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雅流產的消息,在葉家裡炸了鍋,反應最大的自然是婆婆竇華月。
偌大的客廳裡,氣氛死一般的沉重。
“北城,我就說她是掃巴星,她不是慌死你爺爺,就是慌死你未世的孩子,這種女人你到底還留着她幹什麼!”
葉老爺這幾天因爲葉家喜事連連,好不容易身體有了起色,已經可以坐在輪椅上到處活動,今晚,陡然聽到孩子已經流產的消息,原本稍有紅潤的臉龐再次慘白一片。
“老公,這個女人根本不可能給我們葉家延續香火,你還是趕緊把芊雪叫過來,她可是有我們現成的孫子啊!”
竇華月說到這裡,眼圈竟然紅了,聲音也哽咽了:“結婚大半年才懷上孕,懷了孕竟然還好端端的沒了,這要是換成品性好的女人,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事!從一開始,就不該把這個女人娶進門,打從第一眼,我就知道她不是善類,可憐了我無辜的孫子,還沒見到爺爺奶奶,就這樣匆匆來匆匆走了……”
葉國賢的臉色始終陰沉,卻沒有數落靜雅一句,不是不生氣,只是不忍心。
失去孩子,恐怕也不是她願意的,這個時候,她的心裡應該比任何人都苦。
“北城,你難道還要無動於衷下去嗎?”
竇華月擡起佈滿淚痕的臉,質問一直保持沉默的兒子。
葉北城漠然的把視線撇向她,反問:“你哭什麼?”
“廢話!我當然是傷心了!那可是我的孫子啊,我的孫子沒了,我能不傷心嗎?”
話畢,她掩面痛哭,葉北城起身走向她,毫不留情的訓斥:“別裝了,之前靜雅懷孕的時候,也沒見得你對這個孫子有多期待和疼愛,現在孩子沒了,反倒假惺惺的表現出了不捨之情,媽,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虛僞了?”
“你……”
竇華月震驚的睨向他,萬沒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麼不近人情的話。
靜雅也很詫異,只是想到葉北城之前跟她說過的話,她反倒也不覺得詫異了。
血濃於水,不是嘴上說說,而是用心感受,才能明白。
“好了,孩子都沒了,說這些有什麼用。”葉老爺發話,對家傭說:“送我上樓。”
他面無表情的離開了,靜雅無法忽略公公離去時眼中的遺憾和心痛,可是何嘗,她自己又不痛了,沒有人知道,懷了葉北城的孩子對她來說,是多麼開心的事,因爲,那也是爺爺的心願……
竇華月見老公不願再管這件事,她索性放手一搏:“兒子,今天就算媽求你了,葉家不能絕後啊,你把芊雪母子接過來吧……”
“絕後?你的嘴非要這麼毒嗎?孩子沒了可以再懷,我和靜雅這麼年輕,想要多少孩子不行?”
“可是我聽別人說,流過一次的人,下次還是會流,這叫習慣性流產!”
葉北城冷笑:“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就算靜雅以後生不了孩子,我也依然不會和她離婚!”
“你!”竇華月氣極:“你這是大逆不道,你沒聽古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嗎?”
“奇怪了,你怎麼就那麼篤定我生不了孩子?”
一直沉默的靜雅,意味深長的走到婆婆面前,犀利的質問。
竇華月眼神閃爍的解釋:“你都快三十歲了,你和北城還年輕嗎?一般流產後都是很難懷孕的,我是過來人,我會不比你懂的多嗎!”
“懷不懷的上,以後才知道,現在斷言這麼早,莫非你希望我不要懷上?”
葉北城不清楚,她心裡可明白着呢,婆婆表面上假裝難過,心裡不知道有多高興,孩子沒了,因爲不是她的親生孫子,她才無所謂。
她一直都巴不得靜雅不要懷孕,生怕她以後母憑子貴,現在這樣的結果,她心裡恐怕已經樂成了花。
以前是何柔,現在是楊芊雪,靜雅想不通,到底她哪裡不招惹老妖婆的喜歡了?
如果說以前不喜歡她,是因爲何柔,她倒還覺得正常,現在何柔入獄,她寧可讓曾經也同樣不喜歡的楊芊雪過門,靜雅就覺得鬱悶了,難道在她的眼裡,真的隨便找個人都比她強?
“我懶得跟你這個女人廢話!”
竇華月把視線移向兒子:“北城,我們繼續商量,芊雪的事你再考慮一下,那孩子多可愛啊,你把他們接過來,以後三口之家,倖幸福福的生活,難道不好嗎?”
葉北城打住:“針對靜雅流產的事,我只是通知你,並不是來跟你商量,所以,收起你那些不可能的建議吧,我自己的人生,自己安排!”
靜雅去了醫院複診,流產後她落下了很多炎症,這一週她也吃了不少藥,雖然恨命運對她的不公,可是她沒有一天想過自暴自棄,她唯一的想法,就是把身體養好,再爲葉北城生兒育女。
在非常時期,葉北城對她不離不棄,不畏任何的壓力,執意他的妻子只有一位,這份深情,她要用同樣的深情來回報他,將來,她要給他生很多的孩子,來彌補現在,彼此心靈的缺失!
坐在婦產科醫師面前,靜雅剛剛b超檢測過,她聽着醫生叮囑:“回去後要注意休息,小產大生,爲了以後順利生育,一定要把身子養好。”
“醫生,我想問一下,我爲什麼會流產?是不是……”她有些難以啓齒。
“是不是什麼?”
從她肚子疼到流產,到現在來複診,都是在這家醫院,雖然醫生不是同一位,但病歷還在,靜雅想知道,她流產的原因,是不是因爲那個造成的……
“是這樣的,我和我老公,在流產的前一晚,有過……性生活,不知道是不是……”
“有可能。”
她稍微一提示,經驗豐富的婦科醫生馬上就明白了,她說:“懷孕前三個月,夫妻最好不要性生活,因爲很容易導致孩子流產。”
靜雅黯然的點頭:“下次我會注意……”
“不過……”醫生翻了翻她的病歷。
“不過什麼?”她的心懸了起來。
“從你的病因情況來看,你好像不是自然流產的。”
“啊?”她大驚:“不是自然流產是什麼意思?”
“確切的說,你好像是藥物流產,因爲從你開始疼痛,到孕囊排出,都跟藥物流產很相似。”
靜雅震驚了,她努力平復翻江倒海的情緒,顫聲問:“那是什麼藥?”
“一般不想要孩子的,選擇藥物流產,無非就是米非司酮這類的。”
女醫生似乎有些理解不透,她蹙眉:“難道你是自然流產還是藥物流產,自己也不清楚嗎?”
“我怎麼可能是藥物流產!”她急忙抓住醫生的胳膊:“我是那麼想要這個孩子,我怎麼可能吃什麼米非司酮!你們當時都知道的啊,我苦苦哀求你們救我的孩子,難道你們忘記了嗎?”
“俞小姐,你別激動,你之前不是我診斷的,所以我只能參照病例來判斷,也有可能是我分析錯了,畢竟,我們這裡的每一個醫生都很專業。”
靜雅渾渾噩噩的離開了那家醫院,她茫然的走在大街上,想着剛纔醫生說的話,陷入了深深的困惑,難怪那一天晚上,她在疼痛中似乎聽到一個醫生埋怨說:“既然這麼想要,爲什麼還要打掉……”
那時候被疼痛折磨着,加上迫切的想要保住孩子,也並沒在意這句話,孰不知,醫生肯定是誤會了她吃了藥,又後悔了,所以才那麼着急的想要保住孩子。
現在當前最嚴峻的問題,她沒有吃藥,這個藥,怎麼跑到了她肚子裡?
她找了家咖啡廳,選了一處僻靜的角落,開始努力回想流產前的經過,她都吃了什麼?去過哪裡?見過哪些人?
回憶一遍遍的倒退,那一晚,她和葉北城有過性生活,那天晚上,她在孃家吃的晚飯,難道是?
不可能,父母巴不得她懷孕,怎麼可能會害她!
再往前推移,那天下午,她見過誰?楊芊雪!對,她見過楊芊雪,而且,她在她家喝了一杯她親手遞給她的白開水!
想起這些天的經歷,她更加篤定就是她,因爲除了她,沒有誰會在這個時候,那麼希望她的孩子消失!
靜雅憤怒的起身,迅速打車去了楊家,如果真的是楊芊雪害了她的孩子,她絕對不會放過她!
二十分鐘後,車子停在了楊家門外,靜雅用力的拍門,片刻後,門被打開,開門的人是秦蘭。
“你這個狐狸精竟然還敢來我們家,你找死是不是?”
秦蘭想把她趕出去,靜雅面無表情的推開她,態度強硬的往裡闖:“楊芊雪,你給我出來!”
“你喊我女兒幹什麼?你給我滾……滾出去!”
秦蘭再次上前扯着她的胳膊往外拖,靜雅惱怒的甩開她,吼道:“別碰我,不然別我不客氣!”
她不是嚇唬她,此刻的她,心裡已經被怒火填滿,從來她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執意招惹她,就是婆婆小姑她也照打不誤!
秦蘭被她凌厲的怒吼聲震懾住了,楊芊雪也聽到了樓下的動靜,她抱着孩子緩緩下路,平靜的問:“靜雅,找我有事嗎?”
靜雅一個箭步衝到她面前,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切齒的問:“告訴我,我的孩子是不是你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