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九歌聽得心下一凜。墨泓這是到哪裡去了?不像是被綁架,可若是有人公然襲擊他們那也該留了屍首,可眼下這情況簡直和人間蒸發無異,竟是連父王派去的侍衛也一併沒了蹤影。怎會出這種事?
百里九歌想不出答案,卻也知道墨陽的精神狀態爲什麼這樣差了,只能安慰道:“父王別太焦心,墨泓會沒事的,千萬別放棄尋找他。”
“嗯……”墨陽揉着太陽穴,意味深長道:“你也好好考慮下孤王和你說的事,把孤王的話也轉告給墨漓吧。”
百里九歌只得不舒服的應聲:“我知道了。”
墨陽似也沒別的要說,疲憊的回去休息,百里九歌也就拱手退了,回去別院,準備着趕赴戰場,與墨漓重逢。
夜色濃郁,萬家燈火時分。
冷涼的秋風捲來瑟瑟寒意,打落殘枝上淺淺的霜露,滴滴答答的灑在滿地枯草落葉上。依稀可見落葉間的一條模模糊糊的路,正是朝着楚地延伸,路上悽清無人,唯有遠遠的那一道纖影,看着倒像是鬼影了。
那正是李玉衡,她走在這路上,一襲水碧色妝花裙早已是過季的衣裳,萬分單薄。可她卻似感覺不到冷涼似的,仍在快速奔走着。
嗖——忽然幾個身影從四周飛掠而來,瞬間便形成一個包圍圈,將李玉衡團團圍住。
她只得停下腳步,看着這些一身黑衣、脖子上戴着銀飾的男人,一個個都像是夜下的妖魅,帶着邪惡的氣息鎖定了她。
李玉衡冷冷笑了笑,玩着白玉圭,毫無懼意的說:“還以爲是誰呢,原來是某個白癡領人來找我麻煩了啊。”
黑暗中,有人邪惡的笑了兩下子,一個輪廓漸漸的浮現出來,“李玉衡,你說我是白癡?你也就現在還說得出來,等過一會兒了看你還說得出來不。”
女子自黑暗中走了出來,裙下圈圈銀飾發出泠泠脆響,那豐滿妖嬈的脣勾起一道邪惡的弧度,吟然說道:“李玉衡,咱們陰陽九靈君每隔半年都要聚首一次,可你已經連着兩次不參加了,這麼沒規矩一點都不好玩,所以我就和宗主說了,只要發現你的蹤跡,就‘護送’你去給宗主認罪受罰。”
李玉衡的眼底淬了冷冽的光,嘲道:“我不去開會跟你有什麼關係,廖昔螢,你還是少作孽吧,聽說七花谷的人被你得罪了好多,白癡,自掘墳墓。”
廖昔螢沒想到李玉衡罵得這樣直白,當即變了臉色,“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讓人都不想好好和你說話。”
李玉衡冷笑:“那就再見吧,我也不想跟你說話,再說下去我怕你會被揍。”
廖昔螢的眸底閃過邪惡的殺意,“李玉衡,你敢揍我?”
廖昔螢五指一揮,好幾條灰色的蠱蟲朝着李玉衡撲出去,眨眼的功夫就已經逼到李玉衡近身之處。而此刻圍在李玉衡周圍的那些廖昔螢手下們,有兩個因着擋住蠱蟲們的路,連帶着遭受了蠱蟲的攻擊,慘叫着倒在地上,因着劇毒而抽搐。
見廖昔螢根本不考慮自己手下的死活,李玉衡滿眼冷光。她可不
想對廖昔螢這白癡留情!
她當即將白玉圭在身前輕輕揮了揮,那幾只蠱蟲頓時斃命。
“怎麼會這樣?”廖昔螢震驚的看着死去的蠱蟲,再看向李玉衡,偏偏就是不管那兩個漸漸停止掙扎的手下。
李玉衡冷聲答:“玉有浩然正氣,我常年和玉器爲伴,爲什麼要怕你的蠱蟲啊?你要是想繼續放蠱,隨便你來,來一隻死一隻你信嗎?”
“李玉衡你——”廖昔螢氣惱的磨起了牙齒。
“所以說白癡就是白癡,怎麼警告都聽不明白。”李玉衡說着,側目瞅了瞅那兩個已經死了的男子,冷道:“他們是你的手下,你都不把他們當人,看來不教訓你一下好像不行了。”
廖昔螢愕了愕,尚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便被李玉衡雙手間忽然出現的寒光刺到了雙眼。
“什麼東西!”廖昔螢擡起袖子遮住眼睛,剛看見是李玉衡的白玉圭出現了寒光,下一刻,就感到一道冷冽的劍氣在朝着她襲來。
“啊!”當廖昔螢意識到的時候,躲閃已經來不及了,那道劍氣就割在她的肩膀上,立刻見血。
廖昔螢捂着肩膀退開幾步,其餘手下們也紛紛回過神來,朝着李玉衡攔了上去。
李玉衡執着寒光,揮過一圈,劍氣將男子們全都掀翻在地。
衆人這纔看見,她的白玉圭到了左手,而右手持着的,卻是一把與白玉圭等長的玉劍。
原來,那把價值連城、無堅不摧的玉劍,就靜靜的蟄伏在李玉衡從不離手的白玉圭中,那白玉圭正是劍鞘。
李玉衡望着周遭的男子們,冷聲道:“廖昔螢都不把你們當人,你們又何必給她賣命?趁現在走吧,我正好專心教訓她。”
男子們像是有苦衷的,咬脣沉默。
終是有人沉不住氣了,呼道:“玉靈君,我們走不了!蠱靈君大人在我們身上都埋了蠱蟲,要是我們敢不聽話——啊!”
話未說完,體內的蠱蟲便被廖昔螢催動,男子痛苦的倒地,不出片刻的功夫整個人就活活的化作一具冒煙的乾屍。
其餘人等看得觸目驚心,卻敢怒不敢言,紛紛站起身來,繼續圍攻李玉衡。
眼見得他們步步逼近,每個人的眼底都充滿着對死亡的懼怕和壓抑的痛苦憤怒,李玉衡搖搖頭,冷聲說:“算了吧,不打了,這要是再打下去只怕先死的也是你們,罔顧人命這事,我做不出來。”
她足尖點地,眨眼的功夫就已經去到了十丈之外,隔着淒寒月色,冷冷警告:“廖昔螢,別欺我是九靈君最末一位,論武功你哪裡是我的對手,你那些白癡爬蟲我更不放在眼裡。我忙得很,這次就饒過你!”
李玉衡說完便收了玉劍,也將這凜然的寒光盡數收進白玉圭中。她轉身正要飄然離去,忽然間,衣袋裡滑出一個東西落在了地上。
李玉衡將之撿了起來,這正是彥天師交給她的那個龜殼,裡頭的五枚錢幣因着剛剛龜殼墜地,全都漏了出來,掉在地上。
李玉衡一一撿起了錢幣,隨手就要塞進
龜殼裡,卻一個眼尖,忽然發現錢幣上好像多了些細小的字。
再仔細看,每個錢幣上都多了字,並不是用墨寫的,而是用類似銅色的赭石色寫上去的。
李玉衡狐疑,瞬間就明白了,彥天師說過若在臨死之時還沒有找到所託之人,就將他知道的事情託給她。之前她還以爲因着彥天師意外死去,線索全斷了,現在看來彥天師沒誆她……
冷冷望了廖昔螢一眼,李玉衡轉瞬即逝,直到抵達一個遠離廖昔螢的清淨地方,她纔將五枚銅幣擺好,點燃一個火摺子照着,細細的看着彥天師寫下的事。
這一看,大吃一驚,只因不僅看見了墨漓和百里九歌的身世,還看見了一件更加震驚的事。
那口火泉!
原來所有事情的起因都是因爲它!
那口火泉,竟然……
李玉衡無比震驚,不斷的在腦中梳理彥天師傳達給她的信息,就這樣久久難以平息內心的波動。
看來,她必須抓緊時間去找寒蟬了,如不了斷墨漪這事情,後面怕是就麻煩了……
李玉衡默默收起了錢幣和龜殼,繼續連夜趕路,朝着楚地而去。這次她得到的情報不會有錯,寒蟬就在楚地一代,算算時間,估計再過不久,世子殿下就要率兵打到楚地了……
大商國,桂城外。
桂城是商國西部臨近周國的城池之一,周國軍隊一路所向披靡,攻打至此,也疲憊的需要休整。墨漓便下令在桂城外安營紮寨,整頓軍馬,自然,桂城便是下一座要拿下的城池。
這些日子日日殫精竭慮,墨漓雲淡風清處之,雖是一身疲憊,卻不減風華。原本不知自己這殘破的身子骨在戰場上能熬多久,卻不想九歌託司空公子送了九色靈芝來,雖然治標不治本,卻極大的緩解了他的痛苦。
此刻見衆軍將領紛紛安頓好麾下軍馬,陸續來到主營帳中,與他一起商量拿下桂城的作戰計劃,墨漓脣角含笑,不動聲色的飲茶,目光卻瞥向了身旁的九色靈芝。
九歌……
腦海中浮現出她傾盡天下的容顏,她嬌憨明媚的笑容,她抱着衿兒時的模樣,墨漓只覺得心口被捂得暖暖的,深秋的寒意似被驅散了,他感覺不到絲毫冷意。
斂了鶴氅,徐徐起身,來到懸掛的地圖前,衆將領恭敬的行禮。墨漓頷首,正要開始商議的,卻在這時,聽得外頭的士兵喧譁起來:“那是什麼?大鳥!好大的鳥!”
接着就有士兵跑進來報信:“世子殿下,天上來了兩隻好大的鳥要降落在軍營中,弟兄們準備放箭了。”
“撤箭!”
一聽墨漓的命令,那士兵愣了愣,還沒衝出去,墨漓就已先他一步,迅速出了帳子。
顧不得去仰望朝思暮想的人,墨漓遠遠道:“都將箭撤去,讓開位置!”
士兵們好些也聽說過崑山雪凰的事,這會兒有人想起來了,衆人這才知道原來是世子妃來了。早聽聞世子妃容顏無雙,士兵們連忙讓開地方,目不轉睛的盯着緩緩降下的崑山雪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