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謝盈之死

次日府中宴客,紀餘弦和蘇九作爲當家和主母自然要應酬。

來的客人有城中商戶掌櫃,有朝中官員,看好紀澤的前程提前來結交,來客都是奉承討好,世故虛僞的面孔讓人心生厭惡。

這其中屬二夫人最是興奮,激動之情溢於言表,前前後後的張羅,笑容不斷。

朱家當家朱和城親自帶賀禮來爲自己的外甥慶祝,一直拉着紀澤的手不放,那驕傲和親熱的神色,彷彿是自己親兒子中了狀元一般。

“老夫一早看澤兒便是個有出息的,果然,少年有成,是咱們朱家的榮耀!”

二夫人在旁邊看着,囑咐紀澤,“澤兒,從小到大最疼你的就是你舅舅,將來你做了官,一定不能忘了舅舅。”

紀澤點頭,“是,澤兒謹記!”

朱和城愈發的高興,“好!不愧是老夫的外甥,將來一定比你表哥有成就!”

朱和城的兒子朱質是個紈絝,二夫人雖以自己的兒子爲傲,但又一直因爲紀澤是庶出比不上朱質心裡憋着口氣,今日聽朱和城誇讚紀澤,只覺二十年的氣都暢快了。

心裡雖高興,口上仍謙遜道,“質兒自也是個出類拔萃的好孩子,只是哥哥太偏愛了,多讓他歷練以後定也是棟樑之才!”

朱和城點頭,“若有澤兒一半懂事,我也就滿足了!”

三人又談笑一陣,朱和城同相熟的掌櫃去喝酒,二夫人繼續帶着紀澤四處敬酒。

蘇九在內堂應付女眷,聽着耳邊一陣陣呱噪,只覺厭倦,紀餘弦進來,帶着她去幾個長輩房裡敬酒,路過大堂時一眼看到人羣裡兩顆大金牙閃閃發光。

蘇九想起之前樑世子帶着大金牙求會長的事,問紀餘弦,“大金牙如今是商會會長?”

紀餘弦搖頭,“不是!”

蘇九挑眉,戲虐道,“你沒去替他說話?還是你說話不管用?”

紀餘弦端着酒盞,脣含三分笑,低聲道,“你夫君說話自然頂用,只是我不單替他去商會裡遞了話,還分別幫劉掌櫃、張掌櫃、陳掌櫃都遞了話,商會裡選誰,我就不管了!”

蘇九一怔,隨即噗嗤一笑!

樑世子求情,紀餘弦自然不能不幫,但幫了他,也自然會幫別人,這都遞了話,豈不是和沒遞話一樣。

蘇九斜睨男人一眼,果然是奸猾的妖精!

應付了幾個來敬酒的,紀餘弦見蘇九興致缺缺,尋了個藉口讓她回後院歇息。

反正今日他們都是陪襯,二夫人更願意處處顯着紀澤。

蘇九回了臥房,盤膝坐在矮榻上,拿了賬冊翻看,奶孃進來,手裡端着紅木托盤,上面放着蘇九平日愛吃的菜。

“公子說方纔宴席上小姐吃的少,特意讓廚房又做了菜端過來!”奶孃一邊將盤子放在小几上,一邊拿眼瞟着蘇九,笑道,“公子疼愛小姐真是疼到骨子裡去了,我也伺候過不少主子,還有哪個男人這般體貼自己的妻子!”

蘇九脣角一彎,放下賬冊拿了筷子吃飯,夾了一個蝦丸放進嘴裡,鮮香軟糯,她慢慢嚼了嚥下,擡頭道,“奶孃,別人不知,你卻是最清楚的,我不是真的蘇月玖,總有一天要離開紀府。”

她總覺得這樣的安逸似是偷來的,總有一日要還回去。

或者玉壺山中打打殺殺的日子更她覺得踏實!

奶孃一怔,她幾乎忘了蘇九是如何嫁進來的,這一段時日,蘇九和紀餘弦共進共出,感情看上去比真正的夫妻還好,她也把蘇九當成了蘇家大小姐,當成了紀家少夫人。

“小姐,不管你是誰,都和長公子拜了堂的,爲何不能真的留下?”

蘇九聽了奶孃的話,撩起眉梢一笑,“也許吧!”

也許她和紀餘弦就這樣過下去了,就像在紀府的這幾個月,一晃而過,相安無事,她也不曾想過離開。

從心底,她也是願意和紀餘弦相處的,和他在一起很安心輕鬆,是她以前從未有過的。

而且也知道他們都回不去了,至少安爺做了官,他們在盛京裡有了酒樓,鏢局,還有紀府的牽絆,都不可能再回玉壺山去。

奶孃欣慰點頭,“小姐定會和長公子琴瑟和鳴,白頭偕老的!”

蘇九飯吃的真香,沒有再回話,眉眼卻輕輕彎了彎。

待蘇九吃完了飯,奶孃收拾了碗筷出去,輕聲將門關上讓蘇九午休。

蘇九又翻了一會賬本,陽光斜斜照進來,曬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蘇九犯了困,隨手將賬冊放在一邊,倚着軟枕便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似感覺有人在吻她,軟舌探進她口中,挑撥的四處點火,濃濃的酒氣縈繞。

蘇九不情願的睜開眼睛,見男人撐臂俯身斜倚在她身側,見了她醒了,吻的的越發用力。

男人鳳眸薄醉,流光閃爍,如同含了一汪春水,映着桃花初綻,凝着風情萬種,妖嬈醉人,一眼便將人吸進去。

蘇九神智還有些模糊,睡眼惺忪,聲音帶着剛睡醒的沙啞,喃喃喊他的名字,“紀餘弦”

“嗯!”

男人鼻音濃重,聽着少女軟糯的聲音,心裡起了一陣酥軟的盪漾,熾熱的吻在她下頷和脖頸間徘徊。

春衫輕薄,男人手掌探入,緩緩沿着她柔滑的脊背往上……

蘇九微微仰頭,被男人觸到的肌膚起了串串戰慄,她閉上眼睛,明確的感覺到自己心裡是歡喜的。

……

次日便是謝盈的生辰。

謝盈借紀澤高中的喜事,要大辦自己的生辰。

提前一日便給上官玉、和本家的幾個小姐少夫人發了請帖,又分別派了人去請蘇九、二夫人和陳玉嬋等人!

蓮波苑裡佈置的張燈結綵,花廳裡更是將貴重的玉器、香爐屏風都擺了出來,到處都是富麗堂皇。

任芷兒和陳玉嬋早早的便到了,將祝壽的賀禮都送上。

陳玉嬋送了一對累絲鳳鳥紋金簪,任芷兒則花了大價錢買了一樽送子玉觀音,看的謝盈眉開眼笑。

陸續的上官玉和其他小姐少夫人都進了蓮波苑,將賀禮送上,圍着謝盈說笑恭賀,一片喜氣盈盈。

快晌午時二夫人過來,送了一對青玊方花插,謝盈道了謝讓人小心放好。

招呼二夫人坐下,下人立刻奉了茶上來。

二夫人最近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穿着一件寶藍色的勾勒寶相花紋服,油光水滑的髮鬢上帶着嵌玉如意金釵,面上笑意盈盈,比之前更加年輕了幾歲。

“餘弦和月玖怎麼還沒過來?”二夫人端着茶笑問道

謝盈今日打扮的格外明豔亮麗,墨發高挽,兩側各待四支金鑲珠翠鳳紋寶簪,妝容精緻,身穿鏤金百蝶穿花雲錦裙,柔軟嵌金絲的雲紋錦束腰,腰間垂着金銀鏤空雲紋香囊,整個人花枝招展,嬌媚豔麗。

聞言謝盈輕輕一笑,“公子大概太忙,妾身這就再派人去請公子!”

對於蘇九,謝盈自動的忽略,她自信過了今日,用不了多久,她就是這府裡的少夫人了!

謝盈脣角抿着得意的笑,方要招呼人去請紀餘弦,就見下人來報,“長公子來了!”

謝盈面上一喜,忙親自迎出去。

出了廳門,見紀餘弦和蘇九並肩而來,謝盈目中閃過一抹晦暗和嫉恨,隨即又堆笑迎上去。

“公子怎麼這麼晚纔來,讓盈兒好等!”謝盈嬌嗔道。

紀餘弦一身紅色寬袍,俊美如玉,氣質慵懶,莞爾道,“有事耽擱了,讓盈兒委屈了!”

“來了就好!”謝盈轉嗔爲笑,上前挽住紀餘弦的手臂,仰頭嬌媚道,“今日盈兒生辰,公子可要好好陪陪盈兒!”

對於旁邊的蘇九謝盈只作沒看到,招呼都不打,似根本沒看到。

一旁的蘇九挑了挑眉,大步往花廳裡走。

紀餘弦眼尾一掃蘇九淡定的側臉,脣角微勾,不動聲色的和謝盈分開一些距離,笑道,“不要讓客人久等,進去吧!”

“是!”謝盈歡喜的跟着紀餘弦進了花廳。

花廳了擺了五張八仙桌,紀餘弦一來,衆人紛紛落座,下人端着酒菜進來,宴席開始。

紀餘弦坐在主位上,左右兩側各坐着蘇九和謝盈,任芷兒陳玉嬋和上官玉等人在旁邊陪着,二夫人則坐在另一桌上招待本家的一些小姐夫人。

“今日盈兒生辰,公子送了什麼給盈兒?”謝盈往紀餘弦身邊靠,仰頭看着男人,目中滿是

愛意。

紀餘弦勾脣淺笑,“等下再給你!”

謝盈嬌羞低下頭去,語氣曖昧,“是,等下回房,只有你我時,公子再給盈兒!”

任芷兒看着謝盈春風滿面的樣子,淡淡垂眸,脣角勾出一抹冷笑。

上官玉目中含着妒火,忘了之前和蘇九之間的不快,只冷眼瞧着謝盈。

此時有本家的一位夫人帶着女兒過來給謝盈敬酒,謝盈晏晏一笑,意味深長的道,“多謝夫人和芸兒妹妹好意,只恐怕今日妾身不能飲酒!”

說罷,她眸子一轉,看了一眼蘇九,淡聲道,“但是夫人今日是客,妾身不能拂了夫人好意,不如就讓少夫人代妾身飲了這杯酒吧!”

來敬酒的婦人和少女看向蘇九,面上頓時有些尷尬,笑道,“既然二少夫人不能飲酒,那我們便自己飲了便是!”

當年紀家出事,本家的兄弟怕引火燒身,紛紛和紀家撇清關係,躲的遠遠的,甚至當時還沒分家的一些商鋪都馬上分的清清楚楚。

後來紀餘弦將紀家重新振興,甚至一躍成了大梁首富,這些本家有趕着上來巴結討好。

所以雖然謝盈只是一個妾侍,這些本家的正夫人和嫡小姐卻不敢不敬,而對於蘇九,她們自然更不敢去得罪了!

那婦人說完端了酒盞要喝,卻被謝盈攔下,“噯!紀府最重規矩,怎麼能失禮,少夫人、”她轉頭看向蘇九,囂張的肆無忌憚,“勞煩少夫人替妾身陪個酒吧!”

蘇九冷冷瞥她一眼,這女人現在蠢的已經不值得她動手了!

桌案下,紀餘弦伸手握住蘇九的手,端起酒盞,“夫人她身體不適,由我來飲這杯酒,不算失禮吧!”

那婦人忙笑道,“公子客氣!”

說罷

喝了酒,忙帶着女兒退下。

謝盈見紀餘弦護着蘇九,目中閃過一絲不悅,只不敢當着紀餘弦表露,傾身爲紀餘弦倒酒,嬌羞道,“公子可知盈兒今日爲何不能飲酒?”

紀餘弦笑意淺淺,“難道盈兒風寒還未好?”

“當然不是!”謝盈嬌笑一聲,咬着脣,羞澀道,“今日盈兒生辰,有一份驚喜想送給公子!”

蘇九端着茶轉眸看着謝盈害羞喜悅的臉,眉梢微微一挑。

“哦?什麼驚喜?”紀餘弦鳳眸流轉。

此時衆人全部都轉頭看了過來,二夫人見謝盈這般扭捏欣喜,心中咯噔一下,身體微僵,難不成謝盈懷了身孕?

被衆人看着,謝盈越發羞澀,垂眸含怯,低低道,“妾身懷了身孕,已經一個月了!”

二夫人手掌猛的攥緊,眉頭似要皺起,又極力的忍着,眉眼一陣微微顫動。

周圍來賀壽的人立即含笑欲上前道喜。

然而,道喜的話還未說出來,就見主位上紀餘弦脣角的笑容隱去,眉目冷淡,“一個月?”

謝盈低着頭,尚未發覺男人的異樣,依舊嬌怯道,“是,大夫人剛剛診過脈,已經一個月了!”

紀餘弦目光涼涼掃過她的臉,淡漠道,“可是我這個月根本沒進你房中,你怎麼懷的身孕?”

謝盈一愣,倏然擡頭,震驚的看着紀餘弦,“公子、”

紀餘弦霍然起身,鳳眸冷厲,“揹着我同別的男人私會,懷下虐種,竟然還想瞞天過海,向我邀功,你好大的膽子!”

謝盈臉色頓時變的煞白,惶恐搖頭,“不、不,這孩子就是公子的!”

突生這樣的變故,衆人都愣在那,稍稍退後一步,賀喜的話和驚愕一同咽在喉嚨裡,方纔熱鬧喜慶的氣氛全無,空氣似突然凝結了一般。

二夫人卻緩緩鬆了口氣,面色冷淡,起身威嚴喝道,“盈兒,餘弦對你一直寵愛有加,你怎麼能做下這種糊塗事?”

謝盈此時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搖頭,“沒有,我沒有!”

紀餘弦瞥了謝盈一眼,冷聲喝道,“來人,馬上查姦夫是誰!”

“是!”錦楓帶着幾個護衛在門外回話。

謝盈惶惶不知所措,一把抓住紀餘弦的袖子,“公子,您這一個月頻頻到妾身房中,這孩子怎麼會不是你的?妾身決沒有背叛公子!”

“我日日歇在主院裡,何時去過你房中?”紀餘弦抽出袖子,語氣涼薄。

謝盈看着紀餘弦冷厲的目光真的傻了,怎麼回事?

紀餘弦說他沒有去過她房中,那日日同她交歡的男子是誰?

突然一股絕望和驚恐的寒意自腳底涌上來,謝盈踉蹌後退,看着衆人探尋鄙夷的目光,似被人當衆狠狠抽了一巴掌,羞恥難當。

突然看到任芷兒,謝盈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撲過去,一把抓住她的手,“好妹妹,你可以給我作證,去我房中的是公子,我的孩子也是公子的對不對?你快告訴大家!”

任芷兒皺眉看着她,“姐姐,你說公子日日寵幸你,懷了身孕,我還替你高興,原來,你竟揹着公子同別人私通,你怎麼做這種對不起公子的事!”

謝盈猛的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身體變的冰涼。

此時錦楓回來,手裡抓着一男子,看穿着應該是府裡的侍衛,撲通一聲跌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錦楓上前,將一女子的貼身褻衣遞上,淡聲道,“回公子,屬下在此人房中翻出此物,他已經將和二少夫人私通之事供認不諱,請公子定奪!”

謝盈看着自己的東西,眼淚奪眶而出,死死的盯着地上跪着的男人,惶恐搖頭,“不、不可能!”

紀餘弦瞟了一眼那水紅色的褻衣,看着地上的人,冷聲道,“你說!”

“是!小人全部都交代,求公子饒命!”男人高大的身體伏在地上,慌張開口,“那日小人喝醉了酒,誤入二少夫人房中,二少夫人沒有推拒,於是、於是”

他語氣一頓,繼續道,“那一晚以後,小人鬼迷心竅,夜夜偷入二少夫人房裡。”

衆人倒吸了口氣,目光閃爍,在男人和謝盈身上打量。

謝盈則完全聽傻了,呆呆的愣在那。

任芷兒道,“你夜夜去蓮波苑,二少夫人是把你當成了公子不成?”

男子訥訥道,“開始時的確不知道小人是誰,後來知道後,小人向二少夫人求饒,二少夫人讓小人不要將此事宣揚出去,還讓小人夜裡繼續過去,直到、直到二少夫人懷了身孕。她說、”

“她說什麼?”二少夫人戾喝一聲。

男人立刻伏下身去,瑟瑟道,“二少夫人說只要她懷了身孕就是紀府的長子,母憑子貴,她就可以做紀府的主母!”

他話音未落,謝盈猛的撲過去,雙目圓瞪,瘋了一樣往他身上撲打,“你騙人!我從未說過這樣的話!去我房中的明明是公子!是誰指使你,是誰指使你害我!”

說罷她惶然轉頭,指着任芷兒,“是她指使你的!”

“還是蘇月玖!”

女人歇斯底里,形同癲狂。

二夫人上前一步,揚手,“啪”

重重的一巴掌甩在謝盈臉上,謝盈被直接打翻在地。

“同人苟且,還妄想魚龍混珠做紀府的主母,謝盈你好歹毒的心,好大的膽子!”二夫人厲聲叱喝。

謝盈捂着臉,淚流滿面,痛聲大哭,爬到紀餘弦腳下,“公子,妾身是冤枉的,妾身真的是冤枉的!那男人妾身根本不認識,他故意要害妾身,公子您一定爲妾身做主啊!”

任芷兒悠悠一嘆,“姐姐真是好糊塗,公子那般寵愛你,有身孕還不是早晚的事,何必如此?”

謝盈猛然轉頭,通紅的眼睛瞪着任芷兒,“是你、就是你!是你要害我!”

說着張牙舞爪的向着任芷兒撲去。

任芷兒向蘇九身後一躲,“少夫人救我,二少夫人她瘋了!”

謝盈確實是瘋了,從懷有身孕要給紀餘弦驚喜,做着即將成爲紀府主母的美夢,突然便被扣上了私通的罪名,一下子墜入地獄,她無法接受這樣的轉變。

而且最令她絕望的是,她肚子裡的孩子的確不是紀餘弦的,夜夜同她歡好的男子也不是紀餘弦,這樣的認知更讓她悲痛欲絕。

此時她認定了是任芷兒害她,拼了命的想和任芷兒同歸於盡。

見謝盈神智癲狂,紀餘弦眉心微微一蹙,一把將蘇九扯到自己身後,謝盈便直直撲在任芷兒身上,張口便對着她脖頸咬下去。

任芷兒嘶聲慘叫,用力的撲打謝盈。

謝盈髮鬢散亂,面容癲狂,如同惡鬼,緊緊咬着任芷兒不放,血噴濺出來,濺了她滿臉。

衆人惶恐後退,驚懼的看着謝盈。

紀餘弦握着蘇九的手,冷眼在一旁瞧着。

二夫人見勢不妙,怕出了人命,忙對着錦楓道,“快,快去抓住謝盈!”

錦楓看向紀餘弦,見他微一點頭,才招呼兩個守衛上去,控制住謝盈。

任芷兒脖頸間血肉模糊,兩眼一翻,頓時暈了過去。

謝盈滿嘴的鮮血,嘴裡發出嗚咽的聲音,搖頭奮力掙扎。

“快把三少夫人帶回去,讓府醫去診治!”二夫人吩咐任芷兒的丫鬟。

小丫鬟也嚇傻了,此時聞言方回身,忙攙扶的任芷兒回去。

紀餘弦面色寡淡,波瀾不驚,狹長的鳳眸裡滿是冷漠和涼薄,淡聲道,“謝氏同人私通,人證物證確鑿,暫時關在蓮波苑中,通知謝家後再做定奪!”

謝盈撲倒在地上,放聲大哭,“不、我沒有!我沒有私通,我是冤枉的!”

謝盈私通的事幾乎已經成定局了,在旁人看來,謝盈平時心高氣傲,對少夫人不敬,一直妄想取而代之,所以做的這一切也在情理之中。

“姦夫姦淫謝氏,罪不可恕,馬上拖出去打死!”二夫人指着地上的男人。

錦楓恭敬回道,“謝家人沒來,他還需要作證,請二夫人暫且留他一命!”

二夫人氣的臉色發白,點了點頭,“說的也對,那先關進柴房裡!”

“是!”錦楓讓人將那男子拖下去。

其他賓客本來參加謝盈壽宴的,沒想到竟遇到這樣的醜事,驚心未定,不敢再留,此時紛紛告退。

二夫人貌似氣的不輕,也由人攙扶着回自己院子。

陳玉嬋看着地上蓬頭垢面,滿身血污的謝盈只覺滿身寒意,悄悄出了門。

轉瞬間,屋子裡只剩謝盈和紀餘弦蘇九三人。

謝盈抓住紀餘弦的袍角,精緻的妝容早已變的狼狽不堪,涕淚橫流,哭聲大喊,“公子,妾身真的是冤枉的,真的是冤枉的!”

紀餘弦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脣角勾笑,淡聲道,“你不冤枉,想害我夫人,你有何冤枉?”

說罷,紀餘弦握着蘇九的手緩步向着門外走去,背影決絕,沒有絲毫憐惜。

謝盈愣在那,一時竟沒明白紀餘弦說的什麼。

蘇九轉頭看了一眼女人,目光深沉。

待門關上,屋子裡徹底安靜下來,只剩謝盈一個人,她似乎終於明白了紀餘弦的意思,也終於明白了自己爲何落的如此田地!

她癡心妄想着做紀府少夫人的時候,原來紀餘弦已經對她動了殺心!

那個曾經對她那樣溫柔的男人,竟然用這樣的方式逼她走上絕路!

謝盈躺在地上,眼淚涌出,嘶聲大笑,整個花廳裡都是她的笑聲迴盪,毛骨悚然。

回主院的路上,蘇九臉色沉淡,胸口並沒有因爲謝盈的慘狀而有半分快意。

她見過打打殺殺血流成河,也見過人性的兇惡,可是她從來沒見過一個女人那樣絕望,骨子裡透出來的被心愛之人背叛的絕望。

情愛這種事,原來這樣可怕!

她知道謝盈是冤枉的!

今日的事,也讓她更清楚了紀餘弦的狠!

“怎麼了?”紀餘弦察覺到身邊女子有些不對,停下來撫了撫她發頂。

蘇九擡頭看着男人目光裡的溫柔繾綣,突然覺得有些陌生。

他也曾這樣看過謝盈吧?

而他又親手把那個女人推進萬劫不復的深淵裡。

用這種對女子來說最恥辱的方式!

“沒事兒!”蘇九低下頭去,抿脣淡聲道,“喝了點酒有些頭暈,想回去睡覺!”

“好,去吧,我還有些事需要處理,等下去陪你!”男人聲音低柔,俯身在蘇九眉心輕輕一吻。

蘇九下意識的躲避了一下,後退一步,“我先回去了!”

說罷轉身向着臥房大步走去!

紀餘弦站在那,斑駁的樹影落在身上,明滅閃爍,他眸中滑過一抹晦澀的光影,慢慢消失於沉寂。

蘇九緩步往臥房裡走,穿過遊廊,院子裡桃花已謝,落花如雨,漫天漫地的飛舞。

蘇九隻覺得心亂,停下看了片刻,繼續往前走。

迎面錦楓正過來,看到蘇九側身讓到一旁恭敬請安,“見過少夫人!”

蘇九臉色淡淡,微一點頭,自錦楓身邊走過,擦肩的剎那,蘇九突然停下,問道,“上次棲鳳苑裡着火,是謝盈做的對嗎?”

錦楓一怔,隨即回道,“是!”

蘇九點了點頭,轉身而去。

剛走了兩步,身後錦楓突然開口,“少夫人!”

“還有事?”蘇九停步轉身。

錦楓身姿挺拔,靜靜的立在飛花之中,淡聲道,“少夫人可知、公子要殺謝氏爲少夫人報仇,爲了不將謝家的怨氣引到少夫人身上,才甘願頂上妾侍與人通姦的醜名!”

那般驕傲的人,當着所有人面揭露自己的侍妾和侍衛私通,對於他來說,何嘗不也是一種恥辱!

蘇九心頭狠狠一震,

錦楓垂眸而立,面色淡淡,說完轉身離開。

蘇九站在那,胸口情緒翻涌,愣怔不知所措,直到涼風裹着花瓣撲在身上,她似猛然驚醒,快步往書房裡走。

腳步急切,甚至用了內力。

遠遠的,蜿蜒的長廊對面紅袍翻飛,男人向着這邊走來,神色不安,待看到她,腳步才緩下來,隔着落英繽紛,與她遙遙相望。

蘇九看着男人如玉的俊顏,眸光如泉水洗過一般的清亮,縱身向他奔去。

少女入懷,紀餘弦張臂緊緊抱住,

如墨的眸子裡染了水霧,脣角勾起一抹笑,若嬌花照月般惑人。

“蘇九”他在她耳邊低低喚她名字。

“嗯!”少女聲音輕軟,閉着眼睛應聲,耳邊清風徐徐而過,胸口情潮涌動,要將她淹沒。

紀餘弦輕輕吻着她的臉,低聲道,“蘇九,我想讓你知道,和我拜堂成親的人只有你一個,只有你是我的夫人,同我一體,榮辱共存!其她的人以各種方式進的府,並非我所願,我可以衣食無憂的養着她們,但誰若傷你,我必要她死!”

蘇九胸口脹滿,一時說不出話來,似一開口,便會泄露她此刻激狂的心跳。

半晌,只有男人低沉的聲音在風裡迴盪,一下下衝擊她的心口。

待氣息稍稍平復,蘇九在他懷裡擡頭,調笑道,“娶我,也非你所願!”

紀餘弦鳳眸流光,深深的看着她,“如今,你已是我心頭之魔!”

入魔不自知,知時已無退路!

蘇九心頭微顫,似被螞蟻蟄了一下,癢麻難忍,仰頭吻在他下巴上,“紀餘弦,你對我這麼好,我突然不想離開了!”

紀餘弦凝着她嗤笑,“敢離開,上天入地,我定將你追回來!”

蘇九額頭抵在他胸口,低着頭脣角緩緩笑開。

當日府裡就派了人去謝家將事情說了明白。

謝侍郎一聽,直接氣暈過去,嘴裡直喊丟人!

大夫人坐在木椅上,身形都未動,只撇了撇嘴,陰陽怪氣的嘟囔道,“賤人生的也是賤人!”

謝侍郎聞言眉頭一皺,厭煩的掃了大夫人一眼。

謝盈是庶出,她母親是謝侍郎的通房丫鬟,後來生下謝盈得了名分,一直備受寵愛,因此謝盈雖是庶女,在府裡卻也一向驕縱跋扈。

只是出了這樣的事,謝侍郎恨不得親自將謝盈打死!

“是本官教女無方,改日一定登門親自向長公子賠罪!”謝侍郎對着紀府的人沉聲道。

來人是二夫人院子裡的劉嬤嬤,問道,“那貴府上什麼時候把謝氏接回來?”

與守衛通姦,紀府自然不可能再留着謝盈做小夫人了!

謝侍郎眉頭緊皺,“本官的臉面都讓她丟盡了,她要是還敢回來,就自己回來吧!”

劉嬤嬤垂下頭去,“是,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嬤嬤慢走!”

劉嬤嬤從謝府出來,回了紀家,先去蓮波苑將謝侍郎的話原封不動的告訴了謝盈。

謝盈躺在牀上,一動不動。

劉嬤嬤不屑的哼了一聲,扭身走了。

夜裡任芷兒醒了過來,看着自己脖子上包着厚厚的一層藥布,臉色陰冷。

謝盈真是臨死都不肯放過自己!

次日一早,任芷兒穿了一件高領的妝花裙,打扮的花枝招展去蓮波苑。

進了蓮波苑,下人都被調走了,芍藥被打發去了浣洗院,整個院子殘花枯葉,一片死寂。

走到臥房前,還未進門,任芷兒便高聲道,“姐姐,聽說你今日就要走,好歹姐妹一場,妹妹來送你一程!”

她一邊說着,伸手推門,門打開似撞在什麼東西上又被彈了回來,任芷兒下意識的擡頭,隨即臉色大變,尖叫一聲跌坐在地上,看着門後吊在房樑上謝盈慘白死氣的臉,雙眼一黑,頓時嚇暈了過去。

她身後丫鬟婆子忙跑過來,一邊攙扶任芷兒,一邊大聲喊道,

“謝氏自盡了!”

“來人啊!”

蓮波苑裡着實又熱鬧了一回。

蘇九聽到謝盈自盡的消息,微微嘆了口氣。

紀餘弦轉眸過來,笑道,“怎麼,可憐她?”

蘇九歪着腦袋寫字,緩緩搖頭,“沒有!”

只是沒想到謝盈那樣張揚的性格竟然會自盡!

“她是庶女,以這樣的方式回到謝家必然會被人恥笑排擠,恐怕會更不好過,此時死了,反而乾淨!”紀餘弦漫不經心的道。

蘇九睨了男人一眼,輕輕點頭。

聽說謝盈死了,謝家只來了兩個下人,將謝盈帶走,聽說都沒進府,直接裝進一口薄棺裡送出城,埋在了荒山裡。

紀家二少夫人,謝氏,徹底消失了。

府中下人甚至不敢議論此事,似乎謝盈這個人從來都沒出現過。

只是她的丫鬟芍藥要慘了些,都知道她是謝盈的人,和秦嬤嬤以前一起欺負浣洗院的下人,遭人怨恨。沒想到風水輪流轉,芍藥會被貶爲地等下人,進了浣洗院,所受的苦可想而知。

有時候越是做苦力的人,心中苦怨越深,磋磨起人來更加心狠手辣。

任芷兒被嚇暈了以後,夜裡發了高燒,加上脖子上的傷,突然就病倒了。

一連兩日夜裡醒來嘶聲大喊謝盈來向她索命,鬧了的院子裡的下人人心惶惶。

二夫人怕事情鬧大,讓人請了道爺來做了法,又多派了幾個年長的嬤嬤去任芷兒身邊侍奉,夜裡才消停了些。

只是任芷兒病情卻一日比一日重,纏綿牀榻,後來連起牀都費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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