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府所在的位置離宸王府隔了四條街,徒步的話,約摸半個時辰不到就可以抵達。因百里九歌還帶着容儀,放慢了步速,待真正走到右相府門口的時候,已經過了大半個時辰了。
倒是此刻堂堂右相府門口竟一個守衛都沒有,百里九歌索性叫門,可叫了一盞茶的時間也沒人來開。她問容儀:“你家裡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爲殷左相今天出發去西南幾省巡迴,我爹便帶着人去送行了。”
經容儀這樣一說,百里九歌想到確有這茬,當今聖上的堂叔殷左相爲人清廉、享負盛名,他離開朝都,送行的官員定是堆了十里。
遇上這種狀況就沒辦法了,叫門叫不開的話,乾脆翻牆吧。
百里九歌對容儀說:“你爬到我背上來,我揹着你翻進去。”
“啊?”容儀有些膽怯,“九歌姐姐,這樣的話,我們會不會被罵……”
“怕什麼,是他們不來開門,還不許我們另闢蹊徑嗎?”
百里九歌說着就低下身,催促着容儀爬到自己背上,背起了這輕巧羸弱的身子,縱身一躍,便上了院牆。
立在院牆上,可看見右相府院落相疊,屋舍重重,園林樹木層層遮掩,放眼望去雖不若皇城的恢弘,卻也足夠氣派。百里九歌不由的一嘆:“容右相還挺闊氣,只是家一大了,各種不公的事也就多了。”
正說完,下面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是什麼人竟敢爬上我容府的院牆?”
冷不丁被喊了一句,百里九歌稍一分神,不想腳底竟滑了一下,連着背上的容儀,兩人一起栽了下去。
“大公子當心啊!”有男人的聲音急促的響起。
百里九歌沒抓住容儀,令她從她背上脫落下去,再一伸手去抓,卻見容儀落在了某個家丁打扮的男人懷裡。同時自己的身子也被一雙臂膀接住,衝擊力震得
骨頭略疼。百里九歌渾然回過神來,擡眼,竟見到一雙灼灼生輝的杏花眼,那眼睛眯了眯,竟似是能飛出幾瓣杏花來。
“這位姑娘沒摔着吧?怎與我家小妹翻上院牆了呢?”
這水潤的男聲在耳邊低響,聽得百里九歌有點皮膚髮麻,趕緊一推這人的胸膛翻落下地,拱手,“多謝你了,我沒事的。那個,你就是容府的大公子?”
男人稍理了理袖口,優雅的做了個揖,“本公子容暉,正是右相大人的嫡長子。”
百里九歌連忙從旁邊家丁的手裡抱過容儀,放在地上,嗤道:“麻煩你家裡人對容儀好點!今天她在街上被一羣人打,你身爲她哥哥也不管她身上那麼多傷痕。別告訴我你們全家都顧及她眼睛的顏色,若是連容右相都這麼膚淺,那你們家就當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了!”
這一番單刀直入的斥罵顯然令容暉始料不及,那眯眯的杏花眼陡然圓睜,發着強烈的光芒瞪視百里九歌。
他身旁的家丁回擊:“這位姑娘是哪裡來的,說話也忒蹬鼻子上眼了些!竟教訓起我家老爺來了,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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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九歌斜他一眼,無視,一手攬着容儀的肩膀,義正言辭道:“我的身份與我說的話沒有任何關係,如今我是奉國大將軍的女兒,我敢斥你們容府;他日我若是江湖草莽,也照斥不誤。容儀是你們府上的小姐,也是你的血親,只因她與正常人不一樣便被你們視作怪物,你們的行爲實在讓人鄙視。人在做,天在看,別當自己是正統而別人就是異端!”
說罷,無視容暉愕然的表情,柔聲哄着容儀:“別害怕,你的房間在哪裡,我送你過去。以後要是覺得右相府待不下去了,儘管來找我,我帶着你去外面的世界暢遊一番。”
她攬着容儀,離去。
容儀的心口暖暖的,望着百里九歌,眼底蘊滿了淚水。自己從出生到這個世界起,看到的無外乎
是薄情冷眼、嫌惡唾罵,唯有前段日子剛剛回家的二哥哥對自己體貼維護。容儀從不曾想到,在這世上還會有像九歌姐姐這樣好的人。
不由的,容儀做下了決定,從今往後只要是她能夠幫忙九歌姐姐的,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抽筋挖骨,她也勢必幫到底!
兩人穿過叢叢臘梅花,走到了容儀居住的一個偏僻小院,看生活條件實在很是艱苦,卻也難得清靜。
百里九歌正要送容儀進去,這時被人叫住了。
“九歌小姐請留步!”
百里九歌回頭,見是那大公子容暉。遠遠的見他從層層開得雪白的臘梅中走出,一襲上好的素錦綿綢大氅沾了梅花朵朵,沁人的餘香被一併帶來。那人步伐優雅,舉止風流,端的是陰柔魅惑的好相貌,尤其那對杏花眼裡飛出三春的杏花,酥麻帶電。
“大公子還有事嗎?”百里九歌朗笑着問道。
容暉的眼底似有疑惑的光點,他走近,笑盈盈評述:“本公子什麼樣的美女都見過,卻從未見過像九歌小姐這樣,看了本公子無動於衷的。”
百里九歌皺眉,這人是自戀麼?“不好意思,我素來對人的皮相沒什麼看法,美的醜的都一樣。”
又加上一句:“我不喜歡九歌小姐這個稱呼。”
“啊,本公子唐突了,那就……九歌姑娘,你看可好?”
他謙謙有禮的作揖賠笑,“九歌姑娘當真是難尋的佳人,爽朗率性,就似張揚的鳳凰花,實在令本公子欽佩。只怕就連名滿朝都的‘畫仙子’白薔姑娘,也要遜色你三分。本公子多希望你此來容府,能夠將本公子記在心上。”
百里九歌再度皺眉,忽覺得有些厭煩。
這人,嘴巴抹蜜了吧,真沒趣。
不搭理了!
轉身去哄了容儀幾句,先將容儀送回房間去了,懶得看後面那個跟她不對盤的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