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來站在冬日的草原上,皺起眉頭。
在他的感知中小野就在前方不遠的位置,但卻在慢慢遠離,度不快,遠不如之前。
在袁來的估算中,這個感應的距離他應該能看到前方兩人的身影,但是……
前方只是一馬平川。
放眼望去只是平地,不均勻地生長着枯黃的草。
那種不安很強烈,不只因爲看不到小野和那個女子,更因爲,他閉眼回憶了下地圖,這個位置已經是巨大的龜殼東側邊緣。
他睜開眼,大步向前走去,步伐均勻,同時雙目緊緊看着前方。
一步。
兩步。
五步。
十步。
霎時間他眼前景色猛地變幻,然後眼前本來一馬平川的草原就變了模樣!
袁來下意識張大了嘴。
“這是……”
他看着遠處那些山川河流樹木花叢,幾乎以爲自己一步踏入夏天。
然而他迅低頭,現腳下依舊是寒冬的土地。
轉身,身後依舊是關外草原。
他在驚愕中試圖繼續向前卻現腳步被一堵看不見的牆壁阻隔住,不得寸進。
他卻沒有太驚訝,而是覺得理應如此。
袁來用手掌向前推,便觸到了那看不見的牆壁。
他身子忽然輕輕蹲下,尋找角度藉着眼光觀察,想要尋找龜背上那些六邊形的花紋,卻一無所得。
龜殼太大太大了,所以龜甲上的六邊形體也極爲巨大,他所觸摸的這片圖形的上方邊緣估計高到半空中,他自然難以看到。
袁來深深地吐出口氣,覺得眉心有些痛,事情是真的,這裡真的有一隻巨大的殼,而且……小野也極有可能傳送進了殼中。
他並不知道傳送進去只是個他不小心引的意外,寇白門原本的目的地原本不該是在這裡面,所以他簡單地以爲對方的目的就在殼中,而在裡面小野可能會有意外。
他心急如焚,想了想,猛地後退數步用力站穩,而後閉目運轉元氣,抽出月中鶴,開始醞釀攻擊。
足夠的時間可以積累出強大的力量。
不同於此前倉促出手,此時袁來原地運氣數十息,將自己的狀調節到最好,奔騰在經脈中的元氣幾乎出潮汐般的呼嘯。
微風乍起。
他閃電般斬出浩蕩一劍。
劍氣轟鳴,所經之處草皮翻卷,彷彿被最鋒利的犁犁出了一道深溝。
劍氣終於斬在那壁障之上,卻只出悶悶的一聲響。
既不驚天也不驚人。
劍氣悄然消失,壁障完好無損。
袁來愣愣地看着,咬着嘴脣,他對此早有預料,想到在空中所見,那龜甲巨大的範圍,他甚至都沒有去尋找缺口的心思。
他沉默着收回月中鶴,一時間不知該當如何,他心知儘自己最大的力量都無法破除這壁障,那麼想要繼續追擊已經不可能了。
難道就這樣回去?
他想到三天前自己對大野的承諾,頓時,牙齒咬破了嘴脣,一絲鮮血流出。
一種無力感涌了出來,這讓他心中煩悶至極。
然而他畢竟不是普通的少年心性,袁來在原地沉思許久,終於還是一咬牙,返身奔行!
爲今之計只有請人幫助,只靠他的修爲絕對難以破除壁障。
他略作思考便將目的地放在了天門關。
已經這麼久了,他不指望能等到大野和關西他們,而掃蕩軍的路線他根本不知道,如今要求援只能尋找西北軍!
天門關處便駐紮着數萬西北強軍!
他知道單憑自己的身份不可能讓人出兵幫助,但是他既然是天鼎榜,放出名字多少也會有幾分能量,只要見到天門關最高將領,他只要將這龜甲說出來……
還是那句話,若龜甲早就存在她不可能沒聽過,這麼大範圍的隔離根本瞞不住!
所以,他有極大把握,這壁障是最近纔出現的甚至就在這幾天纔出現,西北軍很可能根本不知道!
袁來下定決心,不顧傷勢和身體的強烈疲憊,直線向天門關奔行,然而他只是行出半個時辰便現前方出現了三個身影,一大兩小,其中那身材高大的很是醒目,袁來頓時眼睛一亮,關西!
他這才反應過來,前方位置他似乎也曾經在追擊過程中跑過,也留下過記號,如今返回卻與曾經行走的路有了交叉,此時關西等人必定是正在沿着自己的記號追尋,卻不想竟然在此遇見。
袁來頓時運足元氣吼了一聲,吸引了三人注意力,而後他繼續奔行,很快他便看到了關西韓大野以及揹着雙刀的柳召南,三人爲了追擊也早就棄了馬匹,此時皆是風塵僕僕的模樣,尤其是柳召南更是有些灰頭土臉。
“袁來?!”韓大野驚叫道,然而當他看到袁來孤身一人時頓時心中一沉。
袁來看向大野,感覺胸口很悶,心中慚愧,正不知如何開口只見韓大野忽然輕輕一嘆,而後這沉默如石的少年走過來認真道:“別急,慢慢說。”
從他的眼中,袁來看不到任何的憤怒。
他不知道韓大野心中只有感激,因爲袁來自己還沒注意到他此時有多麼狼狽。
一刻不停地連追三天三夜,從深雪到荒原,行草地過江河,一路上寇白門給他留下了一堆堆的麻煩,開始時候還是野獸,後來又有了一些修行者,袁來爲了趕時間一路拼殺過來,雖然仗着實力受傷不多,但這樣的奔波整個人都狼狽不堪,道袍早已破了,還染上了不少的凝固的血,更加引人注意的是袁來那雙通紅的眼睛,佈滿了疲憊的血絲。
修行者三天三夜不睡是一回事,但三天三夜運轉元氣全力奔行那又是截然不同的一回事,他畢竟只是二境,身體依舊如尋常人會餓會困會疲憊。
他已經如此,韓大野又怎麼可能會埋怨憤怒?他們三人互相幫襯着追尋袁來的足跡便已經是艱苦不堪,推己及人,打頭陣的袁來該耗費了多大的力氣?
袁來看懂了大野的意思,心中更是不舒服,但他們都不是那種喜歡婆婆媽媽的人,此時遠不是說那些的時候,他喘了幾口氣便要開口說話,關西在此,憑藉其三境之力或許可以試着打一打那壁壘,雖然,袁來心中有種預感,不要說三境,便是四境宗師想要打出一個洞來可能也是艱難無比。
“你先別說話,先包好傷口再說吧!”
一旁的柳召南忽然冷聲說道,她從衣服裡摸出一塊白紗,扔給袁來。
袁來一怔,低頭一看現雖然傷口先前已經簡單包紮過,但由於連續的奔行以及運轉劍訣劈砍那龜甲,此時腰肋的傷口早已經又開了,元氣畢竟不是萬能的,只能暫時強行擠壓血液封堵傷口,但也只是暫時。
此時,傷口崩開,鮮血已經染紅了身體一側,更有些血珠悄然滴落。
袁來頓時心中一暖。
柳召南卻是個急脾氣,看着袁來拿着紗布低頭怔不由又氣道:“呆着做什麼?不會還要我給你包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