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雅凝視着他,真是不該問這樣的問題,因爲她不能說,喜歡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把我保護的很好的男人……
“有感覺的。”她簡單回答。
這不算撒謊,愛情本來靠的就是感覺。
“你喜歡我嗎?”
這個問題問出來的時候,靜雅自己都嚇了一跳,她沒想過要這樣問葉北城的。
葉北城“噗嗤”一聲笑了,他或許也是沒想到她會這樣問。
“喜歡。”
他說完就自覺的端起一杯酒,靜雅一下子心就涼了,葉北城竟然用行動來告訴她,他說了假話。
爲了尊嚴,即使再怎麼難過,她也逼着自己笑了。
“你又耍我是吧……”她故意笑的很大聲:“我說你這人怎麼那麼壞呢。”
笑着,笑着,眼淚就出來了,她趕緊背過身迅速擦乾,重新面對葉北城的時候,她還是那個堅強的即使沒有人愛也可以活的很好的俞靜雅。
“老實說,你都二十八了,就真沒遇到你心目中的楊過?”
葉北城突然心血來潮,問了個他覺得很有趣的問題。
也許他覺得有趣,可對靜雅來說,無趣極了。
“沒有。”她意興闌珊的回答,回完以後就說:“遊戲到此結束,不玩了。”
在她宣佈結束的那一刻,葉北城沒有發現,她喝掉了一杯酒,她想用行動來證明她說謊了,可即使她想證明也沒有人在意。
果然如葉北城所料,第二天沒有人再提離婚的事,父母不提,他自然不會提。
靜雅特地請了一天假,她必須要找到俞晚成,她必須要知道他們到底還要讓她難堪到什麼程度!
帶着滿腔的憤怒回了家,剛到小區門口就迎到了她要找的人,俞晚成耷拉着腦袋無精打采的往前走,靜雅疾步上前揚手就是一記重重的耳光。
“姐,你幹嘛打我!”俞晚成捂着臉驚詫的瞪向她。
“你還有臉問我爲什麼打你,你這個不要臉的畜生,你對葉夢瑤做出那樣的事,你還問我爲什麼打你,我就今天就把你打死算了,我已經受不了你們了!”
靜雅激動的上前捶打着俞晚成,一想到昨晚受到的屈辱,眼淚便不由自主的溼了眼角,她不是沒有警告過他,可是她說的話,有誰把它當回事……
“行了,你別煩我了!”俞晚成衝她咆哮:“我是愛她才那麼做的,你懂什麼!”
愛?可笑至極,愛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他竟然說他禽獸的行爲是愛,靜雅歇斯底里的吼一聲:“你可以去死了!”
“我懶得理你。”俞晚成沒好氣的撇她一眼,轉身要走。
“給我站住,你做出了這樣的事,就想一走了之嗎?”她憤怒的拉住晚成的胳膊:“你去給葉家道歉,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得到他們原諒爲止!”
“我不去。”他甩開她。
“你敢不去試試!”
“你怎麼那麼煩?難怪沒人喜歡你,你這樣的女人看了就討厭!”
俞晚成一時心煩意亂,口不遮攔的用力一推,把靜雅推倒在了地上。
他不會知道最後一句話有多傷姐姐的心,想到葉北城,靜雅覺得那句話就像一根針,狠狠的刺進了她的身體。
沒人會喜歡她,真的就沒人會喜歡她嗎?
無助的坐在地上,想着不爭氣的弟弟,想着不會愛她的葉北城,想着自己處處受排擠,她哭的十分委屈……
砰一聲巨響,俞晚成摔倒在地,一個男人磁性的嗓音傳入靜雅耳中。
“俞晚成,你又欺負你姐了是不是?”
靜雅腦中一片空白,她以爲是自己聽錯了,所以陷入幻覺中,久久沒有擡頭。
一隻修長的手伸到她面前,“靜雅,我回來了。”
她緩緩擡起頭,當清楚的看到眼前人時,破涕爲笑的把手伸給他:“爛冬瓜,你還知道回來。”
俞晚成也反應過來了,他震驚的從地上爬起來,興奮的喊道:“騰宇哥,真的是你啊!”
“你小子敢惹你姐哭,回頭我再跟你算帳。”他笑着拉起靜雅的手:“走,爛冬瓜請你吃飯。”
兩人來到一家餐館,一家很不起眼的小餐館,可卻是十年前,二十一歲的翟騰宇帶十八歲的俞靜雅最常來的地方。
“老闆,紅燒冬瓜,排骨冬瓜湯,清炒冬瓜……”
翟騰宇扯着喉嚨點了幾個菜,靜雅噗嗤一笑:“還是那麼喜歡吃冬瓜?”
他附和:“這不是咱倆最默契的時候麼。”
靜雅聽了他的話,突然止住笑,一本正經的說:“阿宇,我不喜歡吃冬瓜了。”
“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想換換口味了。”
翟騰宇黝黑的雙眸一眨不眨的凝視着她,十年了,什麼都會變,從離開的那一天他就知道,俞靜雅不會一輩子都喜歡吃冬瓜。
不想太過於失落,所以他趕緊轉移話題:“剛纔你弟怎麼把你氣哭了?”
“沒什麼,他從小把我氣哭的次數還少嗎。”
騰宇猛的拍了下桌子:“這小混蛋,能耐了是吧,你別生氣,看我怎麼教訓他!”
靜雅趕緊搖頭:“你別管了,沒什麼大事。”
“我怎麼能不管?”他意味深長的擡眸:“你的事我從來都不能不管。”
眼角突然間就溼了,多麼久違的一句話,雖然遙遠可它是存在的。
十年前的俞靜雅,比現在還要潑辣,比現在還要倔強,高一的時候,就是學校聞名的“花椒”,長的漂亮卻比辣椒還要辣。
那時候,打架是常事,可她一個女孩子能打的過誰,替她擦屁股的永遠都是翟騰宇,兩人從小一起長大,翟騰宇保護了她十八年。
他總會戳她的腦門罵說:“死丫頭你老是這樣闖禍,我真擔心以後沒有我,你怎麼辦?”
事實上,後來的十年沒有他,她也一個人走過來了,地球,不會因爲少了哪個人,就停止了轉動。
靜雅收回思緒,隨意的問:“你現在做什麼?”
騰宇笑笑:“說出來嚇死你。”
“切,還不知道誰嚇誰呢。”靜雅想,如果他知道她已經結了婚,那先被嚇死的人一定是他。
“我現在是這個哦。”他揚起大拇指,戲謔的補充:“黑幫的。”
靜雅沒好氣的笑笑:“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十年前的他就是這一片有名的小混頭頭,所以纔沒人敢惹靜雅,誰都知道惹了她就等於是惹了麻煩。
沒想到,過了十年這麼久,翟騰宇還是在道上混,只不過勢力大了些而已。
“丫的怎麼說話的,哥當年真是白疼你了。”
呵,靜雅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繼續打擊他:“名副其實的爛冬瓜。”
爛冬瓜這個綽號,自然是靜雅給他取的,因爲翟騰宇喜歡吃冬瓜,加上他不務正業,整天領着一幫小弟四處跟人打架,所以纔有了這個光榮的綽號,當然,這個綽號也只有靜雅一個人敢喊。
他什麼都可以縱容她,就算別人碰了一下她的胳膊,他也知道她疼在哪兒。
兩人在餐館裡吃的很開心,靜雅跟他說了這十年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唯獨隻字不提結婚的事。
從餐館出來的時候,翟騰宇走在前面,靜雅走在後面。
見她一直低着頭不說話,他突然停下腳步問:“心情不好?”
“沒有,見到你我心情好着呢。”
騰宇笑笑:“你撒謊,這可不像你。”
她擡頭看看騰宇,說:“別說的好像很瞭解我,這不像我,哪樣纔像我?”
他一把攬過靜雅的肩膀,寵溺的說:“按照以前的俞靜雅來判斷,應該說:是的,你拍拍屁股一走十年,老孃心情十分不爽。”
噗……靜雅忍不住笑出聲,她生氣的嗔他一眼:“你什麼時候說話才能正兒八經的?”
翟騰宇拍她的額頭,篤定的說:“我跟你說話從來都是正兒八經的。”
“我結婚了。”靜雅脫口而出。
騰宇一愣,臉上的表情凝固,但只是短暫的,他馬上就恢復了先前的吊兒郎當,不悅的訓斥她:“還指責我說話不正兒八經,你自己還不是一樣。”
靜雅嚴肅的看着他:“我沒有騙你,是真的。”
“鬼信。”他鬆開她,然後毫不在意的往前走,靜雅立在原地,再次強調:“我說的是真的。”
翟騰宇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他盯着地面很長時間,纔開口問:“什麼時候的事?”
“一個月前。”
他迴轉頭,深深地看她一眼,什麼也沒說,轉身就走了……
靜雅盯着他偉岸的背影,心裡說不出的難過,就算當初曾經萌生過愛意,但也從他離開的那天起,就被活生生的掩埋了。
她和他,這一生註定是無法交集的,十年前是,十年後更是。
緩緩的蹲下身,她不是不知道騰宇對她的感情,可當初她那樣的挽留他,他卻還是走了,他說:“我天生是不安分的,我要闖天下。”
現在他的天下有了,可魚和熊掌從來就不可以兼得,他贏了天下就註定要輸了她。
“爛冬瓜對不起。”
撿起地上一顆石子,她用力寫下這句話,翟騰宇一言不發的掉頭就走,說明他真的傷心了,過去的十幾年,他從來都沒有過這樣子。
一雙腳出現在她眼前,接着一個人蹲了下來,他奪過她手裡的石子,在她剛纔寫的那六個字後面,又加了兩個字:“靜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