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亰大學生電影節,並非是北亰電影學院辦的,而是北亰師範大學藝術與傳媒學院,與好幾個機構一起創辦的電影活動。
但誰讓北電是中國唯一一所電影專業學校,總是會不自覺成爲主戰場。
但凡是導演,總是希望能帶着自己的作品,來北電點映,與北電學生做交流。別的先不論,至少征服了北電學生,在文藝這條線上,電影就成功了。特別是北電導演系,或許近幾年成材率極低,但水平還是有的。
遙想當年北亰電影學院要辦一個學院獎,由各系學生評選出,當年校友拍攝的最好作品。獎盃刻上獲獎人的名字,永遠放在學校草坪上的一棟觀賞性、娛樂性都莫名其妙的建築——金字塔裡。
到了第二屆也不知道第三屆,陳凱歌的《霸王別姬》高票當選。結果上面以有文.革、有同性戀三觀不正爲由,要求學生們重新選擇,所有系的學生,都投給了另一部《背靠背、臉對臉》。
唯有導演系學生,堅持投票給《霸王別姬》。
讓領導大爲光火,這個獎項甚至就這樣取消了,從此再也沒有評選過金字塔獎。
當然啦,故事真假張譚也不知道,學生一茬一茬走了,歷史早已成爲傳說。
可能這故事純屬導演系學生吹出來,給自己臉上抹金用的。
不過金字塔確實是有門,透過門縫看進去,烏漆嘛黑,也不知道里面放了啥。每天大清早,表演系的學生都會從宿舍出門,練晨功,一路唱歌唱到金字塔這裡,然後聲臺形,展示青春活力。
其實原本金字塔三面都有扎人的植物,剩下一面是一條——其實本不是路,後來走的人多了也變成了路——的路。
這是溝通主教學樓和食堂最近的捷徑。
白天喧鬧,晚上也不安靜。
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金字塔的邊上,就會有小情侶,在那邊打情罵俏。讓人忍不住爲這些人擔心,萬一擦槍走火幹起來咋辦。
咳咳,張譚跟蘇莎也去過幾次摟摟抱抱,但是絕對沒有在那邊打野戰。
畢竟上大曾經出過一次偷拍事件,女主角憤而自殺,肇事男生被開除十二人。北電不是上大,這裡的dv普及程度,比上大高几十倍。
事實上張譚很佩服自己,交往幾個月了,竟然還沒有把蘇莎吃掉。
“我果然已經脫離用下半身思考的境界了麼?”
張譚常常這樣安慰自己。
然後對着電腦屏幕,練習麒麟臂神功。
“或許我該快遞一個充氣的娃娃。”
“草草草草草,這吊絲想法,從哪冒出來的!”
“有女人不上,竟然想着充氣的娃娃,這tm得多奇葩口味!”
“找個機會,辦了蘇莎!”
……
徐文光,漢族,香巷電影導演、編劇、監製、演員,出生于越南並度過童年,後來全家搬來香巷定居,留洋美國上大學,隨後開始導演生涯。是香巷最著名的一批導演之一。
這一次,徐文光帶着他改編自武俠小說的《六把劍》電影,前來參加北亰大學生電影節的影展,爲上映做準備。
而他也和別的導演一樣,很看重北電這個電影學院,特意過來與北電學生交流。
因爲《六把劍》是武俠片,北電又有一位武俠大宗師,很自然的,徐文光邀請張譚一起交流。
這是名導,一起交流武俠電影,張譚自然沒有不應允的道理,他也很想跟這些名導一起坐而論道,學習他們的導演心得經驗。
因爲點映的時間安排靠後,所以暫時徐文光還沒過來。
張譚則拉着蘇莎,去看別的電影。
免費電影,不看白不看,而且很多電影都是絕版電影,看過一次,以後就沒機會再看了。須知中國每年拍攝幾百部電影,真正在影院上映,或者發行dvd,再或者有網絡資源的,也就那麼幾十部而已。
更多的電影,只是參展露個面,隨後就再也無人問津。
特別是一些文藝片。
不管好看不好看,總要自己看過了,纔好置喙。
“哎,探長!”正在張譚拉着蘇莎,買進學校的小禮堂,準備看電影時,被人喊住了,轉頭一看,是陳力。
“找我有事?”張譚站住腳步。
陳力看着張譚和蘇莎,嘿嘿直笑:“沒事,就是打個招呼。你爽啊,美女做伴,悠閒看電影,我就慘了,給學生會拉過去,要做海報,你的海報。”
張譚詫異:“我的海報?”
“你是不是要跟徐文光一起交流電影?學生會接了工作,爲這場交流,制定幾份宣傳海報。”陳力唉聲嘆氣,“人比人氣死人,我得勞心勞力設計海報,你到時候跟大導演一起談古論今,好不瀟灑,想想我就難過,而且,我還是單身!”
“我交流你不也能在臺下聽麼,這就是個商業的形式,真正交流,還是會以跟臺下學生交流爲主。”張譚心裡很明白,徐文光並非真的要跟自己交流,真想交流,私底下時間多得是,一起喝茶、吃飯都可以交流。
無需在臺上交流,都是做給外人看的而已。
當然,這也是必要的形式,否則聊《六把劍》的時候,總不能讓徐文光一個人在臺上嘚吧嘚吧唱獨角戲。
有個人搭伴你問我答,才方便交流。
陳力自怨自艾一番,隨即又問:“對了,探長,這次大學生電影節,有設大學生錄像作品大賽,你怎麼沒有報名參加?”
錄像作品逼格太低。
原因是這樣。
但張譚不能說得太直接,否則就顯得自大自狂,便說:“我沒時間啊,前段時間天天磨四大名捕劇本,連跟莎莎談戀愛的時間都沒有。”
蘇莎聞言,擡起頭,含笑看了一眼張譚,甜蜜加十分。因爲張譚沒說沒時間寫小說、上課之類,說的是沒時間談戀愛。在她看來,張譚這話,無疑是在說,在他心中跟她談戀愛最重要。
這也是張譚的真心話。
他一直覺得生活纔是最重要的,事業神馬的都得靠邊站。
看張譚和蘇莎拉着手,含情脈脈,陳力羨慕嫉妒恨:“能別在我面前,時時刻刻秀你有對象嗎?”
好吧,張譚無意去打擊單身漢,便問:“你報名參賽了麼?”
“唉,我拍了作品,但是我沒寄過去,拍出來的內容,感覺和原本的想法差了太多。沒好意思拿出來獻醜。我拍了四十五分鐘的故事,真心的,還沒你以前拍的《我學會了彈吉他》有意思。”
張譚安慰說:“不要妄自菲薄,我的那個短片,其實就是創意比較有個性,還被老師給批評了一頓,說好高騖遠。踏踏實實去拍故事片,這是導演的王道,耍個性那是邪道。”
“我倒是不這麼想,我覺得現在就讓我們死板的拍故事,是扼殺我們的創新思維,現在什麼都講究創新思維。時代在變化,需要求新求變,電影也是這樣,我們也要求新求變,擺脫第四代、第五代導演給我們的束縛。”陳力吐沫橫飛的說。
張譚點頭應和,陳力的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畢竟現在國產電影開始商業化,第五代導演開始探索商業電影,一羣地下導演,也冒出來走上商業導演之路。
只是,貌似陳力說的求新求變,並非是張譚認爲的商業弄潮,而是:“探長,我始終覺得,cult片纔是我們導演系學生,最終的歸宿!我們不該被傳統的拍攝手法桎梏,我們也不該沿着別人的題材跟風,我們更多應該把自己的個性彰顯出來!”
cult電影又叫邪典電影,基本上就是電影中的非主流,大衆接受不能,但小衆推崇備至。
張譚也喜歡cult片,但商業片同樣喜歡:“話雖如此,但cult片市場小,你必須玩得非常精彩,才能吸引人,否則沒人看,又收不回成本,遲早餓死。”
陳力誇張的仰天長嘆:“這就是悲哀,沒人懂我的藝術!”
張譚默默伸出中指。
然後轉過身,拉着蘇莎進了小禮堂,留下陳力,自顧自去感慨藝術吧。
他張譚從不需要感慨“誰懂我”這種僞哲學命題。
因爲他即便是做導演了,要拍的片子,也都是證明過自己的片子,拍出來要麼能賺錢,要麼好口碑。
“不過,陳力說得有一點對,現在在北電讀導演系,不指望立刻就拍電影,拍一些個性的短片,還是比較有趣的……嗯,廣告片也不放過,正好給微.博打點廣告……等《小李飛刀》寫完,我就放鬆放鬆,拍點片子玩。”
他做導演,一個是興趣,一個是裝逼,再一個就是不忍這些作品被埋沒。
讀檔重活之後,世界都變了。
雖然這個世界,依然是那麼按部就班的發展,但張譚記憶中的痕跡,卻已經不再,有時候,他會很孤寂,彷彿一個人揹負了一個世界一般。
然後心裡發個狠。
既然世界變了,那麼自己就用自己的綿薄之力,將這個世界拉回到熟悉的軌道上來,找回熟悉的感覺。
“上輩子的世界是我的故事,但也會是你們的故事!”
頓了頓,張譚又得意的想。
“我算是改變世界的男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