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燈很亮,令一切都無所遁形。
秦多寶黑白分明的眸子冷靜得不可思議,她的嗓音同樣平穩。
“我今天遇見一個男人,他想要僞造罪證,陷害厲黎川。我想,還不如將計就計,由我來親手陷害厲黎川,證據由你們交給我,是黑是白,都在你們手中。我聽見你們那天晚上說的話了,想要滅厲黎川的焰火。”
靜,室內空氣頃刻如墳墓般靜。
“上次你爲川兒擋刀,我們就知道你是真心對他,不必再向我們證明你的心。”厲家大爺淡淡道。
秦多寶緩緩地搖頭,緩緩地,自那天早餐店後,她頭頂就戴了頂沉重的鐵帽子,連腰都直不起來。
“你們誤會了,我不是想向你們證明我的心,我是想和他分開,真正的分開。”
秦多寶的聲音不悲不喜,沒有一絲顫抖,卻讓聽者隨着她的字詞不住的絞痛。
“我背叛他,他自然不會再娶我,那時你們可以爲他找更好的妻子,你們還可以將他下放到地方歷練一兩年,等他性子沉下來,再爲他洗刷冤情,重新提回來。而我會離開a市,永不踏入。”
厲家大爺嚴肅地蹙了下眉,冷聲喝斥。
“我說了讓你們好好過日子,那就好好過,別給我整出這麼多幺蛾子。”
秦多寶搖搖頭,嗓音帶了點嘶啞,“有件事,我欺瞞了你們。我前陣子不是去出差,我是去做手術……我拿掉了一個孩子,因爲宮外孕……患過宮外孕的人第二次也很可能患上,說不定我以後都不能生孩子了……”
秦多寶的心一陣陣抽痛,終於又多了兩個人知道那孩子的存在。
厲家大爺的手抖了下,瞳孔微微緊縮。孩子?他心心念唸的孩子?存在過,又沒有了?
“求兩位,成全我吧。”秦多寶微彎腰,一字一頓,真切懇求,眸子染上淡淡的紅。
厲父和厲家大爺對視一眼,過兩秒後,有默契地互致點頭。
“行,這件事我來安排。”厲家大爺沉聲道,“記住你說過的話,不要再回頭。如若違背,我自然有辦法讓你消失得無聲無息。”
秦多寶又鞠了一躬,轉身退出書房。
她知道,厲父和厲家大爺會同意的,他們太想要一個孩子。
在秦多寶手握着書房門把時,厲家大爺的眸子突然眯了眯,精光乍現,難得好奇問道:“爲什麼?”
秦多寶也自問,爲什麼?
她捨不得讓他受一點傷,他卻能爲另一個女人擋槍。
她希望他平安順遂,他卻爲另一個女人置身於危險之地。
她躺在病牀上,悽惶驚慌,心裡念着他的名字,他卻在另一個女人身邊。
不管多愛,都過不下去了,哪有那麼多理由。
秦多寶沉默地搖頭,什麼都沒說,緩緩走出去。
厲家厚重古樸的傢俱投射下巨大的陰影,將秦多寶密密實實籠罩住,她已與黑暗融爲一體。
從此以後,她的世界再不會有那道耀眼而虛幻的光。
她也不會再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