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蔣衍行走在雲宗那潔白的千級石階上的時候,心情顯而易見是複雜的。
他看着在自己前面腳步輕盈的少女,又看了看四周雲霧之間那開始凋零的樹木,心中便顯出袁來的臉。
想想上次見到的時候,對方還是一文不名的,但現在,卻已經有家有業。
他也不由唏噓。
走着走着,他忽然就看到了一個年輕的女子正擎着一隻掃把,在潔白的石階上清掃落葉。
小世界中已是深秋,那些落葉半紅半黃,倒是不醜,只不過被山風吹來,就顯得很耀眼。
呦呦走過去的時候,很是淡然地看了寇白門一眼,也沒有多瞧,把寇白門放出來做雜務是袁來的主意,說起來也不知袁來用了什麼手段,總之寇白門對他倒是有些害怕,什麼都沒說,乖乖地拿起掃把,時間長了,大家都已習以爲常。
只不過蔣衍倒是多看了她好幾眼,雖然寇白門如今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但她身上骨子裡的邪修的味道當然逃不出蔣衍這樣的老獵手的鼻子,只不過他也只是心中好奇了下,並沒有多問,畢竟這裡是袁來的地盤。
“快到了。”呦呦輕快的聲音傳遞而來,驚醒了蔣衍的沉思,他露出一道笑紋,但可惜蔣衍的面相實在並不好看,因爲殺人太多,尤其是最近見血很多,就顯得有些殘酷。
“你們在這裡不會感覺孤單麼?”蔣衍忽然問道,這裡這樣大,而人又那麼少,自然會有此一問。
呦呦笑着,眼睛閃亮,說:“不會啊,孤單麼,我倒不覺得,大家都在修煉,沉下心來,很充實,就不會孤單了。”
她說的全然是真話,但蔣衍多少有些有些不信,在他想來修行那麼枯燥的事,每天打坐吐納但是要好久纔能有所精進,這樣的進度怎麼會感覺充實?
但他卻不知道雲宗幾人依靠那口元氣泉水修行一日千里,每天都能親眼看到進步,這樣當然會感覺充實無比。
尤其是袁來還以自己的權限終於打開了封印的藏書閣和一些樓閣,讓他們可以隨意進入,儘管挑選功法,這種單純而快樂的日子其實很難得的。
況且,呦呦的身世從小便享受慣了孤單,自然不在乎。
兩人說完了,便也重新沉默下來。
等到了平臺上,呦呦引着蔣衍沒有深入平臺,而是從邊上走入了一間房間。
“稍等,我去叫他。”呦呦說完,便快步離開。
剩下蔣衍一個人在房間中獨坐。
他心中有些讚歎地看着這個地方,想起傳說中這裡曾是大陸第一宗門的舊址,也不禁有些好奇,便自顧自在屋中四顧欣賞起來。
這裡並不單調,雲宗除了留下不少功法和破爛的武器,其餘的文玩裝飾字畫也不少,都教呦呦重新掛了一遍,也別管合不合適,總之好看第一。
看了一陣,蔣衍突然耳朵一動,轉過身來看向門口,就看到一個沉穩的少年人正微笑着望着自己。
袁來微笑道:“將軍,好久不見。”
蔣衍一怔,有些不敢認,因爲時隔幾個月,袁來的氣質在他眼中真的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種變化是來自於心境修爲的提升,在蔣衍眼中,第一的觀感就是袁來忽然沉穩了很多。
這並不是說明之前袁來就很輕浮,而只是一種氣質的觀感,在之前,袁來披着少年的容貌,儘管內心沉靜,但讓人粗眼一看,仍舊難以感知到這種內在氣質,而如今他卻好像將這種內在的沉穩完全的外化了起來,雖然年紀還是那麼大,但只讓人一打眼,就不禁高看他幾分,便是連年輕的容貌也下意識忽略掉。
若是用一個比較合適的詞,現在的袁來給他一種“大家之風”。
而除此之外,更讓蔣衍暗自心驚的便是他身上那種神秘莫測的氣質。
袁來只靜靜一站,身上就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種奧妙莫測之感,宛如披着一層迷霧,教人看不清深淺。
若是細看,便會心跳加速,眼前發暗。
“你……”
蔣衍心中大吃一驚,想了想,才反應過來,袁來的修爲竟然似乎已經超過他了!
“你現在修爲是什麼階段?”蔣衍心直口快,直接問道。
袁來聞言輕輕一笑,走過來,想了下,淡然道:“只是堪堪達到三境高階而已。”
蔣衍倒吸一口涼氣,滿心震驚道:“怎麼這麼快!”
話一出口,他便醒悟此話不妥,於是又補充道:“我只是沒想到你進境如此之快,記得數月前你才突破三境吧?”
袁來淡淡一笑,說了句:“運氣比較好而已。”
蔣衍連連搖頭,咂舌不已,但也沒有多問,這涉及到人家的修行奧秘,想到袁來那隱隱的青年一代領頭的身份,暗想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天才吧。
袁來在一旁含笑不語,其實他還是有所隱瞞的,事實上他如今但純論元氣厚度已經達到了三境巔峰,只不過袁來越修行,便越發現元氣的侷限性,所以他如今更重心靈境界,而對於元氣上的等級已經並不很在意。
其實原本兩個多月的時間的確不夠他提升到這個程度,但是袁來在感悟了那塊隕石一段時間後便突發奇想,跑到了卸甲世界湖中島那片樹林中修行,那裡時間減慢,他本是一試,卻發現的確有效,在緩慢的時光中修行實際時間就要比兩個月更多了一些了。
只不過這些他當然不會告訴蔣衍。
他給蔣衍倒了杯茶,問道:“將軍此來,是外面出事了麼?”
蔣衍聞言壓下心頭震撼,很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道:“你這段時間一直在這裡與世隔絕,想必對外界之事毫不知情吧。”
袁來點了點頭,坐下說道:“的確毫不知情。”
“外面,已經開始交戰了。”蔣衍嘆道。
袁來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緊,雖然早有預料,但驟然聽到還是心中一驚,他身子微微前傾,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張陵殿下打出旗號的時間稍早一些,至於調兵交戰也就這幾日,本來大帥是打算暫時不打擾你的,畢竟這場仗不可能短時間結束,但是廖先生卻不同意,說還是教你儘快出來,至於爲什麼,他說你自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