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當繁華落幕,一切都塵埃落定之時,帝宮之中只剩下了兩人,哥舒九同夙千隱並肩而立,站在院中那棵桃花樹下。
“三日時間,會不會有點倉促?”哥舒九挑眉問道,這一次算起來是兩人真正的成婚,儘管她從來不在乎排場這些,畢竟兩人一路走來經歷了多少事情,到現在才能夠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她只是怕三日的時間太短,連基本的都準備不完全。
夙千隱將她擁在懷中,鼻尖是她身上傳來的香味,“阿九,你可知道朕等這一日足足等了五年,難道現在你還要朕等麼?至於準備麼,你倒是不用擔心,三年前當朕坐上這個位置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準備了。”
這個答案的確是哥舒九都沒有料到的,他竟然準備了三年?心中的某個地方好似被觸動了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三年?你怎麼知道我會醒來,若是這一次我沒有成功回到自己的身體之中,那麼我不是早就死了?”
她的脣上已經放了一根白玉般的食指阻止了她接下去的話,他的眉間輕皺,似乎很不願意聽到這個死字,“朕絕對不會要你死的。”
他的字不多,但是每個字都是十分認真,那眼眸之中的深情好似一汪幽森的湖水,見他有些不快,她也不再胡說,這些年來夙千隱究竟是過的什麼樣的生活,沒有誰比她更清楚了。
一開始他並不想要這個位置,是自己的死才刺激了他,他若是沒有足夠的能力那麼就不能夠保護自己了,五年的時間也是他籌備的時間。
可是一個本來不想要皇位的人突然起了這個念頭,他是不得寵的皇子,也沒有皇后這樣的靠山,更不會有跟從他的大臣,一切都是空白的。
在找媱姬的那兩年之中,沒有人知道他是過的怎樣刀光血影的日子,拉攏人心,籌備黨羽,每天都是步步驚心,好不容易有了一點根基才接回了她。
只是那時他爲了自己的勢力,必須要有一些女人家中的勢力助他,雖然表面上他辜負了哥舒九,實際上最爲辜負的人是他自己,即便是到了如今,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她。
從前是暗地保護她的身份,所以纔會處處遮掩,現在哥舒九回來了,他的羽翼漸豐所以才能夠昭告天下,他要娶她。
儘管知道這件事會觸動一些人的底線,不過那又如何,他就是喜歡她,要和她在一起,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哥舒九看到面前的男人眉宇之間的凜然和從容,想到了自己當年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分明還是個青澀的少年,那時他的眉間是通透的,絕無半分擾心的事情。
世人只知道她哥舒九爲夙千隱做了很多,可是又有幾個人知道他做的,比她想象中還要多,五年的時間已經讓他褪去了往日的青澀,他的面容成熟英俊,一躍成爲了一個雷厲風行,手段嚴酷的男人。
要坐上他今日的位置,他究竟是吃了多少苦頭,從前哥舒九還是媱姬的時候在他身旁都爲他擋了很多危險,或者是劍傷,殊不知,他那看似白玉般的肌膚上處處傷痕。
有多少次都是命懸一線,哪次他不是從鬼門關爬起來,愣是咬牙撐了下來,因爲他明白自己不能死,自己一死哥舒九就再也不會醒來。
這個念頭是支撐他這些年來能夠堅持下來的動力,“阿九,你會怨朕麼?過去爲了隱瞞你的身份沒有像天下人宣告,朕讓你等了這麼些年,真的很抱歉。”
“傻瓜,若是怨你怪你,我還會一直都在你身邊麼?即便是在那段沒有記憶的日子之中,明明看到你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情,那時我自己都不明白,爲何要會對你有特殊的感情,現在想來其實對你的那種感情早已經印到了我心裡面,幸好,我從來沒有放棄你。”
哥舒九嘴角甜蜜的勾起,這一路走得是有多艱苦只有她們才明白,所以從今以後,她們會更加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幸福,耳畔突然傳來了一陣悽婉的笛聲,那聲音極其淒涼,可見此刻吹奏笛子的這人心中究竟是有多麼的低落。
夙千隱攬着她背脊的手指微微僵硬,哥舒九擡起頭,微微替他撫平了眉間的褶皺,“千隱,這是我惹下的禍事,讓我自己去解決好麼?”她的語意之中沒有平日裡對別人的冷清的命令,而是帶着一抹嬌俏的請求在裡面。
天下間估計還沒有人可以拒絕這樣的她吧,事實上夙千隱儘管喜歡吃醋,可是對於哥舒九的任何決定都是遵從的,怔了怔,還是放開了她,低聲道:“不許同他待得太久,一切後果由朕來擔,不許再委曲求全。”
哥舒九看着這個又彆扭,但是心裡卻十分在乎自己的男人,輕輕在他的脣上點了一下,正準備離開,那人一手攬住了她的腰,一手托住了她的後腦勺,更加加深了這個吻。
兩人之間不是沒有過更親密的動作,但是對於她這具身子向來都是淺嘗即止,像是現在這般略帶侵略性的吻她還有些不習慣。
白皙的臉頰上飛快染上了一抹微紅,沒有人看到那在天下人面前都是高傲的九殿下,在他面前軟弱的好似化開的水一般,直到她都快呼吸停止的時候,那人才戀戀不捨的放開了她。
哥舒九的紅脣好似一朵鮮豔的花朵一般,從他懷中退出,“等我。”他若是再這麼深情不悔的看着她,估計她不用等到大婚之日就會反撲了他。
夙千隱看見那抹消失的紅影,一向冰冷的臉色稍微變得柔和了許多,這樣的話,那人恐怕是最不想要見到的。
哥舒九順着笛聲而去,那人一襲白衣飛舞,手中執着長笛,月亮高掛在他的身後,他如同是月中走出的謫仙一般。
哥舒九落在了他身旁不遠處,輕輕道了一句:“雲青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