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凌淵嶽端詳着凌雨許久，眼中有着驚異，有着一抹看後輩長大的喜悅，最後只能是無奈的苦笑道：“我也不想來，奈何那老傢伙又進了一步，我打不過他，又欠了人情，也只好替他走一趟了。”
說着，他這才露出長輩慈愛的目光，又是心疼又是愧疚的道：“小雨，算算日子，你都有一年半沒回家了吧，你變得二伯都快不認識了。”
凌淵嶽也不愧是凌淵嶽，一張口居然完全沒有把凌雨當晚輩，甚至有種平輩論交的道歉之意，不過後面他雖然拿出了長輩的架勢，但其味道，早已經變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眸深處有着一抹深深的擔憂，心中已經是一片苦澀。
他發現凌雨整個人無論是修爲容貌氣質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以前的凌雨像是一座冰山，雖然寒霜徹骨，但總覺得死板呆滯，只要不刻意靠近，是不會沾染寒氣，只要不刻意觸怒，是不會發生冰雪崩塌。
那是爲了修煉而修煉，空有力量的操控，沒有靈魂的靈動。
凌淵嶽知道，凌雨這一生，像極了傀儡，只是這個傀儡的作用，並未大方光彩，但已經是註定了，這是由內而外的洗練。
可現在的凌雨，自身意志凌駕在一切之上，如冰山收攏了一切寒冷，孕育出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冰雕還被賦予了某種神性的韻味，靈動自如，充滿了生命的律動，和極致的寒霜。
功法是刻板的，自修煉開始人就逃不出刻板的框架，天縱之才可改進，妖孽之纔可自創，這纔是所謂的驚才絕豔，凌雨從小到大一味按部就班的修煉寒霜決，早就是死板！
可如今，寒霜決還是那個寒霜決，但別說死板，半點刻板的痕跡都沒有，就如同換了個人，甚至說，完全換了個功法！
更讓凌淵嶽不可思議的是，真氣，凌淵嶽居然找不到半點寒霜決真氣的影子，連一點氣息都不帶，這就讓他很是驚悚了。
因爲，哪怕是自創功法，甚至是改天換地，以原本的功法爲基礎，再怎麼都要帶着原來的影子，不可能是完全毫無關聯的東西，更別提，功法還是原來的功法，極其的自相矛盾！
這完全是換了一個人啊，從小看着這丫頭長大的凌淵嶽覺得凌雨忽然之間是那麼的陌生，彷彿完全找不到以前的半點影子！
他卻是哪裡知道，凌雨身上的冰焰誕生，和凌雨的功法和真氣真的半毛錢關係都沒有，要說有，也不過是真氣爲它提供了能源基礎，就像凌雨的生命力一般，乃至紫精金火的生命賦予，都是如此。
冰焰完全就是個新物種，有自己獨立的生命意識，它佔據吞掉凌雨的丹田，不過是因爲它是無根之萍，凌雨這個人它的創造者和飼養者，本能的選擇凌雨，況且當時有個大殺胚差點毀了它，它不找靠山和避難所也不行，哪想的了那麼多。
冰焰已經和凌雨的靈魂融爲一體了，凌雨的真氣根本就和它不是一個檔次的存在，這寒霜訣其實冰焰本能的看不上，但它被陳楓毀得太慘了，自己只能靠凌雨恢復成長呢，哪挑三揀四的。
況且這寒霜決伴凌雨從小到大的修煉，和身體的契合度不要太高，所以冰焰也不傲嬌了，是它默默無聞的帶着功法在跑，滋生出自身可供吸收的養分，而不是運轉功法產生真氣。
將來要麼冰焰改造掉這功法，功法妖變，要麼冰焰自生功法，要麼凌雨獲得逆天的契合功法，總之，得是功法來契合冰焰了，這就是本質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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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凌雨還是那個凌雨，但是是絕對讓熟悉的人無比陌生的凌雨，這是從本質上發生了蛻變！
不過現在的凌淵嶽，內心是極其複雜的。
他不知道凌雨現在的變化到底是好是不好，說是不好呢，按照過往對凌雨的瞭解，她應該什麼變化都不會有，一年半的時間，耗在那個任務上，只怕完全就是個傀儡了，根本不會對凌家的任何人有任何感情吧。
說好呢，這一年半的時間，凌雨的一切都掌握在凌家人眼中，雖然沒有親眼見證，但凌家長輩誰看到現在的凌雨，絕對能斷定，這幾乎是一夜之間的變化，更可以說就是今晚幾個小時之內的變化，徹底不是原來的凌雨了，這太過離奇驚悚了。
特別是那種警惕到極致的敵意，彷彿隨時情況不對就能和自己玉石俱焚的無形威脅，凌淵嶽一時之間，都不知該如何面對凌雨。
他甚至從凌雨身上，感受到一種致命威脅的恐懼感！
這不只是凌雨身上極有可能又能夠威脅到他性命的東西，更是，某種說殺就肯定會殺的決心！
特別是，他的話，凌雨聽着連半點情緒波動都沒有，一脈相承，修爲境界高出了凌雨不知道多少的他，愣是感受到了一股發自靈魂的寒意，他就絲毫不懷疑自己的判斷！
他可是她親二伯啊！
“如果你是來抓我回去的話，那麼……”凌雨絲毫不帶半點感情的看着凌淵嶽，嘴中寒氣森然的道：“我們之間，只能活一個！”
“小雨，你！……”凌淵嶽臉色徹底變了，再好的涵養也要被凌雨這個大逆不道的侄女給氣個半死了。
可是他也根本來不及生氣，瞬間慌忙的抽身暴退。
因爲，凌雨的手中，多了一團霧狀朦朧的白色光團。
白光一起，無數霧氣升騰包裹，可怖的寒意瀰漫整個空間，看上去如仙境般讓人迷醉。
可是那霧氣之下，無聲無息的可怕而詭異的殺傷力，讓凌淵嶽寒毛直豎。
“嗤！……”這不是物體被利器切割的聲音，而是白霧的無聲侵蝕，桌椅沙發，乃至牆壁，都鋪出一層粉末，隨着霧氣的涌動刷刷的往下趟。
非切割碾磨，卻比之還要可畏可怖！
“你的真氣變異了？……不對……”凌淵嶽驚叫道，卻又滿是狐疑。
那團能量被霧氣包裹，看不清虛實，但那曇花一現，也足夠他看出來了，那好像根本就不是真氣，像是更高層次的東西，有超越實力層面對生命本質的威脅……
反正絕對是他不熟悉的東西。
只是他不肯定那是什麼，再要看，霧氣已經全部阻擋了一切。
也索性凌雨沒有將那團能量的殺傷範圍擴大，或許是霧氣包裹掩蓋了，凌淵嶽好歹有站腳安穩的地兒。
可是現在他也犯難了，來的時候是打定了主意，一大堆的東西要問，也好好盤問這丫頭。
結果現在別提盤問了，只怕想說啥也得好好過過腦子。
凌雨這是隨時都會暴走啊，他甚至直覺自己只怕壓制不住，鎮壓不了！
這特麼真的是見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