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鳳亭低頭看了一眼,有點滿不在乎的樣子,解開了早上纏好的繃帶,淡淡得道:“已經止血了。”
夏檸聊咬住嘴脣,看他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身體,暗暗的生氣起來,撕掉最裡層的藥貼,她看到裡面裂開了的傷口,微微收縮了一下瞳孔,擡起頭道:“什麼時候裂開的?你怎麼不跟我說?”
蕭鳳亭坐在牀上調配着醫院開過來的那些止血止痛的藥粉,他還是漫不經心的模樣,惹人生氣:“這有什麼好說的,又不是忍不住。”
“傷口感染了怎麼辦?”夏檸聊道,“你裡面的傷口還沒痊癒,外面的傷口又重複裂開,再這樣下去,又要住院去了。”
蕭鳳亭把藥貼拿起來,眼睛也不眨一下的貼在了自己的傷口上,槍傷的傷口很小,但是很深,微微一動,就有血液從傷口裡擠出來。藥粉貼上去的時候,終究還是有些痛,他暗暗地吸了一口氣,臉色越發蒼白下來,夏檸聊沒頭沒腦的道了一句:“我恨死唐寧了。”
蕭鳳亭擡起頭看向她,“你恨她幹什麼?”
夏檸聊揪着繃帶,細長的指尖緊繃,沒有說話。
“她如果想殺我,我早就死了。”蕭鳳亭等那陣激痛緩了過去,他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整個人有點虛脫,靠在了牀頭上。“那麼近,她就算十幾年沒握過槍,那點準頭還是有的。”
夏檸聊咬住嘴脣,“我不管。”
她暗沉着眼神,上前用繃帶纏好了他的胸膛,然後又爲他披上了浴袍。
蕭鳳亭知道他雖然下了撤回的命令,但是夏檸聊一直都在揹着他偷偷的尋找唐寧,不過唐寧估計早就被人藏起來了,所以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心裡對這件事並沒有像夏檸聊那樣的怨憤,唐寧給了他這一槍,他反倒有種淡淡的解脫,他和唐寧兩個人各自爲過去告別,誰也不欠誰了。
現在倒是夏檸聊一個人看不開。
“你早點休息。”
夏檸聊低着頭整理好了藥箱,然後提着藥箱來到了門口,她腳步頓了一頓,終究還是忍不住擡起頭看了靠在牀頭的蕭鳳亭一眼。
他閉着眼睛,有點疲憊和憔悴的模樣,長長的額發垂落下來,擋住了他的眼睛,陰影下,他的模樣看起來沒有了白日裡的盛氣凌人,反倒可親可近起來。
她心裡想,他終究也是一個凡人。
會生病,會受傷,一槍下去,會死亡。
他並不是她記憶裡戰無不勝的神,他帶着這些人來這裡,可能會死在這裡。
她的心沒法抑制的難受起來,緩緩的收回了視線,她推開門,走了出去。
長長的走廊,外籟具寂,夏檸聊有點疲憊的靠在牆壁上,抱着藥箱蹲了下去,把臉埋在自己的手臂上,沉沉的吸了一口氣。
好害怕,害怕保護不了他,怕的想要不管不顧的逃走,不敢去面對不久將來要發生的事情。
可是這段路,她必須要親眼見證,見證他帶着唐傾回來,大家一起回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