲淺淡的笑意,起身往書房走去。康熙的身子既然不好,那結果就有可能會改變,雖然她堅信胤禛最終會坐上那個位置,可是這一世有着太多太多的意外和不同,爲了不重蹈覆轍,她必須做好準備,即便她的那一點勢力根本不足矣同八阿哥或者十四阿哥他們任何一人對抗,但是她得保證一點,那就是發現不對,再及時糾正。
她不相信八阿哥會放棄,亦不會相信十四阿哥會臣服,她相信這兩位會消停也僅僅只是了蟄伏,暗地裡他們指不定正計劃着從什麼地方着手,奪取這看似已經有了歸屬,實際上還掛在半空中的勝利果實。
可恨可惱可氣啊!
明明她知道不對,卻不能提醒胤禟,更不能擡手阻止一切發生。
好在這一世她有家人支持,即便不是整個家族,卻也有着幾分底蘊和實力,再不像上一世那般,只能任人宰割,連掙扎一下的能力都沒有。
剛查看了一些賬冊沒多久,平嬤嬤便過來了,婉兮擡頭看去,見着她手的賬冊,這纔想起來,除了這府裡的產業和胤禟的私產,她要負責的還有胤禟爲置下的名爲嫁妝的各種產業。
“平嬤嬤,我不是說過嗎?這些產業既然已經交到了你手上,嬤嬤便自行做主便是,我是信得過嬤嬤的。”同平嬤嬤她們說話,婉兮向來都不會擺出這福晉的身份,從這裡不難看出她是真心敬重這幾位嬤嬤的。
“這可使不得。老奴得福晉看重已是福分,若再倚老賣老的,就是張狂了。”平嬤嬤先是衝着婉兮行了一禮,隨後才張嘴說道。
婉兮見平嬤嬤一臉惶恐的樣子,也不多說,再加上她心裡有了新的想法,趁着此時的機會重新交代一番,畢竟面對那未知的危險,她能做的只是儘早防範。
“嬤嬤,有些事情我不能說得太明白,不過京城的局勢想必嬤嬤也看得見,所以對付董鄂一族的事情先放在一邊,將重心放在八阿哥和十四阿哥身上。倒不是想對他們做什麼,而是防着他們做不該做的事。”婉兮會把話說得如此明白,也是因爲她心裡清楚,有些事她能瞞得住別人,卻瞞不住從宮裡出來的平嬤嬤她們。
論局勢情況,想必從宮裡出來的平嬤嬤她們更爲清楚,即便她已然將太后留下的勢力都交到了她手上,但是她相信只要她們想,依然有自己的方法打聽到連她都打聽不到的消息。
“福晉可是得到了什麼消息?”平嬤嬤擰着眉頭,面色微白,語氣也帶着一絲憂愁,想來因着產業的關係,同外界一直保持聯繫的她早就看出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