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的氣氛讓花落插不了一句嘴,他看着好整以待坐在椅上的九卿,身子懶懶的倚在椅子上,手指輕叩着茶杯,發出叮叮的響聲,她臉上表情淡然,但是眸中卻比以往多了一抹認真,這抹認真是她即將做什麼決策之前的反應,儘管此刻她的臉上沒有絲毫表示,但是身體周遭卻圍繞着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強大氣息。
“五年,到底是足夠能夠改變多少人的心意了,步嶼,你無須惱怒,這就是人心,每個人都可以根據本心做出選擇,道不同不相爲謀,他們既然有了他們的選擇,我無話可說,我尊重他們的決定。
你速將如今朝中還有多少人是我們的人理一份名單出來,我以後有用。”九卿沒有責怪誰,相反的是她反而很尊重每個人的選擇,至少對於她而言,她一直相信,是她逃不走,不是她的,奪也奪不來,感情是如此,人心更是如此。
“殿下放心,昨晚離開之後下官便知道殿下的心意,所以連夜準備好了名單,殿下請過目。”步嶼從袖中抽出一卷綢布恭敬的遞給了九卿。
花落多看了步嶼幾眼,這個人果然不凡,怪不得能夠讓九卿當時將一切都託付給他,想到昨晚兩人不過是多喝了幾杯而已,那時在衆人眼皮之下,還有樓雲青等人坐在身旁,兩人根本不可能說些私密的事情,直到現在花落都不明白這人究竟是如何得知九卿便是哥舒九的。
這人心思細膩到了何種程度,怪不得五年的時間女皇都拿他沒有辦法,奪不走他的兵權,也不知道他是使用了什麼方法自保,卻在這麼風雲變幻間,將所有都重新交回給了九卿。
九卿接過卷軸,上面密密麻麻寫了很多人的名字,步嶼十分細心,還將每個人的職位標註下來,一些重要的人物還做了一些簡介,這樣一份絕密的資料他能夠用一夜時間整理出來也是極爲不容易。
不過片刻之間,九卿一目十行便看完了卷軸,起身將卷軸放到了火燭之上,燃燒的一乾二淨,那一夜耗費心血做好的資料便在一瞬之間化爲了灰燼。
九卿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漸漸燃燒乾淨的卷軸,臉上仍舊一片淡然,花落看到她臉上的神情,儘管知道九卿早就發生了變化,但是他仍舊沒有習慣做事越發果斷絕情的九卿。
“殿下,現在是不是要召集她們回來,只要我們聯手,就算女皇手中有二十萬兵力,有你親自上陣,不出一天的時間就可以將皇城拿下,討回殿下所失去的一切。”步嶼方纔淡然的臉上轉而變得激烈。
花落此刻才明白,原來再淡然性子的人也是有着一顆熱烈的心腸,只是不到他的底線他永遠不會爆發,顯而易見,他對九卿是唯命是從。
九卿輕輕搖了搖頭,“她欠下的債,我自然會親自來報,只不過要兵刃相見的話,即便是能夠拿下,卻也要給百姓帶來一場不可避免的災禍,就算我再怎麼自私,也絕對不能拿這個天下來賭,如今幾國關係岌岌可危,一旦棲霞出了半點岔子,很有可能便是被最先拿來開刀的。”
“殿下一心爲民着想,也不枉過了這麼些年百姓們想得人仍舊是你,不過如今你面容已變,換了個身子,你不強來,又怎麼能夠奪回屬於你的一切,我們雖然知道你是浴火重生,百姓們又要怎麼去相信?更何況那個人這些年來也做了不少事情,收買了人心,要是沒有一個強有力的證據,只怕百姓不會信服。”步嶼愁眉不展。
“小嶼,有些事情不可操之過急,我心中自有打算,今晚前來除了和你相認以外,便是要叮囑你,朝堂這邊暫時不要大動,尤其是女皇那裡,萬萬不可打草驚蛇。”
“是,殿下,下官明白,”步嶼頃刻間又恢復成了原來的模樣。不驚不怒,不驕不躁,萬事萬物都融於那雙深邃的眸子之中。
九卿站起身來,彷如長者一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嶼,這些年辛苦你了。”
“殿下,你說的什麼話,當初若不是你救了下官,下官又怎會有今日,還好我沒有賭錯,我相信你絕不會就那麼輕易死去,我相信你一定會回來,浴火重生,你纔是真的鳳凰之身。”
這本是一個傳言,數百年來除了開國女皇經歷過,再沒有其她女皇經歷過,哥舒九從誕生的那一天起就是一個傳說,她可以是個神話。
“小嶼,這件事你暫時保密,我的身份還沒有幾人知道,現在當務之急我便是要恢復記憶,”
“殿下,下官可效犬馬之勞,”
“此事不必,有什麼安排我會差人通知你的,你就照我之前所說的做就好,小動可以,萬萬不能大動,待我記憶恢復了再做打算。”九卿負手而立,撥動着燃燒的燭火,眼前的一切都是未知數。
其實她根本沒有做女皇的打算,但是要任由女皇這樣繼續下去,她也是做不到的,她要找回自己的身體,找回失去的記憶,明白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是,殿下。”
“小嶼,時間不早了,那我就走了,現在我身份特殊,長此在這裡逗留反而會引起懷疑,昨晚女皇雖說要給你我做媒,實際上不過是在試探你我而已,那時若我應承了她,便是中了她的計,可見她對你我仍舊有所防範。”
“是,殿下,下官知道該如何做了。”
九卿點點頭,看了花落一眼,花落習以爲常的抱起九卿,這些日子他完全代替了交通工具,只要九卿發句話他便會嗖嗖的離開,比馬兒還要快。
“閣主,既然出宮了,你可要四處轉轉?”
“這黑燈瞎火的有什麼好轉的。”九卿像是看傻子一般的看着他,花落無語,也不知道是誰讓自己帶她來的。
兩人重回皇宮,九卿讓花落前去休息,自己這邊剛剛推了門進來,便看見了黑暗之中有一人的身形坐在桌邊,九卿心中猛地一驚。
“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