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路上,明顯能感覺到震動趨於緩和。
星海跑在最前面,張子安瞻前顧後,一邊盯着星海,一邊還要回頭看看菲娜跟過來沒有,還有留意自身的安全,提防有年輕女鬼突然出現把他搶去當壓塔老公,那他……只能半推半就地接受了!
一路有驚無險地回到入口,鑽出炸開的通道,他們發現外面已經面目全非。
縱橫交織的溝壑把大地割裂成無數破碎的板塊,之前蜂窩狀的諸多沙丘已有大半塌陷或者消失,李皮特他們留下的幾輛車全都掉進了深淵裡。
最寬最深的一道深淵的底部,一輛車被摔得扭曲變形,防盜報警器的刺耳警報聲卻還在淒厲地響個不停。
表面上看,震動最強烈的階段似乎已經過去了,但現在根本不是放鬆的時刻,因爲真正的危險還沒有到來。
金色金字塔本身已經傾斜,而且傾斜在逐步加劇,一旦失去平衡倒下或者滑落,巨大的重量形成的衝擊力將徹底把礦脈砸斷,那時纔是浩劫的開始。
他們跳過金字塔腳下較小的裂隙,馬不停蹄地繞過拐角,由北側跑到南側。
大地的破裂是由最後一次爆炸引起的,但是發源於北側的裂隙被金字塔擋住了,所以南側的狀況比北側好一些。
看到越野車安然無恙,張子安把一半的心放回肚子裡。
精靈們都焦急地等在車旁,看見他們三個回來了,跳着腳催促他們跑快一些。
“嘎嘎!本大爺還以爲你這個白癡見錢眼開,要跟金字塔裡的財寶共存亡呢!”理查德躲在車頂行李架的陰涼處說道。
理查德是目前最悠閒淡定的,因爲它會飛,就算大地崩裂跟它有什麼關係?
“來不及解釋了,快上車!”
張子安幾乎是跳進了駕駛座,其他精靈也進入車內,他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回頭數了數,只差弗拉基米爾。
“誰看見弗拉基米爾了?”他吼道,但心知得到正確回答的機率很小。
弗拉基米爾每到一處陌生的地方,總是喜歡獨來獨往,招呼一聲就跑掉,跟當地的流浪貓野貓打成一片。
金字塔擋住了正面的裂隙,但更多的裂隙已經從兩側繞過金字塔,形成左右合圍,眼看南側也即將陷落。
不能等下去了,再等下去大家全都要完蛋。
倒不是張子安厚此薄彼,因爲他知道菲娜在哪裡,可以去找,但他不知道從哪去找弗拉基米爾,只能希望它平安無事了。
他打着火一踩油門,越野車咆哮着躥出去。
但是往哪邊跑呢?
他茫然觀察着四周。
北側的來路已經徹底被封死,走不通了,東、西、南,這三個陌生的方向哪邊能逃出生天?
“弗拉基米爾來了!”飛瑪斯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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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時遲,那時快。
飛瑪斯話音未落,弗拉基米爾就從敞開的車窗裡跳進車內。
“跟着野貓!”它二話不說,一指車外。
張子安看到好幾只沙貓正在刺溜刺溜地向外逃竄,馬上調轉方向跟在它們後面。
當地震、洪水、暴雨、山火等天災來襲時,野生動物往往會有某種直覺,它們能聽到高頻或者低頻噪音,知道往哪個方向跑是最可能脫險的,城市裡的老鼠和貓狗也有類似的直覺,遇到天災的時候跟着它們跑有更大的機率能保住小命。
他們的車剛離開原位不久,那片區域就轟鳴着被裂開的深淵吞噬。
張子安儘量不去看後視鏡裡的可怕景象,全神貫注地跟着那幾只行蹤飄忽不定的沙貓,生怕跟丟了。
有時候,它們捨棄平坦的沙地,跑向有較小裂隙的區域,但是片刻之後,平坦的沙地就突然扭曲,塌陷或者隆起,如果不是橫下一條心跟着它們,此時汽車可能已經遭遇不測。
“慢……慢點……本大爺……”
理查德被顛簸得頭昏腦漲,看什麼都是重影。
其他精靈也被顛得夠嗆,但它們不像它一樣會飛,知道此時不能慢,慢了就保不住命了。
嗒!
車後的方向響起一道異常的聲響,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就連咆哮的引擎聲也無法掩蓋,不似從空氣中傳播過來的。
什麼東西折斷了。
後視鏡裡,金字塔猛地一震,然後傾斜着向深淵滑落。
不是倒塌,而是滑落。
金字塔可能是人類古代最穩固的建築,超大的底面積令它的重心很低,粘合極爲緊密的巨石令它有很強的一體性,即使在這種等級的災難中也沒有分崩離析,而是整體滑向深淵。
大地與沙海沸騰起來,沖天的煙塵遮擋住金字塔大部分的身影。
張子安瞪大眼睛,他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金字塔的沉沒造成很強的擠壓力,沙漠像漲潮般騰起巨大的沙浪,至少十幾米高的沙浪以吞噬一切之勢從車後席捲而來。
一旦被沙浪追上,他們就要永遠被埋在沙下,再也不可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他已經把油門踩到底了,一路狂奔的越野車隨時可能翻車,但至少比被沙浪掩埋要好。
前方的沙貓們似乎也感知到情況的緊急,更加拼命地逃竄。
更多的動物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像是蜥蜴、蛇、狐狸、小型齧齒類動物等,加入了逃跑的隊伍,有些跳躍能力強的沙鼠甚至跳上了這輛滿載各種貓精靈的越野車頂,企圖搭個順風車。
平時這些一見面就打個你吃我我吃你的動物,此時像是結成了戰友,大家的共同目標就是保命。
剛纔已經趨於緩和崩裂之勢突然加劇了數倍有餘,地面上的一切都被吞噬進深淵。
甚至……不止地面上的一切。
天空中有一個黑點在翱翔,可能是獵鷹、禿鷲或者其他鳥類,但這個黑點卻像是被磁鐵吸住一樣,拼命掙扎,卻依然被吸進了深淵裡。
顯然,魔鬼之海上空的氣流也被劇烈擾動了,那個黑點就是捲入了下降氣流。
原本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理查德,看到這一幕之後,跳到張子安的肩膀上,甩着翅膀使勁抽他,驚恐地叫道:“你這個白癡把油門踩得再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