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漫漫本來還提心吊膽的,怕他在手機裡直接拒絕,或者直接發作,讓她下不了臺。她壓根就沒想到紀深爵回她這麼一句話。
“你來不來?”她看了看林惠,壓低了聲音。
“開會,先掛了。”紀深爵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陸漫漫又噎個半死佐!
紀深爵脾氣怪,真怪!來不來給句話行嗎?算了,就不煮他那份飯,紀深爵肯定不會來。
陸漫漫做飯手藝好,不是在大伯家練出來的,而是爲了韓凌特地學出來的。她全心全意,準備做一個好妻子,白白餵了韓凌那隻大尾巴狼。
紀深爵真沒來,陸漫漫也沒打電|話。紀深爵有脾氣,她也有脾氣,幹嗎要低他一等呢?她和媽媽相認,又不是犯|罪。
傅燁呆到晚上九點才走渤。
陸漫漫幫林惠洗頭,幫她擦藥。她頭頂上也腫了好幾塊血包,腿上和背上的淤青最多,慘不忍睹。
陸漫漫故意說笑話,不讓自己被怒氣左右。
這是隔了十二年,母女兩個人第一次這樣親密地在一起說話,林惠在浴缸裡,她坐在浴缸外,也頂着滿頭的泡沫。兩個人又開始說她小時候的事,但都特地避開了有爸爸的片斷。
“乖乖,媽媽也給你洗。”林惠轉過頭,看到了她滿眼的水光,鼻子一酸,啞聲說道。
“你手都擡不起來,怎麼洗啊。等你好了再說吧。”陸漫漫給她衝乾淨頭髮,拿過毛巾給她擦頭髮上的水,輕聲說道:“大伯的女兒也在羅素公司呢,你見到她沒有?”
“不知道呀,我很少和底下的員工接觸。她怎麼會來這裡呢?要不要我給她調份好職位?”林惠低着頭,由着陸漫漫幫她。
陸漫漫小聲說:“不要了,不管她們。”
“她欺負你?”林惠馬上就明白了。
“好歹養我這麼多年,就這樣結了吧。她做好做壞,全憑她自己,你不要管。”陸漫漫笑了笑。
“也好。”林惠輕輕點頭。
叮咚……
門鈴突然響了。
“傅燁又來了嗎?你小心點,如果是傅晉寶的人,不要開門。”林惠緊張地說道。
“知道。”陸漫漫披好大浴袍,快步跑到門口。從貓眼看出去,紀深爵正垂眸站着,許琥珀貼在他的耳邊低語,劉哲和司機在二人身後,抱着大大小小十幾個盒子。
她趕緊繫好衣袍帶子,打開了門。
“怎麼這麼晚……”她有些猶豫,別是把她往他胳膊下一夾,扛着就走吧?
“拜訪一下林女士。”紀深爵脣角揚了揚,臉上一絲怒氣也見不着了,平靜到像沒下午把她丟路邊那回事一樣。
“進來吧。”陸漫漫高興壞了,趕緊讓他進來。
“你在這裡坐會兒,我去給媽媽把藥擦好。”陸漫漫拉着他坐到沙發上,一溜小跑往浴室裡衝。
許琥珀和劉哲把手裡的盒子放好,兩個房間的門都推開看了一眼,走到他面前,把房間裡的情況仔細說了一遍。
“媽,你別介意,他看不到。”陸漫漫小聲說道。
林惠笑了笑,目不轉睛地看着紀深爵。
“我還沒吃飯。”紀深爵往後一靠,平靜地說道。
“我去做。”林惠摁住陸漫漫,擡步往廚房走。
“紀先生,你來這裡耍威風啊,都九點多了,你還沒吃飯。”陸漫漫不樂意了,看他是什麼態度。
“我帶了。”紀深爵揚了揚眉,往前一指。
劉哲和許琥珀把帶來的盒子打開,裡面都是熱汽騰騰的飯菜和糕點。
陸漫漫還以爲是他給林惠帶了禮物!
“那……”林惠走回來,看了看那些飯菜,小聲說:“漫漫你陪紀總吃吧。”
“我們先走。”劉哲和許琥珀向林惠問了好,快步出去。
陸漫漫送二人到了門口,許琥珀扭頭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陸小姐,紀總明早八點上班,我會來接他。”
“好。”陸漫漫被她的眼神盯得很不舒服,飛快地關上了門。
許琥珀盯着門冷冷地看了好幾秒,這才轉過身,快步走向電梯。
陸漫漫從貓眼看着她和劉哲上了電梯之後,轉身看向紀深爵,小聲問:“你先吃吧,我陪着你。”
他吃東西其實很隨便,不求多精細,
“麻煩傅太太幫我倒一杯水。”紀深爵轉頭,把自己的水杯遞給林惠。
“我來吧。”陸漫漫過去接水杯。
“你坐下。”紀深爵握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拽。
陸漫漫跌坐到他的身邊,小聲問:“幹嗎呢,我媽受傷了,我去倒不是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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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吧,紀總是有話和你說。”林惠接過了水杯,快步往廚房走。
紀深爵的拇指在她的掌心裡摁了兩下,貼到她的耳邊問道:“
就這麼搬出來了?”
“嗯,我想和媽媽一起住。你下午正生氣,我也不知道你氣什麼,就沒和你說。”陸漫漫耳朵癢,偏了偏腦袋。她有點怕紀深爵,尤其是他生氣的時候,總感覺他會化身豹子把她撕成碎片。
“紀先生。”林惠很快就回來了,把水給陸漫漫,輕聲說:“水給漫漫了,她幫你打開。”
紀深爵脣角一勾,溫和地說:“傅太太先休息吧,我和漫漫談點事。”
林惠擰了擰眉,輕聲說:“漫漫……你可以嗎?”
“媽,沒事,你先去睡吧。”陸漫漫點點頭,起身扶了她一把。
林惠一步三回頭地進了房間,在門口站了幾秒,關上了門。
陸漫漫坐擰開水杯,放到紀深爵的手裡,小聲說:“昨晚的事真的是你做的?”
“漫漫,我要認真想整一個人,那個人不可能還能站在你身邊。”紀深爵接過水杯,放旁邊一放,沉聲道:“還有,你能不能學會一件事,有什麼事情先和我談談再做決定?”
“啊?”陸漫漫怔了一下。
這麼多年來她都是靠自己做決定,不管是上學,還是工作,還是感情,從來沒有想過要和別人商量一下。因爲沒有人可以商量啊!所以她遇到事情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己權衡利弊,迅速做出決斷,而不是去向別人求助。
而且在林惠和紀深爵之間,她的感情天平現在很自然地偏向了林惠,當然是第一時間奔向了林惠,下意識地想保護自己受了這麼多磨難的母親。
“以後……都和你商量。”她抱住他的胳膊,小聲說:“我現在感覺特別滿足,你喜歡我,我媽媽也回我身邊了。我這些年就想有這麼一天,能有自己的家。紀深爵你千萬別說我了,我現正高興。”
紀深爵轉頭看她,眸子裡的光漸漸變得柔和了許多。
“你今晚要住這裡吧?”陸漫漫把手指纏進他的指間,輕聲說道:“你睡我的小牀,我和我媽媽睡。”
紀深爵脣角顫了一下,正要說話,林惠開門出來了,直接走到他們面前,小聲問:“紀總,你和乖乖是不是認真的?”
“乖乖?”紀深爵擡眸看她,眉頭微擰。
“你都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和她交往也不久,現在你們就住一起了。若不能真的結婚,讓乖乖以後怎麼做人?”林惠的語氣越來越急。
“結婚啊,看乖乖的本事了。”紀深爵笑了笑,手指在陸漫漫的腿上敲了幾下。
陸漫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指,懊惱地看着他,昨天就不是這樣說的!
“可是……”林惠這下更急了。
“媽,你去睡,我和他談。”陸漫漫皺着眉,請林惠進房去。
林惠無奈地看了二人一會兒,抱着雙臂回房了。
紀深爵站了起來,低聲說:“走吧,去你房間。”
陸漫漫成心送他先去睡,她好和林惠聊天。把他往她的粉色小牀上一摁,她轉身就走。
“你好好睡吧,許小姐說明早上來接你。”
紀深爵忍了這麼久的火氣騰地上來了,直接把她往牀上一推,過去一手鎖上了門。
“給我坐好。”他轉過身,指着慌亂地從牀上爬起來的陸漫漫說道。
陸漫漫皺着眉,盯着他看了幾秒,真想大吵幾聲,但又怕林惠聽到了難過,只能忍氣吞聲地說:“你到底生什麼氣?”
紀深爵揉了揉眉心,慢步走了過來,往牀上一坐。柔軟的牀墊陷下去,縮在一角的陸漫漫隨着他的動作抖了一下。
房間裡靜了會兒,紀深爵轉頭看向她。
她今天落了不少淚,小臉浮腫,眼睛也像小桃子。再好看的人,臉腫成這樣也好看不到哪裡去。但是好看的人,哭成這樣,真會讓男人心疼的,尤其是喜歡她的男人。
紀深爵輕輕吸氣,把手伸給了她,手指勾了勾。
“過來。”
“誰理你。”陸漫漫掀開被子,披着溼頭髮鑽了進去。
水珠很快就泅溼了繡着小公主的粉色枕頭,肆意地往枕芯裡頭鑽渤。
她童年失去的這一切,在她生活裡甦醒了,完整地映出她那時候的夢。就算晚了十多年,但她仍感覺到特別地滿足。
如果這個男人不和她吵架,她就更幸福了。
紀深爵看着她縮成一團的身影,不知道怎麼說。林惠是她的母親……若她早幾天告訴他,這事就沒這麼難辦了。
“你告訴她了嗎,我們結婚的事。”他覆下去,雙手撐在她的身邊,貼着她的耳朵問。
“不能說嗎?”陸漫漫賭氣問道。
“說了?”紀深爵追問。
“說了,說了!怎麼着,明天我還要公告世界呢!對了,你那個協議上又沒說我不能分你的財產,你完蛋了,我要找律師去,OT有一半是我的。”陸漫漫更生氣了,又不是她想結的,哄着她簽字,還哄她說一個月就能公開,現在這是什麼意思?
紀深爵盯着她看了會兒,手指輕輕地扳過她巴掌大的小臉,小聲說:“人都是你的,全給你都行,我就要求你做到一點,有什麼事先知會我一聲。這都做不到?”
“那你做事也沒有知會我啊。”陸漫漫繼續和他犟,犟得頭髮絲兒都快豎起來了,跟只刺蝟似的,對他橫眉冷對。
紀深爵又沉默了。
陸漫漫正感覺到勝利的時候,紀深爵發作了!
“頂嘴是吧?好好說,就聽不進去是不是?”他扯開了被子,把她拽出來。
“幹嗎,你敢打我……”陸漫漫屁|股上捱了兩下,驚慌失措地大叫。
“乖乖聲音再大點,你媽就聽到了,”他眉頭緊鎖,把她的手轉向牀沿邊,讓她的溼頭髮垂下去。
“幹什麼!”陸漫漫手腳亂抓亂蹬,跟個被放倒的烏龜似的。
“陸漫漫,你哪天能真的犟過我了,你就再和我犟。現在就給我躺好了,聽我說話。”紀深爵兩把就摁緊了她,黑着臉說道。
“嗯……我偏不躺好……”陸漫漫這一刻就像個孩子一樣,拖長了尾音,肆意鬧脾氣,有一種“我有我媽撐腰,你拿我怎麼辦”的意思! шωш★Tтká n★CΟ
紀深爵眉頭越擰越緊,摁了她一會兒,沉聲道:“真不躺好,我會把釘住,讓你動不了。”
“你釘啊,我是耶穌……你也當不了十字架。”陸漫漫哧呼地喘氣。
“試試!”紀深爵扯開了她的浴袍,把她細白的月退往臂彎上一掛,人往前一俯,直接釘上去了。
“啊……怎麼是這樣的釘……”陸漫漫傻眼了!蔫頭蔫地看着他,動都不敢動彈一下。
“就是這樣的釘。”紀深爵釘緊了,手指敲她的嘴脣。
陸漫漫敢說那些厚臉皮的話?不敢!所以只能緊閉嘴脣,呼吸發緊,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紀深爵從小在街頭打轉,三教九流的人全接觸過。所經歷的,所看過的人和事,比陸漫漫不知多了多少。他深知如何占主導地位,如何讓別人跟着他的指揮跑。
而陸漫漫是女孩子,所認準的事就是認認真真唸書,老老實實做事,努力奮鬥認真生活。
她和紀深爵從來都活在兩個世界裡,她所要所求就是一個安穩的家,能讓她累了可以依靠的小窩,她比任何人都渴望得到親情和愛情。
現在黑暗裡的獵豹吸引了純淨水裡的小魚兒,這條魚兒也把獵豹給誘過來了。這簡直是一場不同種族之間的愛情,註定了激烈。
對瞪了幾秒,陸漫漫結結巴巴地說:“不要這樣釘,快走開……”
“挺順暢的,這不是一釘就釘去了嗎?”紀深爵手指勾過她的臉頰,沾了滿指尖的水珠。他把指尖放到脣間嚐了嚐,嚐到了未清洗透徹的洗髮水的味道。
“洗頭也不會。”他擰擰眉,把指尖往她的心口上戳了戳,“和我犟倒是一肚子勁。讓你聽好那你就乖等坐着聽好,哪這麼多不願意。”
“你說你快說……”陸漫漫趕緊抱手臂,打開他在心口上亂點的手指。
“現在不說了。”紀深爵釘進這麼好的地方,正覺得這小女子就是上天爲他定製的一樣好,纔不想和她說那些讓他惱火的事,打斷這美好的一刻。
他停着不動,故意逗她。
僵了兩三分鐘,陸漫漫先忍不住了,簡直惱羞成怒!
“紀深爵你真討厭!”
“以後還犟不犟,還敢不敢擅作主張?”紀深爵掐她的月退彎,慢吞吞地問她。
陸漫漫真想暈死過去算了。
“乖乖!”林惠在外面敲門,想必是聽到了兩人爭吵的動靜,不放心,過來看他們了。
緊接着,鑰匙開門的聲音也響起來了。
“啊……媽,你不要進來,不要進來……”陸漫漫快嚇死了,連聲說道。
鑰匙擰動的聲音停下來了。
陸漫漫一把拽過被子死死抱住,驚恐地盯着門。等門外的動靜完全消失了,她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我的月退。”她轉過頭,小聲央求道:“放開。”
“現在知道要你的月退了,撒月退就跑的時候怎麼不知道要?陸乖乖,再不聽話,就把你的月退變成我的。”紀深爵終於鬆開了手,雙臂撐了過來。
“你是蜘蛛精啊,還長八條月退嗎?”陸漫漫還是不敢動,這樣緊密相連的時刻,她感覺透一口氣都要了她的老命了。
紀深爵眉梢揚了揚,沉聲道:“我倒不是蜘蛛精,是專門來收了你這小妖精的人。”
“我哪裡像妖精了?快把我的月退拿去,拿去,就長在你身上,我看你敢伸着四條月退出去!”陸漫漫又生氣了,她骨子裡正統得很,最怕紀深爵輕看她,叫她妖精,她可不願意!
她吼完了,後悔了!細月退兒又回他臂彎裡去了,他跪坐起來,把她往身上一拖,釘得她暈頭轉向的,再也跟他吼不出半個字。
她覺得老天爺真不公平,男人本來就佔盡了好處,身強力壯,牛高馬大,偏偏還要給他們天生的武器。女人就慘了,弱小,柔軟,偏還要承擔起生兒育女的重任。
老天爺的腦袋是被石頭砸了嗎,怎麼會這樣安排?
胡思亂想了好久,腦子裡漸漸空白,再後來陣陣的煙火亂竄……
她累了就老實了,悶悶地躺在他的身邊,小聲問:“你爲什麼生這麼大的氣?就因爲我搬出來?還是因爲我沒告訴你林惠的事?”
“都有。”他坐起來,手在她的溼頭髮上揉了兩下。
“之前沒說,是因爲她沒想認我,我找過她兩回……這種事自己說着都覺得丟臉,親媽都不要自己,還告訴別人幹什麼。她不認我,我也就當沒有她了,開始就是這麼想的。但是聽說她被打成這樣,我實在忍不住想看看她……你和你媽媽感情真好,你可以叫她大寶貝,但我十多年沒見過她了。她是闊太太,我是小草民,作夢都沒有想到能這樣見面。”
陸漫漫停了一會兒,擡頭看他。
“紀深爵,只要你說不是你安排的昨天的事,那我就相信。但我想和我媽媽一起生活,你反正說了,要一個月纔可以公開,你就讓我和她一起住好了。”
“除了這一件。”紀深爵打斷她,淡定地說道:“每晚八點半,必須回去。一個月之期這件事,不許告訴她。其她的,依你。”
這就是在下命令,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陸漫漫爬起來,眉頭緊皺,瞪了他好一會兒,輕聲說:“不行,我就要和我媽住,別的事我依你。你不讓我說結婚的事,那我就一個字也不會說。你就算不和我結婚,我也不找你,隨便你!”
這麼硬的口氣,紀深爵還真是第一次從她嘴裡聽到!
兩個人僵持了會兒,紀深爵點了點頭,低聲說:“既然大家都不讓步,這樣吧,我們擲硬幣。”
“擲就擲,但你別想用兩面正的騙我!我去找硬幣!”陸漫漫馬上就說。
“好。”紀深爵抱起雙臂,好整以暇地點頭。
陸漫漫又後悔了,萬一他是擲硬幣高手呢?不對,他是瞎子,就算是擲到正面,她馬上翻過來,那不就行了?這件事,真的是她穩扌喿勝券啊!
她樂呵呵地翻了一枚硬幣過來,假腥腥地說:“紀深爵,我讓你拋硬幣,免得你說我佔|你便宜。”
紀深爵還是那姿勢,抱着雙臂,腰上蓋着薄被,擋住他長長的月退。直到陸漫漫把硬幣交到他手裡了,他才慢吞吞地說道:“你不會欺負我看不見,硬幣一落下,你馬上就翻過來吧?”
“我怎麼會那樣做!誰那樣做了就是小狗!”陸漫漫拍着月匈膛,大聲發誓。小狗很可愛嘛,又不是丁家兄妹養的那隻大妞,兇巴巴,還垂着口水的!她爲了和林惠住,就算當小狗兒,她也願意。
“正是雲凰,反是這裡。”紀深爵脣角微微一揚,二指捏着硬幣,輕輕一彈……
硬幣發出當地一聲向,高高地彈起,打在上面的粉色帳頂上,再直直地落下,跌在了柔軟的被子裡。
陸漫漫真的跟個小狗兒一樣撲了過去,想趕在他前面看到硬幣的正反。
啪……
房間的燈滅了。
陸漫漫的手指剛摁到硬幣上,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硬幣上的字。她來不及想是停電還是怎麼回事,趕緊用手指去感受硬幣上的紋路,看是正還是反。
“漫漫,你是在翻過來嗎?”紀深爵開口了,手指
探過來,落到了她的頭髮上,輕輕地撫動,“漫漫,你真的不願意和我一起住?你明明知道我看不到,你讓我一個人怎麼住?”
紀深爵和她一起這麼些天,頭一回用這麼低柔的語氣說話,尤其是他說看不到的時候,陸漫漫一下就想到了他在半夜站在陽臺上,仰頭看向不可能看到的星光的那一幕。她慢慢擡頭看他,糾結了半晌,收回了手指。
算了,聽天由命吧,就看看老天怎麼安排。
若燈亮起的時候,硬幣是正面,那就是老天爺的安排!
她退回去,小聲說:“可能是跳閘了,我去看看。你等一下下。”
“好。”他也退回去,抱着雙臂說:“你去看看,我不會動硬幣的。我一向說一不二。”
陸漫漫點點頭,跳下牀去看燈是怎麼回事。
客廳的燈和衛生間的燈都沒問題,她重新摁了房間燈的開關,燈一下亮了。柔和的燈光籠在他的身上,他神情平靜,手臂老實地抱在月匈前,腿也仍然交疊着,藏在被子裡面。
陸漫漫微微吸氣,快步跑到了牀邊,伸手抓起了硬幣。
“漫漫,不能騙我的。”紀深爵眉頭擰了擰,嚴肅地看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