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致吾最心愛的妹妹

“哥哥……你在哪裡……啊……”

外表看起來光鮮亮麗的屋子,裡面實際上是破舊不堪,裡面幾個丫鬟小廝,卻一直聚在一起吃喝玩樂,對於被困在屋子裡的少女主子毫不關心。

少女清秀的臉龐上不施粉黛,因爲摔了一跤坐在地上哭泣,宛如一個精緻的瓷娃娃,但仔細一瞧,少女似乎很久未曾梳洗過自己,呆呆傻傻的模樣且雙目無神,似乎是一個瞎子。

“喂,別吵了!獨孤蒼都已經死了,你再怎麼叫也沒有用!”

“你胡說!”

少女激動的道,“我哥哥纔不會死呢!他是天下榜第七的強者!他說過他會回來的!”

天下人們的眼中,對天下榜強者的印象各有不同,不過獨孤蒼算是特例,常出現在人們的視線當中,他是北陵驍勇善戰的將軍,早些年一戰失去了一條手臂,從那以後很少再爲這個國家打仗,拿着微薄的俸祿養活着自己的妹妹,獨孤欣。

“又來買菜啊獨孤將軍,今天要些什麼?”

市井當中人頭攢動,獨孤蒼到底也是一名名將,家中多少也有一兩個下人,不過這個八尺肌肉男兒卻喜歡做着婦女該做的事情,人前人人稱他爲獨孤將軍,人後……

“一隻雞。”

孤獨蒼拿了一隻活雞,幾塊肉回去,擡頭看着天空,又低頭瞧着手裡的錢財,只剩下一個銅板而已,這幾年來戰爭不斷,食物的價格越來越貴,但是無論如何,他都要保護好欣兒。

“哥哥!”

少女在院子中坐着,懷中一隻花色的貓兒,正乖乖的趴在她腿上曬太陽,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獨孤欣放下貓走過去,伸手抱住獨孤蒼,“你回來了!”

“欣兒,猜猜今天晚上吃什麼?”

忍下心底的傷感,獨孤蒼笑着道,“哥哥帶回來了好吃的東西。”

“真的嗎?”獨孤欣笑出銀鈴一般的聲響,十八九的少女卻做出七八歲孩童的動作,伸出手就要去摸一摸獨孤蒼手中的東西,可沒想到活雞卻啄了她的手一下,當即痛的哭了出來!

“哇……哥哥,疼……”

瞬間放下手中的東西,孤獨蒼龐大的身軀卻小心翼翼的抱着她,“不怕不怕,讓哥哥給你吹一吹,一會兒就不疼了。”

像哄一個小孩子一樣,獨孤蒼無奈又是心疼,他們兄妹二人從小相依爲命,父母雙亡之後,被並不富裕的伯父一家收養,小小年紀的獨孤欣被狠心的伯父一家賣去給城裡的富貴人家當小妾,受盡非人的折磨之後便成了這幅樣子。

從那之後,獨孤蒼再也沒有與任何親戚來往過,悲憤化作力量,苦練武功,哪怕任何人都說他學武功的時間太晚了,也不要緊,只要能厲害一點,就足夠了,只要能保護他最心疼的妹妹!

獨孤欣啜泣了兩聲,乖乖的趴在獨孤蒼的身上睡着了,幾年前受不了那份折磨,獨孤欣就已經瘋了,他拼死拼活從人手中將獨孤欣救出來,一瞬間將城中權貴得罪的乾乾淨淨。

帶着妹妹一路逃命,還要顧及妹妹的感受,孤獨蒼這十幾年來從來沒有活的和外表看起來一樣優秀。

“你想變得厲害嗎?”

“我想!您有什麼辦法嗎?”

逃亡之中,獨孤蒼甚至不知道逃到了何處,帶着妹妹一邊乞討,一邊想辦法去賺些錢財,獨孤欣瘋了,很難和別人交談,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別人,不免就會有人追着喊打,他便只能護着獨孤欣離開,傷口幾乎沒有塗過藥,半夜疼的睡不着覺,只能看着頭頂的星空硬是熬着,如果……沒有這次……

“您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只要我妹妹能平安無事的活一輩子,我幹什麼都可以!”

他的妹妹,他的欣兒,就算別人再如何不認同,都是他心中最美的女子,是他最好的妹妹。

“想好了?代價可並非這麼簡單。”

“想好了!”

他流浪這麼多年,沒有任何名聲,卻只在那幾個晚上,忽然變得強大,力量,速度,精準,就彷彿重獲新生一般,擁有了旁人無法擁有的強大力量,雖然自知是禁術,但即便是這樣,他也不會拒絕,只要擁有力量,可以保護欣兒一輩子,他什麼都可以付出,哪怕是生命!

“有一個任務給你。”

那個帶他來到這裡,身穿黑色袍子,總是一根雙蛇權杖不離手的男人說道,“去戰場,這五萬士兵交給你,去取這個人的向上人頭,只要你能做到,我就可以許給你榮華富貴和高人一等的權利,以後也一樣,只要不停的按照我說的去做,我會給你足夠的錢財和權利,你可以讓獨孤欣活的與公主一般,你們兄妹二人都不需要再在街頭流浪,如何?”

“好!”

獨孤蒼看了一下紙上寫下的那個名字,是盛輝一員大將,正好也是千代夙寒派來的,一上來便是這種事情,獨孤蒼心中沒有底子,卻也只能應去!他只能贏,否則,他若是死了,欣兒就沒人照顧了!

“哥哥……這是哪裡啊?我……這地方好可怕……”

他贏了,雖然被削去了一直手臂,但換來了權利和錢財,購置了宅子和下人,出去吃喝用的,剩餘的錢他買了很多匹時興的緞子,還有首飾。

“不怕,這是哥哥打仗得來的,喜歡這些東西嗎?”

看着獨孤欣小心翼翼的和一個孩子一樣輕輕摸着首飾,逐漸的露出笑容,獨孤蒼心底稍微放心,可惜娘當年留給欣兒的首飾全部讓那大伯拿去典當,如若不然……

“哥哥……我有點想吃孃親包的餃子……”

“好,哥哥讓廚子做給你吃好不好,吃肉餡的。”他幾乎想把獨孤欣想要的所有東西全部給她,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月亮他也去摘。

打仗出名了,他成了將軍,但戰爭一結束,他便暫時沒了用處,誰都知道,他依靠的人是那來路不明的國師,朝中的人四處排擠他,日子並不好過。

他的身份來路不明,不過立了幾次戰功,甚至將所有的俸祿所有的賞賜全部換成女孩子家用的東西。

王上沒什麼意見,獨孤蒼不要權利,只做事,長久下來更加信任他,只是這樣也正巧將他推到了刀尖上。

“哥哥……好多啊。”

數不盡的衣服,數不清的珠寶,獨孤蒼自己穿的衣服甚至還有補丁,但從來不肯缺獨孤欣一點用處,拒絕所有說媒的人,但卻幾乎隔三差五便會有不同的大夫進來,外面有人傳言,說獨孤將軍的妹妹獨孤小姐身患怪病。

這種傳言讓獨孤蒼怒了,大街上險些殺了一個人,只是因爲這人在肆意的編着欣兒的事情。

被罰了俸祿,閉門思過一個月,獨孤蒼看着獨孤欣單純的笑容,卻也覺得值了,出言道,“欣兒,喜歡這些東西嗎?”

“喜歡。”

獨孤欣裂開嘴角,靠着雙手的撫摸認清每一個髮簪的模樣,她道,“哥哥給我的,我都喜歡。”

“喜歡就好,以後想要什麼,哥哥都會給你的。”

“好。”

獨孤欣摸索着過去,抱着獨孤蒼道,“哥哥最好了。”

“但是,爹孃都離開我們了……我不想離開哥哥……可是哥哥之前,總是很久很久不回來……”

打仗,不是一年半載能回來的,獨孤欣不喜歡這種時光,獨孤蒼也不愛,如今又沒有戰事,只是陪着妹妹一起,那就沒事了吧。

這一晃,就是好幾年的時間過去了,獨孤欣的身體越來越差,幾乎到了不能動的情況,獨孤蒼想盡辦法從別處弄來了兩隻貓三隻狗,還有幾隻鸚鵡金絲雀,都是經人訓練過的,讓這些動物陪着獨孤欣,希望她能樂觀一些。

“小咪,好可愛……”

說完這句話,獨孤欣輕輕喘了口氣,“哥哥,我是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獨孤蒼心中微微一緊,道,“你只是有些生病了,哥哥會讓大夫治好你的。”

“我會不會……和爹孃一樣死掉啊……”獨孤欣哭了。

他嚇了一跳,沒想到孤獨欣會說出這種話來,連忙抱住她道,“不會的,我們欣兒會長命百歲的,有哥哥在呢,哥哥怎麼會讓你死呢?”

雖然是這樣說,只是……任何一個大夫都斷定獨孤欣最多隻能活過兩年。

然而偏偏是在這個時候,天下大亂,需要他的時候到了。

“你知道你需要做什麼嗎?我們的目的,只將整個盛輝瓜分下來。”

“只是,國師大人,我妹妹……”

話音未落,人卻在地上滾了幾圈,國師的實力強大,是可以和千代夙寒比肩的人,自己沒有拒絕的機會。

“你妹妹?如果你還想在回來的時候見到她,就按照我說的去做!”

他恨,可又能怎麼辦?他必須屈服。

“國師大人,我求您!”獨孤蒼道,“您讓我做什麼,對我做什麼都可以?救救我妹妹,大夫說她只有兩年的活頭了,我求求您,救救她,只要她的病好了,我獨孤蒼任由國師大人吩咐!”

國師有辦法讓自己在短時間內成爲天下數一數二的強者,那麼就一定有辦法救欣兒的命!

“哼,行啊,但是……我要你的命!”

“好!”

竟是不假思索的就答應了,獨孤蒼沒有任何的猶豫,只要能救獨孤欣,他怎麼樣都可以,但是欣兒不行,她不能在去受那份罪!她要好好地活着!

內心滋生的感情,或許不能只用兄妹之情來表述……但他在獨孤欣面前說過了,一輩子都是欣兒的好哥哥。

……

“你們是誰啊,這裡可不是你們能來的地方……啊!鬆手……救命啊!”

樹下的兩隻貓受驚一溜煙跑了,下人被全部打到在地上,女子走進來看着院子裡亂糟糟的,微微皺眉,“我們……真的要收留她?”

“只是送她一個去處,看在她哥的面子上。”

“說起來,獨孤欣……原來是不是嫁過人啊。”女子問道,一邊走進屋子裡,裡面到處都是一架與梳妝檯,上面擺滿了首飾和衣服,不禁令人咋舌,“看來……獨孤蒼還真是疼愛他的妹妹。”

“不過可惜了,如果獨孤蒼不給隋娜婭辦事的話,我還是很欣賞他這種血氣方剛的漢子的。”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男子道,“他死在我手上,臨終一句話似乎是希望有人照顧他妹妹。”

獨孤欣坐在地上,顫抖的抱着一隻狗,狗對着兩人吠了幾聲,女子慢慢靠近,“我們是你哥哥拜託來照顧你的。”

獨孤欣看起來……似乎也命不久矣了,這種病,或許現代還有的治,但是在這裡……

“我哥哥呢?”

獨孤欣道。

“他……還有些事情,暫時不能回來。”

“可是外面的人說,哥哥死了……我不信!”獨孤欣哭道。

“當然沒有死了,你哥哥可是天下榜強者,他只是怕麻煩,纔對外說自己死了,因爲如果他現在回來的話,你就會有危險。”

“我不要,我要哥哥!”獨孤欣道,“我要哥哥回來!”

“他會回來的,你跟我們去一個地方,你哥哥想要你好好在那裡生活,只要你乖乖聽那裡一個嬸嬸的話,你哥哥就會很快的回來了。”

他們找了一個喪夫喪子的母親,給了她錢財,讓她好好對待獨孤欣,那女子見到獨孤欣,心底對孩子的思念也全部轉移了過去,拉着獨孤欣的手進屋子裡去。

“這樣就行了吧。”

“恩。”

人活在這個世上,真正能選擇的東西太少,更是不得不爲了一些事情放棄另外一些事情,但我不後悔,只要我最心愛的妹妹一輩子快快樂樂,付出此生也足矣,至於那些我不想殺害,卻殺害了的人,我去地獄中恕罪,我對不起的人很多,北陵的,盛輝的,還有數不清的人,但如果人生只能瘋狂一次,拋棄所有我也絕不讓欣兒受傷。

給讀者的話:

寫老蒼的原因主要是有兩個,第一個,盛輝與北陵的戰爭他幾乎是全部參戰的,第二個,我給他設定的是個德國骨科老哥啊!

別覺得天下榜前十的人物有多麼光明磊落,番外就是來拆他們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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