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憐見,李憲哪兒特麼認識道上的人?
港城這破地兒,現在正是最亂的時候。
亂到什麼程度?
93年年末英皇政府一統計,在政府和警局的大力整治之下,上一年持X搶劫案攏共才九十多起,遠遠低於去年的一百三十四起,就爲了將這個惡性案件發生率見到了一百以下,英政府專門給港督,總治安官和警廳廳長髮了勳章。
所以此來港城,他自己都是走的小心小心再小心,生怕跟道上的人發生什麼衝突,以至於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現在聽到謝龐打自己這兒找社會關係,李憲直接嗆了回去
“你特麼自己做水路運輸,這麼長時間不認識道上的人?”
“那必須認識啊!”
那邊兒答應的倒是乾脆,不過馬上就軟了下來:“不過這次的事兒不一樣,挑事兒的人來頭太大,我我這邊兒的關係搞不定。這不尋思你這段時間跟林家和郝家來往,沒準兒就認識什麼道上的大人物嘛、”
好嘛、
李憲無奈,敢情這貨真拿自己當神仙了。
我特麼纔來港城不到一個月成嗎!
不過從謝龐的話裡邊兒,李憲倒是察覺出對方是真的動了真氣,而且事情好像還真挺急。
將本想着讓謝龐將釋能捎帶回去的事兒按下,詢問道:“到底什麼事兒,方便說說嗎?”
得了李憲的詢問,謝龐嘆了口氣,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此前,從港城走水路回東北是在港城先將採購回來的貨在集裝箱打好,但是因爲涉及到報關的問題,往往是一箱值錢貨,一箱衝量貨。
在此之前,謝家的衝量貨多半以農貿和針織產品爲主。不過在三年之前,謝龐家這頭就跟港城的中南公司合作,向內地運送部分回收紙。一來呢,回收紙夠分量可以作爲壓艙物抗風浪,二來也是……在報關的時候,回收紙的關稅極低,相較於農貿品和針織成本更低、
畢竟……按照謝家的操作方法,一整船的貨物都報針織和農貿,和回收紙相比,那也是十幾萬的差額。
合作了三年多,程鵬和中南各有所需,一直合作的很好。但是這一次,就在謝龐聯繫好了貨單上面的貨物,準備裝船的時候,中南那邊兒出了問題。因爲同行競爭,貨倉被人給堵了。
正常來說,這事兒對於謝龐來說不是什麼大事兒,頂多就是重新聯繫一批不值錢的貨就完了。可是壞就壞在,謝龐這操作就不正常。已經採購好的一批貨,已經和廢止一起裝進了集裝箱裡,停放在中南公司的大倉之中。
這事兒不能細說,但是通過謝龐尷尬的言語裡頭,李憲倒是秒懂了程鵬暗度陳倉的路數。
現在,大倉被社團團團圍住,聽說晚上時候還打了起來,傷了不少的人。動手的,又是把控着港城廢品生意,最近勢頭正大的新義和。
這樣一來,中南城門失火,倒是殃及了謝龐這條池魚。
拋去程鵬公司的騷操作不說,這事兒李憲感覺無非就是個同行惡意競爭罷了。
可是越琢磨,他就越覺得這事兒不對。
中南、
中南公司……
這名頭怎麼聽着這麼耳熟?
拿着電話,李憲嘶了口氣,問道:“你說的那個大姐,是中南的老闆?”
“嗯呢。”
“叫什麼?”
“章蔭。”
“……”
聽到這個名字,李憲恍然大悟。
就說怎麼這麼耳熟!
日狗。
這不就是日後在內地創辦九龍紙業,靠着廢紙生意,個人財富一度幹過黃光裕,登頂首富的那位嘛!
可是不對啊……
李憲嘶了口氣。
按照之前他對這位女首富的瞭解,94年,章蔭已經開始籌備着去美國發展,將阿美利堅的廢紙打包發往國內大筆大筆的賺銀子了,怎麼還跟港城這兒玩兒呢?
難不成……
想到這兒,李憲神色一凜,問了電話中謝龐的位置,放了電話之後直接套上了衣服,驅車直接殺向了尖沙咀。
……
尖沙咀的一家醫院之中。
和謝龐碰了個頭之後,李憲便被帶到了病房之中。
醫院不大,規模上也就是一個比後世社區醫院牆上那麼一點點的那種私人醫院。爲數不多的十幾張病牀上,醫生正在給一個留着短髮的女人包紮着頭上的傷。
李憲雖然不暈血,但是見到那一地染血的紅色消毒棉,仍然心裡抽了一下。
“章姐,這就是之前跟你說過的李憲。”
也許是心情不太好,又或許是頭上的傷口太疼,見到站在病牀對過的李憲,章蔭只是非常勉強的笑了笑:“來了老弟?之前小謝跟我說有時間給我介紹個做紙業生意的同行,我還想着有機會和你見見。沒成想……這倒是在醫院……”
李憲擺了擺手,示意不用客氣,趁着大夫包紮的功夫,將這位日後被稱爲“廢紙女皇”的女人打量了一番。
三十多歲的女人,身子有些發福,短髮因爲也包紮傷口的關係,已經被剃了老大一塊。雖然傷口已經被紗布包住,但是血仍然透過來,模樣可笑,但是卻讓人笑不出來。
“小謝老弟。”
待那看起來有些蹩腳的醫生和護士將傷口處理完,章蔭才緩了口氣,捂着腦門,有些虛弱的對謝龐伸了伸手。
“姐現在的情況你也看見了,別的倒是沒什麼,就是耽誤了你的事兒……姐這心裡過意不去。”
謝龐心裡也急,但是現在人都這樣了,也不好再說什麼,便道:“章姐,貨的事兒我再想想招,回頭看看能不能找人說一下把我那幾個集裝箱先整出來。這你就甭惦記了,倒是你啊。那幫犢子玩意兒玩兒的這麼埋汰,你想怎麼整?”
“唉、”章蔭搖了搖頭,卻不想一下子牽動了傷口,疼的直吸冷氣,“還能怎麼辦?正經做生意的,怎麼跟人家不守規矩的對着幹?這些年在港城,我就想着想着太太平平的把廢紙這塊做下去。沒成想,到最後還落了個這下場。”
“章姐。”
看到這個未來的女首富此時落魄的樣子,李憲皺起了眉頭。
“我能不能問問,到底是爲了啥,整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聽到這個問題,章蔭再次嘆了口氣。
“還能因爲什麼、因爲廢紙的雜質率和……和水分!”
提到這個,章蔭一雙眸子裡,燃起了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