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林誠挽起袖子準備在機械廠大幹一場的時候,卻沒想到新的工資制度頒佈下去之後引起了職工們的巨大反彈。
當行政部的工作人員滿懷着喜悅將工資福利體系張貼在工廠公告欄的時候,正要去廠房上班的工人很快就圍攏了過來,看清了公告上的內容後,工人們很快就炸開了鍋,對新的工資福利體系充滿了質疑與憤怒。
“這新東家也太過分了吧!我們以前固定工資有七百塊錢,現在固定工資僅有四百塊,硬生生就砍掉了差不多一半,才四百塊錢的工資,我們一家老小該怎麼活啊?”
“新東家不是在那天的職工代表大會上說,在新的工資體系下,我們可以拿到比以前更多的工資嗎?敢情都是騙咱們的啊!”
“我就說不能相信資本家嘛!資本家都是靠剝削我們工人的血汗錢爲生的,如果不壓榨我們工人的利益,他憑什麼賺這麼多的錢呀?!”
“媽的,這個班我不上了,以前機械廠還是國企的時候,無論機械廠多麼艱難,這工資待遇都是隻有升沒有降的,可資本家一來,我們的工資反而生生降了差不多一半,爲資本家幹活,我心裡有氣!”
“不對呀,大家看看清楚,職工新工資體系除了基本工資四百塊錢之外,還有不低於基本工資的績效獎金呢,而且只要不曠工、遲到、早退、請假,還有兩百塊錢的全勤獎金可拿,這麼零零總總算下來的話,新工資至少也是一千塊錢起步了呀!”
“屁哦!四百塊錢固定工資纔是我們可以拿到的,至於績效獎和全勤獎都是看得見摸不着的鏡花水月,比如說全勤獎吧,他隨便計你一個遲到早退那兩百塊錢不就一分錢都拿不到了嗎,績效獎更是沒影的事,以我們機械廠半死不活的現狀,哪裡有獎金髮給我們?”
“沒錯,我也覺得績效獎和全勤獎都是資本家隨便列出來忽悠我們的,新工資體系下,我們唯一能拿到的也就是四百塊錢死工資。”
“太氣人了,這個班老子也不上了,你們愛誰誰上,老子回家睡大覺去!”
“我也回家睡覺啦!”
“不幹了!”
……
職工們根本不接受新的工資制度,認爲在新制度下,自己的工資沒有上升反而下降了,這讓他們很不理解。
以前大家一起吃大鍋飯的時候,無論幹好還是幹壞,每個職工都能拿到七百塊錢的固定工資,可在新的工資制度下,大家能拿到的固定工資僅僅是四百塊錢罷了,整整少了三百塊錢。可千萬別小看這三百塊錢,在97年裡,三百塊錢已經相當於廣大農民一個月的收入了。
尤其更讓職工們難以接受的是,新東家在職工代表大會時明明做過表態了,說機械廠的新福利體系保證讓廣大職工能拿到比以前更高的工資,這讓職工們對新的工資制度充滿了期待。
可期望越高,失望也就越大,新的工資體系頒佈的時候,職工們對所謂的績效獎金不屑一顧,對兩百塊錢的全勤獎也半信半疑,他們唯一看在眼裡的卻是固定工資少了,而且少了整整三百塊錢,這讓他們感到非常的憤怒,覺得自己在職工大會上被新東家騙了。
林誠一家站在辦公大樓的窗前看到了職工們沸反盈天的場景,身旁的行政部長王若英頗爲尷尬,原本按照他們的推算,只要職工們表現正常,能合格完成工廠下達的生產任務的話,基本工資加上績效獎再加上全勤獎,總工資至少能拿個一千塊錢的,如果表現出色的話,拿一千一也有很大的希望。
可他們會計算,文化水平低的職工卻不會算啊,這就造成了工廠高層和底層一線員工的分歧,高層幹部認爲在新工資體系下,工人們的工資至少漲了三百塊錢,而底層員工卻認爲他們工資降了三百塊錢,以致於鬧出如此大的亂子來。
沉默良久,林福榮這才黑着一張臉對林大成道:“通知所有高層幹部開會,大家商量一下怎麼解決這件事情。”
“是,林董,我馬上去安排。”
……
十五分鐘後,機械廠所有高層幹部匯聚於大會議室,商討如何解決員工對新工資體系的不滿問題。
林福榮道:“大家都來說說,有什麼辦法讓員工們接受這個新工資體系?”
毛德彪率先舉手發言:“我覺得這個新工資的宣傳公告寫的有些簡單了,工資待遇是關係到我廠五千六百個職工切身利益的頭等問題,而宣傳公告上卻只有寥寥幾筆,我們想要着重突出的績效獎又介紹得太簡單,沒有讓工人們深刻認識到績效獎不比基本工資少的現實。”
林大成也道:“我完全同意毛廠長的看法,新的工資福利體系將完全打破過去的大鍋飯體制,一張簡單的宣傳公告無法打消工人們對績效獎的疑慮和不信任,而且全勤獎的規定也非常得不嚴謹,考勤本全都掌握在紀律部門的工作人員手裡,給違反亂紀的現象提供了足夠的可操作空間。”
林誠聞言眼前一亮,林大成果然不愧是大學生,說的問題都說在點子上了,尤其是對考勤制度的質疑,當真是一針見血。
現在計考勤的工作都是交給了廠裡紀檢部門的工作人員,考勤制度還是由人治來考覈,誰遲到誰早退完全可以由紀檢人員一言而決,不像後世普遍用ic卡考勤機來替代傳統的考勤記錄本,誰遲到早退都會在考勤機的電腦終端上顯示出來,做到完全的公平公正。
行政部的王若英見毛德彪和林大成輪流炮轟她,頓時坐不住了,急忙解釋道:“這新工資福利體系的宣傳公告完全是按照林總的意思擬定的,而且我們經過周密的計算,只要員工們不違紀犯懶,新工資肯定會比舊工資高的。”
原來是林誠搞出來的大頭佛啊!大家紛紛看向林誠,目光中帶着赤裸裸的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