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衛卿躬身等太子妃柳氏走遠,許久才直起身。
柳氏身邊的宮女正在悄聲回稟:“聽說顧公子剛纔在泡溫泉,不知怎麼就被傳喚到了彰德殿,娘娘這會兒就趕過來,怕是有些不妥,若被殿下知曉……”
有窺探殿下行蹤之嫌。
柳氏輕聲道:“無妨。”說話間已經到了殿門口,她示意宮女上前通傳,小公公早就小跑着下了臺階,朝着柳氏行禮:“奴才參見娘娘。”
柳氏溫和的道:“剛纔抓着了一個刺客,因事情緊急,本宮不敢擅專,這纔來請示殿下。”
小公公連連點頭,一副十分贊同的模樣,話出來的話卻一點兒都不令人舒服:“回娘娘,殿下不在。”
柳氏輕哦了一聲,並無失望之色,輕柔的道:“原來殿下不在,不知殿下幾時回來?”
那小公公撓撓頭:“娘娘怕是不知,殿下今日約着幾位王爺和相熟的幾位世子去打獵了——”他看看天色,道:“再早也得傍晚前回來吧?”
柳氏訕笑了一聲,道:“是我的疏忽,昨兒趕了一天的路,頭暈嘔吐,早早就歇了,竟不知殿下原來早就有約。那就罷了,等殿下回來我再來。”
小公公恭敬的道:“娘娘慢走。”
柳氏走了半步卻又轉回來,問這小公公:“來的路上我瞧見了顧公子,他來這裡做什麼?”
小公公面不改色的道:“顧公子走迷了路,侍衛們不認得,起了些衝突。”他答得滴水不漏,柳氏也不可能非指認他撒謊,也只好無可奈何的閉嘴。
那小公公倒像是無意中說起:“要說顧公子是南方人,怕冷倒也情有可原,可他一個大男人,倒是不及女子,周姑娘可是一大早就起來,穿得伶伶俐俐,騎着馬去和幾位爺們打野物去了。”
柳氏登即色變,卻也只是一瞬,笑道:“萱表妹一向如此,我和殿下都喜歡得緊。”
一頷首叫宮女格外打賞了這小公公,轉身而去,卻把牙咬得咯咯直響,她身邊的宮女就勸:“娘娘何必和她計較?勝爲王,敗爲寇,她現在把自己弄得聲名狼藉,便是脫光了跪到殿下跟前,殿下也不會多看她一眼。”
柳氏輕斥:“不許胡說。”覺得自己的語氣太嚴厲了些,又輕嘆一聲道:“我倒不擔心別的,她那人慣會纏磨人,好不容易安份幾年,這一回京,怕她故態復萌,回頭惹得殿下不悅。”
這宮女便笑道:“娘娘是一心一意替殿下考慮,殿下若知道,一定會領娘娘這份情的。”
柳氏輕笑一聲,沒說話,半晌俯耳對這宮女囑咐了兩句。
顧衛卿回到自己的偏殿,先寬了外袍,打算去淨室略事梳洗,將寢衣換了。才從溫泉池子裡出來就直接套了棉衣,始終是又冷又潮又涼。剛纔又與賀璋鬥智鬥勇,雖說裝得風輕雲淡,裡衣卻都溼透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就這麼始終泡在溫泉水裡。
殿裡籠着上好的炭火,可大殿空曠,那點子熱汽根本不值一提,不過是開門闔門的瞬間,殿裡又只剩陰冷。
衣裳才脫了一半,就被人從後頭鉗住,拖着她的腰徑直按到屏風上,一具滾燙的身子貼上來,毫不客氣的親吻着她細白的脖頸。
顧衛卿才擡手要打,就被那人鎮壓下去,將她整個人都翻過來,吻住她的脣,一頓狂風暴雨。
顧衛卿被親得氣喘吁吁,腰肢發軟,也幸虧有屏風撐着,不然早軟成泥了,她推拒着那人的臉,半是驚訝半是驚喜的問:“王爺?你怎麼在這兒?”
賀琮百忙之中回話:“本王也是纔來,想給你一個驚喜。”
“呵呵……”驚嚇還差不多。
賀琮挑眉:“你這是什麼意思?不高興?還是本王壞了你的好事?”
顧衛卿心虛,只能任他上下其手,答道:“哪能呢。”
好事壞事,這會兒也早達成協議了。
賀琮不滿她的回答。這些日子,他是坐臥不安,形銷骨立,從來沒體會過的惆悵、空虛、寂寞和無聊,她倒好,甫一見面,沒有臆想中的熱情似火,倒是陰陽怪氣的。
顧衛卿吃痛輕哼了一聲,忙道:“草民怎麼會不高興,草民是喜出望外,喜不自勝,喜形於色,喜上眉梢……總之歡喜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賀琮信她纔怪。
飛快的將她衣裳褪掉,貪戀的親着她,待觸到她光滑的肌膚,不由的皺眉道:“怎麼這麼涼?”
顧衛卿早在他懷裡哆嗦成一團,此刻更是貪戀的偎進他懷裡,上下牙關輕叩,道:“草民畏冷,剛纔泡溫泉時沒來得及換衣裳……”
賀琮低罵一聲,道:“早知道給你派個會功夫的侍女來了。”
衛剛、衛猱都是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護得她周全還成,細節上面遠遠不夠。
他說罷便將顧衛卿攔腰抱起,徑直進了內室,將她裹進被裡,自己三下五除二脫了個乾淨,也鑽了進去。
這會兒顧衛卿纔有了點兒熱情的模樣,一早捱過來,摟着他的腰,問:“王爺幾時到的?”
關鍵是,他怎麼知道她在湯泉行宮?她被賀璋召見的事,他到底知道多少?
賀琮不負所望的道:“本王纔到沒多久,不過……聽說二哥召見了你?”
該他知道的,他一樣也沒落下。
顧衛卿訕訕的道:“王爺明鑑。”原本她也沒指望能瞞過他,只是他反應這麼迅速,還是讓她始料不及。
賀琮嗯了一聲,意思是:你自己招吧?
顧衛卿道:“有王爺的英名在,草民頗得幾位殿下照拂,這不是太子殿下聽說草民有意組建海上商隊,想着幫草民一把嘛。”
賀琮瞪眼表示不信:“他幫你?他爲什麼要幫你?”
顧衛卿睜眼說瞎話:“太子殿下宅心人厚……啊——疼疼疼,王爺你怎麼咬人。”
賀琮冷笑:“少拿這種廢話敷衍本王,再不說實話,本王咬得比這還狠。”他自己的二哥,什麼德性他會不清楚?說是君子風範,其實就是道貌岸然。
即使有自己的關係在,顧衛卿一個小小的茶農,豈能得二哥青眼?那樣一個高高在上的人,向來眼高於頂,他會瞧得上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