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思趕到警察局時南戰也到了,以她嫌疑人的身份自然是不可能參與案件的,但有南戰在,別人也無可厚非,而且大家都知道她和南戰存在着某種奇妙的關係,否則一向清高自傲,已經半年沒接過案子的南大律師爲什麼會出面擔保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
同時和他們一起趕來的還有簡川,他纔剛剛到警察局任職,聽簡思說有案子便跟着過來了,也算是提前熟悉下環境。
對於簡川的到來,陳隊提前就接到過通知,他是英國皇家學院的研究生,年紀輕輕就有很多閃亮的頭銜,回國後便被聘請到警察局擔任法醫一職。
大家互相寒暄後,簡川就去了解剖室,而陳隊同南戰直接切入正題。
他指着記事板上的一張照片說道:“這是在小區電梯頂部發現的那具屍體的主人,她叫騰華芳,今年二十七歲,B市人,三年前來到澳城,在一個很便宜的夜總會做陪舞,只要五十塊錢就可以帶走出臺,據夜總會的領班說,她在三個月前跟一個客人離開夜總會後突然失蹤,我們對比了NA,確定爲同一個人,發現她身份的關鍵就是她耳朵後方的那個玫瑰紋身。”
南戰說:“有沒有人看到死者在失蹤前跟什麼人出去了?”
“我問過跟她一起的那幾個舞女,她們說她是被一通電話叫走的。”
“去通信局查一下死者的通話記錄,看看在那個時間段,有多少號碼給死者打過電話。”
“好,我馬上讓人去查。”
南戰又說道:“讓你的人到澳城所有的廉價夜總會裡調查,一旦查到失蹤的人員就馬上與那兩具無名屍進行匹配,除了夜叫會,紅燈區那邊的洗頭店和按腳店一個都不要放過。”
陳隊沒有問爲什麼,直接點頭:“好的,南律。”
出了警察局,簡思好奇的問:“你認爲另外兩具屍體也是舞女或者是從事這種色忄青服務的人員?”
“這叫舉一反三。”南戰晃着手中的車鑰匙,“當一件事看起來無從下手的時候,只能從跟它相近的事件上尋找相同點。”
簡思眨了眨眼睛。
“舉一個很簡單的例子,你在公園裡放了三塊麪包,突然全部不見了,你發現其中的一塊是被狗叼走吃掉了,那麼你會怎樣尋找另外的兩塊?”南戰沒有急着開車,而是倚着車身,頗有耐性的同她解釋。
簡思不加思索的答道:“應該也是被狗吃了吧,會去發現第一塊的地方尋找。”
“就是這個道理。”南戰打開車門,“看來也不是很笨嘛。”
怎麼這麼複雜的問題被他一比喻還真就簡單了起來,“那你覺得兇手是個什麼樣的人?”
“年紀大概在四十歲以上,中等個頭,沒有什麼固定收入,對從事娛樂業的女性有一種仇視心理,或者是感情上曾經遭受過打擊,最重要的是性生活不和諧或者長期沒有性生活。”
簡思的臉倏然一紅:“這個你是怎麼推斷出來的?”
“你見過跟老婆或者女朋友感情很好的人會經常找小女且嗎?”
“你怎麼知道是經常去找,也許找那個舞女只是偶爾。”
南戰抽出一根菸,緩緩點燃抽了一口:“那個舞女的同事說她是接了電話出去的,如果不是熟客,怎麼會知道電話號碼,又怎麼可能打個電話就出門,她們雖然行業特殊,但最基本的警覺性還是有的。”
簡思頓悟,原來如此。
“還需要多少情報,你纔可以把他的畫相畫出來?”
“我需要目擊證人的描述。”
“目擊證人嗎?也許真的會有。”說話的是突然從車窗外探進的一個腦袋,着實嚇了簡思一跳。
“大哥,差點被你嚇死。”簡思撫着胸口。
南戰看向他:“你從屍體上找到什麼線索了?”
“有一點。”簡川說:“我在死者的胃裡發現了一些食物殘渣,那應該是死者生前的最後一頓飯留下的,甚至只消化了一半,這說明,死者是剛吃完飯沒多久就遇害的。”
南戰了然:“我們有必要去找她的同事再問一問了。”他向後門看了眼:“上車。”
簡川上車後便自我介紹:“南律師,你好,我是簡川,剛剛回國不久,簡思是我的妹妹。”
“你好。”南戰還算客氣的點了下頭,同時目光在簡思的臉上游蕩了一圈兒,兩個人都姓簡,她應該沒有撒謊,不過對於她沒有把自己有一個哥哥的事情告訴他,他還是有些不滿意。
三人來到死者騰華芳生前工作的夜總會,因爲是白天,夜總會並不開門,不過經理知道了他們的身份也把門打開了,並找來了當時跟騰華芳一起工作的兩名舞女。
“阿芳啊,平時客人很多的,但都是四五十歲的老男人,她要面子,所以從來不把那些男人帶到夜總會來,他們給她打電話,她就會出去,老男人都很摳門的,但是以她的姿色,能賺幾個錢就不錯了。”其中一個女人看起來二十出頭,塗着火紅的嘴脣,目光一直在南戰和簡川的身上流連。
南戰很淡然的忽略了她的注視,“死者失蹤的那天晚上,是吃完晚飯離開的嗎?”
紅脣女人想了想,立刻肯定的說:“沒吃,因爲我問她要不要叫外賣,她說約他的那個人請她吃飯。”
“她有說去吃什麼嗎?”
紅脣女人搖搖頭:“這個沒有說。”
“她平時喜歡吃什麼?”
“麻辣燙和烤肉。”女人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回答。
離開舞廳的時候,那個紅脣女人一直將幾人送到門口,搔首弄姿的衝着南戰眨眼睛:“帥哥,如果還有什麼問題,我們可以單獨談談。”
上車時,簡思就一直忍着笑,終於惹來某人的不滿:“想笑就笑,別憋出內傷。”
簡思倒是不笑了,一本正經的說:“那個女人對你有意思。”
“是嗎?”南戰意味不明的挑了下嘴角,忽然湊近:“所以說,你吃醋了?”
簡思被他突然靠近的氣息逼得向一邊縮了下,“臉皮可真厚。”
“既然不吃醋,關心哪個女人對我有意思幹什麼?”
他的話讓簡思無話可說,只能衝他翻了一個白眼。
坐在後排的簡川本來正在翻資料,看到兩個人這種吵嘴拌架一般的互動,有些有好奇的看了看簡思,又看了看南戰。
剛剛還逗嘴的兩個人已經各做各的事情,完全互不相關了。
簡川的目光在他們的身上輾轉了一會兒,最後繼續看資料了。
“我們應該先去麻辣燙店還是去烤肉店?”簡思問。
無論是麻辣燙還是烤肉店,這一片的飯店都多如牛毛,要是一家一家的查,簡直就是浩瀚的大工程。
“烤肉店不需要找。”南戰肯定的說道,“只找麻辣燙。”
“爲什麼啊,那個女人不是說她也很喜歡吃烤肉嗎?”
“死者是被兇手的電話叫走的,顯然他們是約好的,他們一起共進了晚餐,不久之後,兇手便對死者痛下殺手,對於一個經濟條件一般的男人來說,在抱有把死者殺死的目的前來的情況下,他還會花錢請她吃昂貴的烤肉嗎?”
簡思頓時用一種崇拜的目光看向他:“分析的好有道理。”
“這只是最簡單的推理,崢崢都會。”南戰輕嗤了一聲。
簡思衝他吐了下舌頭,她的專業是繪畫,不會推理有什麼奇怪的。
三個人在這一帶的麻辣燙店一家一家的詢問,直到在一家看起來並不起眼的小店裡調查時,有一個服務員在聽到他們的描述後又看了看死者騰華芳的照片,似乎有了一些記憶。
“這個女人,好像真的來過我們店裡,不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爲那天天氣很冷,可她卻穿了一條超短裙,露着大腿,她的身材還不錯,一進門,我們幾個人都在盯着她看。”
“那你還記得當天和她一起進來的人長什麼樣嗎?”
服務生用力的想了想:“我只顧着看那女的了,至於那男的,印象不深,個頭沒有那女的高,年紀也比那個女的大,我們都以爲是她爸,結果出門的時候,他們兩個挽着手。”
“你再仔細想想,那個男人還有什麼特點。”
“特點?”服務生幾乎是絞盡腦汁,因爲事情過去的時間真的太久了,“哦,對了,他好像是個左撇子,因爲我給他們倒茶水的時候,他的手肘碰到了我的壺還燙了一下,我低頭看到他在用左手吃飯。”
服務生能提供的線索全部全部提供了,但是兇手的形象仍然很模糊。
不過有兩點跟南戰的猜測相吻合,那就是年紀和身高。
現在呈現在簡思腦海裡的是這樣一個形象,五十歲左右的男人,相貎普通,身高一米六五左右,左撇子。
她還需要更確切的形象資料才能畫出兇手的畫相,雖然如此,但跟着南戰一起調查案子,她總有一種感覺,自己正在離真相越來越近,洗脫嫌棄也是指日可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