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莫歆蕾所說的話,蘇熙宸並沒有表現得很吃驚,她當年爲何離開他早已不再追究,叔叔害死他父母的事情他也並不是一無所知,只是沒想到會是真的,令他更想不到的是莫歆蕾纔是害死外婆的兇手。
俗話說人心隔肚皮,這個世界上,最複雜、最陰險、最毒的就是人心!
他,終於認清了。
手用力抓着車鑰匙,因爲過於用力,鑰匙刺進了手心裡,鮮豔的血,順着緊閉着的指縫,一滴滴砸落到額潔白乾淨的地板上。
別人欠他的,他定會讓他們加倍奉還!一個都不會放過!
雨,淅淅瀝瀝,一直在下。
雨幕下,黑夜中的墓園寂靜得令人發顫,一團黑壓壓的黑影,帶着一點點亮光,如同鬼魅般在緩緩移動。
莫歆蕾不知道她自己怎麼從暗夜走出來的,亦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勇氣徒步來到了這塊墓地上。她拿着手電筒,雙腿早已發軟,一步步艱難地走到一塊的墓碑前,“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外婆——”她跪在地上,頭狠狠地磕在冰冷硬實,滿是雨水的地面上,爲自己做過的錯事痛苦地懺悔着……
可是,那個把她當做親孫女一樣來疼愛的老人永遠都聽不到她的懺悔了,永遠都毫無聲息,帶着怨恨,長眠在地底下了。
還記得,那天午後,她心情複雜地走到病牀前,病重的外婆安詳地躺在病牀上,她的手顫抖着擡起拔下了維持着老人生命的氧氣罩……
於是,外婆去世了。
然後,如她所願的,蘇熙宸恨上了雲朵朵。
再然後,那天在咖啡廳裡,雲朵朵和蘇熙宸的夫妻感情成功決裂了。
一切,似乎都在她的計劃中進行的。可是,最終,她還是什麼都沒有得到,甚至輸的一塌糊塗。
此時,跪在外婆的墓前,她終於醒悟了,雙手用力對着自己的臉頰打着耳光,不停地質問自己,當初怎麼會有勇氣去拔下老人嘴上的氧氣罩的?她該有多麼殘忍,竟然連最親她的外婆都利用了?
心,疼到麻木,悔不當初!
自作孽,不可活,天誅地滅。
善與惡,只在一念之間。所有的惡果都只是咎由自取。
蘇熙宸是一定不會放過她的!她自己也過不了心中的那一關。
這一夜過後,莫歆蕾生了一場重病。
生病期間,她和天娛公司主動解除了合約,知道她和蘇熙宸徹底鬧掰了,天娛公司總裁對她沒有一丁點的挽留,她的經紀人也辭職離她而去,幾乎是一夜之間,她就變成了孤家寡人一個。
從天堂跌入了地獄,不是人人都能承受了的。
心,漸漸的沉寂了,空虛了,麻木了。
在演藝圈裡,許多寂寞的女影星都會用憑藉肉-體來滿足自己那顆寂寞空虛的內心,曾經的莫歆蕾一直潔身自好,孤傲清冷,而現在的莫歆蕾,一夜之間沉淪了。
由於影視界的封殺,她幾乎走到了走投無路的境界,沒有一個公司敢再用她,她的要求一降再降,甚至不惜丟棄影后的顏面去拍三-級影片,都被一一拒之門外。她也知道這一定是蘇熙宸從中作梗,所以,她只能厚着臉皮去一再求那些拍三-級片的導演,不惜一切手段成爲他們要拍的女主角,哪怕是用上-牀換來的,她都能一一接受。
還記得那個晚上,當那個拍三-級片的男導演奪去她的第一次時,她咬着手指,流着眼淚,痛恨着自己,回顧着這一生的過往……
她從一個普通人家中的孩子漸漸長大,經歷與父母的生離死別,再到孤身一人在這個社會上卑微地活着,一直都是那麼的普通。
直到遇到蘇熙宸,她與他相識,相戀,相愛,談論終身幸福……她突然想做一顆耀眼的星星。
但是,他是T市的豪門公子哥,她根本沒辦法和他相提並論。
每一次,她與他並肩走在校園裡,周圍的人都會對他們發表很多評價,有的說他們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但是,他們接下來就會對他們的身家背景評頭論足。
她知道,蘇熙宸從不在乎她的身份。可是她在乎啊,她不想有朝一日,她與他成婚之後,成爲衆人口中的攀高枝,嫁豪門的膚淺女人。
仔細想想,她從剛入演藝圈,努力在影視界走到最巔峰,享受着那種受萬人矚目的感覺,她不還是膚淺了麼?
所謂,好事不出門,醜聞傳千里。
突然有一天,T市娛樂圈裡傳出一條更勁爆的消息——前影后莫歆蕾不惜犧牲初-夜成爲三-級片的女主角!
這一消息,可真是把之前的那些謠言給坐實了,網上罵聲不斷。
有人爆料說,莫歆蕾是惹怒了蘇熙宸,纔會被封殺,所以她才淪落到了如此地步,於是,又一個話題被扯開了——惹誰都不要惹蘇熙宸!
每到晚上,莫歆蕾都會刷着微博,看着網友們的罵聲,心裡暗暗發笑,不知何時,她竟喜歡上了這種被辱罵的感覺。
心,竟覺得有點充實了。
後來的日子裡,莫歆蕾每接一部戲之前都會和那些導演上-牀,瘋狂地歡愛,絕望地歡愛,卑微地歡愛,享受着肉-體帶給她的快樂……
每次的沉淪,莫歆蕾都會得到身體上的滿足,心裡卻依然空虛的厲害。
記得有位導演對她說,憑藉她的演技和姿色,完全不必活得這麼卑微的。她回答的卻是:“比起陽光的陰影,我更喜歡沉寂在黑夜裡。”
半夜醒來,空氣中滿滿都是那些污濁的令人嘔吐的歡愛氣息,她從凌亂不堪的大牀中坐起身,看了眼身邊的胖男人,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忍住那股子噁心,她披了一件衣服,悄然走到陽臺上,推開窗戶,吹散了一室污濁的氣息。
秋天,夜裡的風,很涼,很冷。
她依靠在欄杆上,望着沉寂在黑夜中的高樓大廈,突然有種看不清楚自己的感覺。
淚水簌簌而下,也只有在這種靜謐的時候,她纔會想起那個騎着單車,帶着她在校園中飛駛而過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