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雪松欠了欠身,“陛下,據探子探報關沖天的四十萬大軍離我們柳州城還有不到一百里路,兒臣想建議父汗馬上成立一個專門負責守城的機構專職應對此事。”
宗畢閉了閉眼,他這十三個義子當中,這個張雪松是最讓他矛盾的,他見識深遠,深通韜略,精明能幹,精於軍事,無論什麼棘手的事,只要交給他,他一定會辦得妥妥當當。
正因爲這樣年紀輕輕宗畢就讓他任實職的兵部尚書統管阿尼汗國的軍事,可是也是這個張雪松是這十三個義子當中他最不放心的。因爲這個張雪松個性清高、孤傲,一般人很難入他的法眼,而且跟同級別的同僚相處得很緊張,這還不是讓宗畢最擔心的,最擔心的是是這個張雪松別人瞅不上,卻對邱中元非常佩服,與邱中元私甚好,雖說不是他的學生,卻以弟子禮待邱中元。在朝中也屬於清流派。
而宗畢心裡最討厭朝中的這些光會說光話,幹不了什麼實事,還總喜歡給自己惹麻煩的人,而他最欣賞的這個義子卻跟這羣人走得很近。最讓宗畢覺得不舒服的是,別的義子和他說話時稱自己爲“父汗”,自稱“兒臣”,只有他稱自己爲“陛下”,自稱“微臣”,好像很不願意讓別人知道他是宗畢的義子這件事。讓宗畢覺得他這個義子跟自己非常不貼心。
宗畢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想了想說:“雪松呀,我也這個想法,只不過我一時還不知道由誰來擔任這個機構的主事人。”
張雪松站了起來,慨然道:“陛下,如果您認爲可以的話,微臣願意擔任此職。”
宗畢目光一閃,一道寒光從眼睛裡射出,在張雪松臉上掃了掃,張雪松毫不畏懼地迎着宗畢的目光,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宗畢揮了揮手,“雪松,你別激動,先坐下。我來問你,你爲什麼只想到守,而不想着拒敵於州門之外呢?”
張雪松微微一怔,“陛下,據我所知那個關沖天雖說年輕,卻武藝超羣,在樓蘭國時就大破‘麻靈’,而且還聽說他力挫麻軒聖王,可見他的法力是不可想象的,這還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您應該知道耶達夫是個老奸巨滑的人,輕易不與人聯手,就連陛下你給他高官厚祿,他卻願意和這個關沖天合作,這說明這個關沖天一定是個非常有個人魅力的人。
其三,安順長、回正清這兩個老傢伙都是有名的老滑頭,經營兩州兩族多年,可以說是樹大根深,可是這個關沖天沒用上兩個月的時間就把瓜州、朔州拿下了,安順長失蹤了,回正清自殺了。這說明這個關沖天必不是凡人,對了,還有,一般打仗是人馬越打越少,可是他最開始只是十萬人馬,可是現在打了幾次大仗之後,他的人不但沒少,反而多到四十萬,這樣的人我們如果和他正面對決,很有可能落了下風,或者被他他算計。
可是如果我們採取守勢,柳州城城高牆厚,兵精糧足,城外有四城環護,我們雖不敢說打敗退他,但是可以讓他不勝,他遠征而來,我們以逸待
勞,時間一久,他必然退兵,到時候我們在後面追殺,必取大勝。”
宗畢鎖緊了眉頭,“雪松,我並不能說你這個想法沒有道理,可是你想過另外一個問題沒有,我們柳州現在可以說是內憂外患,這個關沖天只是外患,而我們現在內患不斷,阿尼汗國幾個州的刺史辭職卻不離職,守着州城不納貢不說,還截留稅賦,有的甚至自造錢幣。
他們爲什麼敢這麼做,不就是認爲我們的實力比較弱嗎?現在那些沒有辭職的州縣也在看着我們如果應對這次外患,如果現在外敵攻打我們柳州城,我們只做守勢,那些在一旁還沒拿定主決的州縣刺史等官是不是更加認爲我們軟弱可欺,是不是會也學着他們膽大包天的不向我們納貢並截留稅賦,自造錢幣呢?如果這些州縣都是這樣,我們這個阿尼汗國不就亡了嗎?所以,我們不能守,只能攻,我們一定要拒敵於州門之外!”
張雪松剛剛坐下,聽了宗畢這番話,他陡然站了起來,大聲說道:“陛下,現在他們的人馬多於我們,而且士氣比我們高漲,如果我們冒然出擊被他們打斷,不但會損失大量的軍馬,而且會嚴重地打擊我們的士兵,到時候,我們想守恐怕也守不住了。”
宗畢聽了這話,把手中的茶杯往地上狠狠一摔,“張雪松,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這麼對我說話。”
張雪松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和態度有違人臣之禮,他連忙躬身侍立,卻並沒有下跪請罪。
宗畢更火了,指着張雪松破口大罵,“,你以爲你是誰?你只不過是我宗畢的一條狗,我擡舉你是個人物,你纔是個人物,如果我不擡舉你,你在阿尼汗國連條狗也不如,你信不信?”
張雪松一聽宗畢這樣明顯帶有侮辱性的話,臉一下漲得通紅。
宗畢見他還是不下跪請罪,大聲斷喝,“怎麼,你還不下跪請罪,難道非要我處罰你嗎?”
張雪松這才極不情願地跪了下來,“微臣有罪,請陛下責罰。”
宗畢指了指門外,“好了,好了,你快點滾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張雪松站起來悻悻而去。宗畢拿起另外一個杯子,又倒了杯茶,輕輕地呷了一口。
一個太監走進來,“陛下,瓜州刺史安順長求見。”
宗畢一聽安順長來了,嚇得杯中的茶差點掉在地上,“你……你說什麼?安順長來了?”
“正是,他說他有破敵之策要與陛下商量。”
宗畢冷笑了一聲,“他有破敵之策,他有破敵之策就不會像個喪家之犬一樣跑到我這裡來了,告訴他,我有要事要處理,不見。”
安順長就擔心宗畢因爲自己兵敗看不起自己,所以事先給這個太監塞了十兩金子,讓這個太監務必要讓宗畢見自己。
這個太監受了安順長的金子,不能不辦忙,於是他仗着是宗畢的近身侍衛,拱了拱手,“陛下,按說呢太監不該干涉朝政,可是最近老奴看見陛下日夜爲了戰事思慮
,老奴想,不妨見見他,權當死馬當活馬醫。”
宗畢想了想“死馬當活馬醫”幾個字,覺得這個太監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既然這個安順長來了,不妨聽聽他的主意是什麼,如果是個好主意更好,如果不是什麼好主題,端茶送客就是了。
想到這兒,他點了點頭,“你說得有點道理,那就讓他進來吧。”
“遵旨。”太監轉身出去,不一會兒還着安順長走了進來。安順長一撲通一下跪倒在地,“臣,瓜州刺史拜見大汗,願我大汗萬歲萬歲萬萬歲。”
宗畢不冷不熱地招了招手,“順長呀,起來吧,不必多禮。”
安順長這才站了起來。
宗畢指了指剛纔張雪松坐的椅子說:“順長,坐。”
安順長欠了欠身子坐了半個屁-股,看着宗畢。宗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順長呀,我聽說關沖天在瓜州把你……”
安順長深深嘆了口氣,“大汗,說來慚愧,我二十萬大軍以及全部全軍覆沒了,真沒想到那個臭小子會這麼厲害。”
宗畢不願意與安順長長談浪費時間,於是直截了當地問道:“順長,我聽說你有打敗關沖天的辦法,這個辦法是什麼呀,說來聽聽。”
“陛下,不知您知不知道,現在那個關沖天已經納蕭塔嘉爲妾?”
“這個我聽說過,怎麼了?”
“那陛下應該知道關沖天這次連克幾州的由頭就是替蕭塔嘉討回大汗之位。”
宗畢有些不耐煩地說:“這個我知道,你到底要說什麼呀?不妨直截了當。”
“陛下,我聽說關沖天對蕭塔嘉極爲寵愛,而蕭塔嘉和他的哥哥蕭濤的感情也非常深,現在關沖天四十萬大軍逼近柳州,如果陛下你能把蕭濤拉到兩軍陣前,我相信,他關沖天攻城一定會有所顧忌的。”
宗畢在心裡暗罵道:“他奶奶的,我以爲你有什麼破敵之策,原來出了這麼個鬼主意。”
其實,宗畢早就想到了一旦兩軍僵持不下之際,他就把蕭濤拿出來,他相信有蕭濤在,他關沖天一定會投鼠忌器,或者他可以利用蕭濤和關沖天談些條件。不過,不到萬不得己,他是不會用這一招的。
因爲,自從他奪下了蕭家的汗位,阿尼汗國許多多年受過蕭家恩惠的貴族,富豪還有一些元老、大臣一直是深爲不滿的,他也多次想盡辦法希望向這些人表達自己之所以奪位是受部下所逼,而不是他自己想奪位的想法,而且對於蕭家的人,他也只是把蕭塔嘉和蕭濤兄妹兩人軟禁了,其它人他並沒有動,而且即使軟禁了蕭塔嘉和蕭濤他也是客客氣氣的,也正是因爲這個,才讓蕭塔嘉跑了,才惹出關沖天這個大麻煩上門的事情。
總而言之,他不想讓這些貴族、大臣、富豪認爲他虐待蕭家的人,所以,他才把蕭濤當成自己的最後一張王牌。
他端起茶杯正要端茶送禮,忽然腦中電光一閃,一個主意從他的腦海裡冒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