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傅庭淵不肯放過自己,那該怎麼辦?
她怕傅庭淵在這場自我煎熬裡面迷失。
花容出去的時候,看到燕宗在衆人的簇擁下拄着柺杖走了進來。
她退到一旁,恭敬的喊了一聲:“燕伯伯。”
燕宗朝着她點了點頭,然後沒說什麼,帶着人往傅庭淵的病房那邊去了。
他的神態,帶着幾分氣憤。
連帶着那層他年邁以來僞裝着的和藹可親都消失殆盡了,只剩下這幾十年來商場拼殺的戾氣。
花容站在一角,看着燕宗推門進了傅庭淵的病房,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走了回去。
門口守着的人攔住了她,她也沒要進去,只是呆在一旁安靜的等着。
她擔心病房裡會出事。
*
燕宗拄着柺杖,走了進去。
他看着躺在病牀上的兒子,極爲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
傅庭淵睜開眼,語氣冷漠的開口:“我現在什麼樣子?”
燕宗走過來看着他那副憔悴不堪的樣子,“爲了一個女人把自己搞成這副德性!傅庭淵,你還有什麼臉做我的兒子?!”
傅庭淵看着他冷笑。
燕宗揚起柺杖,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臉上。
傅庭淵的臉偏了過去,蒼白的側臉上被砸出了一道青色的印子。
他沒有說話,只是看着自己父親的眼神裡是憎恨的。
燕宗看着他的樣子,恍然的明白了,他氣笑了:“傅庭淵,你竟然恨我?”
“……”
“你爲了一個女人竟然恨上了你的父親!”他是真的氣笑了,他這個最疼愛的兒子,竟然如此感情用事!爲了一個女人差點身死異地不說,現在竟然還在爲洛南初的死怨恨他。
燕宗在極端的憤怒裡反倒冷靜了下來。
他站在傅庭淵的牀頭冷笑道:“你知道洛南初爲什麼會死嗎?不是別人,是你自己。是你,我沒用的兒子!你倘若有一點點用,她就不可能會死!你確實看不上我的東西,但是恰恰就是你看不上的東西,逼的你只能去娶你不喜歡的女人。你倘若能早一天站在我的位置,她都不可能會死。”
“你覺得是我害死她了嗎?不,不是的。”他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是你的無能害死她。你倘若能早一點想通這一點,洛南初就不可能會死。你站在了世界的頂端,那血緣算什麼?她就算是你的堂妹,只要你願意,你也能娶了她。可惜你沒用,你只能眼睜睜看着她去死,你只能被我逼着去娶鹿鳴幽。”
他語氣極盡的諷刺。
傅庭淵坐在那裡,沒什麼表情。
良久,他才擡頭看向燕宗。
“你說的沒錯。”他語氣平靜,“確實是我害死了她。”
他幽深的看不見底的眸孔裡,是漩渦一般深邃漆黑的冷光。燕宗被他看着,像是被一隻劇毒的毒物盯住了咽喉,那一瞬間從心底爬上來了一絲可怖料峭的涼意。
燕宗站在那裡,脣角溢出了一絲微笑。
他終於把他變成了他想要的樣子。
這一刻他心底充滿了快意和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