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他錯了?
這個想法一冒出頭,就令他心生煩躁。面無表情地掐斷這個想法,他制住許墨兒雙手的力道稍微鬆開了些,居高臨下地睨着她。
“裝模作樣給誰看?你以爲你還是當初的許墨兒嗎?”
男人毫不留情地譏諷出聲,看許墨兒的眼神也越發冰涼,但他的心裡卻像是破了個大窟窿,凜冽寒風颳過去,呼呼作響。
許墨兒不敢置信地擡頭,淚眼朦朧,嗓音顫抖着道:“我怎麼就不是當初的許墨兒了?”
她愛他,從來沒改變過。
但他卻做了什麼事?和周心陽曖昧,把羅子陽打成重傷,還把她和羅子陽逼入絕境……變了的那個人,明明是他啊!
許墨兒控制不住眼淚,心痛得無法呼吸,但爲了不讓他看到自己的狼狽,她還是奮力偏過臉,巴掌大的小臉深埋在深色沙發裡,哭得肝腸寸斷。
她只愛了季星之這一個男人,如果這輩子沒見過他的美好該多好,在面對他的殘忍時,她也不會傷心成這樣。
但她這副傷心欲絕的模樣落在男人眼裡,卻顯得那樣刺目。
他無法抑制地想到她和羅子陽的關係,那時候都深夜了,她還在給他打電話,甚至趁他不在家,偷偷跟羅子陽約會。那個男人就有那麼好?他們是不是瞞着他已經在一起很久了?
強烈的醋意幾乎要將季星之淹沒,那雙漆黑的鳳眸越發幽深,俊俏如天神的臉龐,此刻已經佈滿了寒霜。
“許墨兒,不許哭!”
他惡狠狠地擦去她的眼淚,動作有幾分粗魯。但細看下來,卻會發現他眼底深處那一抹溫柔。
許墨兒沒注意到,也根本停不下來。她強忍着不讓自己哭出聲,嗚咽的模樣可憐得讓人心疼。
季星之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失敗過,不僅留不住自己的女人,還讓她哭,他到底在做些什麼?明明知道放開她,她得到了自由就不會再哭,可他卻無論如何都放不了手。
“許墨兒。”
沙啞的嗓音裡,藏着無盡的薄冷自嘲,“你就這麼想離開我嗎?”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心軟得一塌糊塗,可他卻覺得,事實並非如此。
看到許墨兒眼裡乍亮的光彩,季星之眸中痛色更甚,他乾脆地鬆手,跪在沙發上的腿也站得筆直。
“你走吧。”
許墨兒驚慌地爬起來,匆忙攏住自己的衣領,咬了咬脣,看着他熟練地抽出一根香菸,點燃夾在手指間,她好一會兒才找回了自己的嗓音,“你別又抽菸又喝酒了,對身體不好。”
青白的煙霧繚繞,男人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緊了緊,卻滿是邪氣輕挑地看着她,嘲諷道:“我抽菸喝酒怎麼了?你有什麼資格管我?還是說羅子陽不能滿足你,所以你特地跑回來想跟我再續前緣?”
許墨兒被他的話刺得心口發疼,下意識地低下了頭,強忍住眼淚,輕輕地說:“季星之,我從來都沒有對不起你過。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跟羅大哥都是清白的。”
“嗤——就叫上羅大哥了?”
季星之諷刺的眼神將她上下打量了個遍,這讓許墨兒有種渾身都被扒光了站在他面前、無所遁形的錯覺。
她侷促地坐在沙發邊沿上,小臉血色盡褪,咬着脣聽他繼續道:“跟羅子陽睡過了?所以纔不捨得給我?嗯?”
那樣低沉魅惑的嗓音,帶着沙沙的啞,明明動聽得像天籟,卻在剎那間將她打入無邊地獄。
許墨兒震驚至極,倏地擡眸,清亮乾淨的眼眸裡盛滿了失望。
“季星之,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男人被她失望的眼神刺痛,薄脣更深地挑起,眉眼上仍舊覆着一層寒霜,卻愈發俊美逼人。
“我怎樣?這不都是你逼出來的嗎?”
當初奶奶逼他在許墨兒和季氏集團中二選一,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她。可她卻選擇放棄他,只因爲他即將失去潑天財富白手起家。
他不是不怒,當場摔門就走,到底還是抵不過對她的思念,第二天又找回了她。
可她又是怎麼做的?
他才走,她就抱着羅子陽言笑晏晏,說她喜歡的男人是他,還說他們倆要結婚了。從周心陽口中聽到這些話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像是一頭狂暴的獅子,下一秒就要衝到羅子陽面前教訓他。
可到底是捨不得讓她傷心難過,這才一直強忍着沒有出現。
許墨兒啊許墨兒,你怎麼這麼無情?
季星之嚥下喉頭的甜腥,沉沉吸了一口煙,吐出的眼圈漸漸迷亂了眼神,也正好掩蓋住了他眸底的傷感。
許墨兒嘴裡發苦,看到他這樣,一顆心都像是泡在了滾燙的熱水裡,令她焦灼絕望。
“我可以走。”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深吸了口氣,繼續說道:“但我要一樣東西,我的身份證。”
季星之料到她來湖心別墅有她的目的,一聽,果然如此,脣角的笑容越來越大,譏諷的意味濃烈得讓人快要窒息。
“扔了。”
輕描淡寫的二字,彷彿他只是隨手做了一件小事。
許墨兒瞪大了眼睛,幾乎是尖叫出聲:“你憑什麼扔掉我的身份證?”
那是她的東西,他憑什麼不經過她的同意就扔掉了?
男人冷哼,“留在我這兒的廢品,還有留下的必要嗎?”
許墨兒像是被一道雷給劈中了,哆嗦了下,原本就纖瘦的身子越發站不住。
“你怎麼能這樣……”
反覆呢喃着這句話,她像是一個提線木偶般,機械地往外走去。就算他對自己不公,可事情已經發生了,她再怎麼鬧也找不回身份證,只能選擇補辦。
鋪天蓋地的絕望,就要將她壓垮。
她身後,季星之忽的開了口:“慢着,你要身份證幹嘛?”
他知道羅子陽住院的事情,醫院那邊早就給他打了招呼,原本以爲他會讓人把羅子陽趕出去,但他卻說——讓羅子陽住在醫院,逼許墨兒去籌錢。
他想得很清楚,羅子陽在醫院,就等於在他眼皮子底下。要是羅子陽想對許墨兒做什麼,他第一時間就能得到消息。
但他卻忽略了一點,許墨兒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到他這兒來借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