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勾了勾嘴角，換上屬於自己的衣服。
離開店鋪，顧小溪手上挽了幾個袋子，興沖沖地在前面走。
阿木叫住了她，問：“買好禮物，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這些不是送給逸風的，而是給你的。”
說着，顧小溪伸手，將袋子舉到阿木面前。
阿木臉上沒什麼表情，讓人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
“給我幹嘛，我又沒有穿西服的場合。”
“現在沒有，以後總會有的嘛。”
“不要。”
“阿木……”
“要不，你就留下來吧，真的很適合你。”
阿木沒想到小花竟然會同意，眉頭微微皺了下，說：“小花，你怎麼也跟着胡鬧。”
“我是真覺得這西服很適合你。”
“那你知不知道這衣服有多貴？我們不吃不喝，要多少年纔買到？”
“但是，有些東西不應該用金錢來衡量。”
這話深得顧小溪之意，拍着小花的肩膀說：“行啊小花，覺悟越來越高了。”
阿木不悅地看着顧小溪，說：“我看她是被你蠱惑的。”
“什麼蠱惑，分明就是肺腑之言。阿木，要我說啊，你就……”
“小心！”
一輛車子從顧小溪身邊開了過去，阿木一把就將她拽了回來。
剛剛真的很危險，那車子也不知道怎麼開的，竟然在人行道上還開這麼快。
但是顧小溪也有一部分責任，阿木忍不住對她皺眉。
“你怎麼回事，這麼大的人了，還能做這麼危險的事！”
阿木說完，顧小溪盯着他，沒說話。
“怎麼，嚇傻了？”
顧小溪向下看了看，又擡頭，看着阿木，磕磕巴巴地說：“阿木……你……你沒用手杖，自己站着呢。”
阿木一愣，低頭看着自己。
果然，他手上是沒有手杖的。
剛剛爲了拽住顧小溪，阿木完全忘了自己腿上還有傷這件事，竟然沒依靠手杖，就自己站着，還很穩。
阿木抿了下脣，又嘗試着，向前邁了兩步。
雖然阿木的腳步還有些虛浮，可這是他依靠自己的力量在移動身體，這其中的意義，簡直讓人興奮的想尖叫。
小花拽着阿木的袖子，又笑又哭，說：“真是太好了，阿木，你可以自己走了呢。”
“但是我這條腿，還是沒什麼力氣。”
“哪能一口吃個胖子，能恢復到現在的狀態，已經是萬幸了。阿木，這些日子的汗水，沒有白流，我真是太開心了。”
小花都哭成了淚人，抱着阿木，把他的衣襟都浸溼了。
過往的人，都在看這幾個人，覺得莫名其妙。
但唯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知道這其中的過程，多麼的折磨人。
阿木有些彆扭地拍了拍小花，說：“開心是要笑的啊，哭什麼，傻丫頭。”
小花也顧不得別人的目光，靠在阿木的肩膀上，哽咽道：“阿木真是太不容易了，太不容易了。”
“大家都不容易，我身上的傷，反而是小事了。好了，咱們別在大馬路上哭了，好不好，大家都在看着我們呢。”
這話說的也是，街上人來人往，都在看着這邊。畢竟，一個男人和兩個女人哭哭啼啼，還有些肢體接觸，真的很容易讓人產生遐想。
“路邊有椅子，咱們過去休息一下好了。”
顧小溪帶着兩個人坐下，然後盯着阿木的腿，問：“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挺好的，倒是你們倆，能別像看動物園裡的動物似的，好嗎？”
顧小溪笑着站起身，一副鬥志昂揚的樣子，說：“哎，還不好意思了。阿木能夠靠自己重新站起來，可是件值得慶祝的事。走，我請客，咱們到前面的甜品店吃好吃的去。”
顧小溪興趣滿滿，但是阿木卻沒給面子，質疑道：“甜膩膩的東西，有什麼好吃的。”
“就因爲甜，纔要讓你吃，省着你的總是那麼毒舌！”
“那麼請問，這次是給我慶祝嗎？”
“對啊。”
“那吃什麼，是不是應該我來決定。”
“呃，貌似是應該這樣。”
“那我們去喝茶。”
“阿木……”
“走吧，喝茶挺好的，修身養性，還能控制體重。”
好吧，最後幾個字，成功征服了顧小溪。
說實話，阿木帶幾個人去的茶社環境不錯，人也不多，還有位美女在彈古箏，陶冶情操是極好的。
但顧小溪不需要這些啊，她需要的是氣氛，這樣安安靜靜的，是要催眠嗎？
顧小溪握着茶杯，比較婉轉地說：“我覺得吧，慶祝，就應該嗨起來。你現在聽着高山流水，總是不夠盡興。”
阿木面色平靜，說：“這都是順其自然的事，那麼激動幹什麼。”
“你這人啊，真是沒勁透了。我有時候在想，你是不是戴着人皮面具，實際上，你已經七老八十了。”
“是啊，我就是七老八十了，那麼，你是不是要叫我爺爺？”
“嘿，還佔人便宜是不是，我看你是找打。小花，我要狠狠教訓他一頓，你別心疼啊！”
顧小溪在露胳膊挽袖子，一扭頭，發現小花在發呆。
“小花？”
小花的視線還停留在某處，並伸出手指，問：“你們看那個人，是不是肖賀？”
顧小溪回頭，在窗邊的桌上，真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還真是他呢。”
和以往的意氣風發不一樣，此刻的肖賀卑躬屈膝，在刻意討好坐在他對面的人。
可對方似乎沒將他看在眼中，伸手指着他，一副不屑的樣子。最後，那人還將什麼東西砸在肖賀的臉上，起身離開。
而肖賀呢，並沒有動怒，他只是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
不知過了多久，肖賀身子微微動了下，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然後擡頭，看到了顧小溪等人。
肖賀呆了片刻，而後起身就走，走的很倉促。
看着肖賀的背影，小花一臉的莫名，問：“他在幹麼呢？”
“還能幹麼，重新開始唄。”
重新開始，這四個字雖然簡單，卻也頗爲沉重，不是誰都能做到的。輕輕呼吸了下，小花說：“重新開始，也是需要勇氣的。肖賀現在，肯定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