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來不及,等日出驚山

凌少曄一出來便看着進來的安昕嫺,低了低眉,淡淡的到,“你來了!”

安昕嫺沒有回答他話,眼光直直地向裡面看去,卻怎麼都看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他呢?”

“爵在裡面,已經昏迷兩天了,該用的藥,都用了,可是一點起色都沒有!”凌少曄低着頭,“進去看看他吧!”

一陣微風吹過,安昕嫺蒼白的臉龐似乎變得越加蒼白起來,彷彿有什麼光從她那裡散發出來。

心如刀割,應該就是這種心情吧……

安昕嫺任憑痛一點點的在心口蔓延開,沒入血液、骨髓中……

“他的病,真的這麼嚴重麼?”

是,你進去看看他吧,他知道你回來了,他會很高興的!”

寬大的牀上,上官爵靜靜的躺在牀上,呼吸輕輕的,柔柔的,只有些許微弱的呼吸從他的鼻息中溢出。

安昕嫺走進去後,慢慢走到他的牀前,坐了下來,看着他蒼白的面容,她伸出手來,輕輕地撫摸着他蒼白的臉龐,纖細的小手竟然在微微顫抖着。

“李醫生,真的再也沒有辦法了麼?”

站在一旁的李醫生看了看她,輕聲說道,“對不起,我只能盡力而爲!”

“謝謝!”安昕嫺淡淡地說道,可是她的眸光卻始終停留在上官爵的臉頰上。

而後所有的人退出了房間,偌大的房間內就只剩下上官爵和安昕嫺。

房間內靜靜的……

房間內的燈光照在上官爵蒼白的面孔上,在燈光的照耀下,上官爵的面頰,晶瑩剔透得恍若透明。

不知過了多久。

忽然上官爵的手微微動了一下,漆黑纖長的睫毛輕輕翁動。

朦朧睜開眼的上官爵,只覺得周圍的一切甚至整個世界都停止了,在他清澈的瞳眸上卻清楚的倒影着那個他思念的影子。

他的手被另一隻小手握住,一個女子伏在他的牀邊,安靜地睡着,恬靜的面孔上帶着深深的疲憊之色。

他的心中微微地一動,那一刻,上官爵的目光,柔和得如同春日裡的泉水,美麗的目光靜靜地停留在安昕嫺的身上。

這是夢境麼?

如果是夢境的話,他希望這個夢境永遠都不要醒來,永遠都沉溺其中!

他忽然很想,把這一刻停留下去,永遠地停留下去……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安昕嫺卻醒了,她看着上官爵,眼眸中亮晶晶的,閃爍着璀璨的光芒,她在對他笑。

“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還是哪裡痛?!”

“嫺兒,是你麼?”

“嗯!”她依舊笑着。

猛地,上官爵將安昕嫺用力將她拽進了自己的懷中,箍住雙臂擁緊她瘦弱的很提,彷彿就要這樣將她刻進身體與自己融爲一體……

好似過了很久,安昕嫺推開了上官爵,她哭紅了眼看着他,“如果我不發現,你是不是打算永遠都不告訴我?你竟不肯見我,寧願自己一個人靜靜地死去,也不願意見我?”

“嫺兒,別哭……”

可是這世上最不管用的話好像也是這句,安昕嫺的眼淚越發厲害了,上官爵急壞了,可是他的手卻是僵硬的,只能用力的去將他攬入自己的懷中。

“嫺兒,你要我怎麼做,我都答應你,你說,我做!”

安昕嫺沒有說話,只是伸手去捧着他的臉,吻上他的脣,狠狠的吻着,咬着他的脣,而上官爵卻只是輕輕回吻着她,卻很快又焦迫起來,脣舌探進她嘴裡,吸吮着她的氣息。

她氣喘吁吁從攥緊她的衣衫,仰頭看着他俊美無雙的臉,“不要丟下我,爵……永遠不要……”

上官爵的眼眶微熱,好似有什麼流淌過,他淡淡一笑,脣角微揚,“好!”

這些日子以來,大概是上官爵最開心的時間吧!

因爲安昕嫺的回來,還有妞妞的陪伴,就算最後還是死,那麼他也該滿足了。

可是人有時候**是沒有止境的。

得到了幸福,便想永遠的擁有下去。

這天夕陽如醉,如火如荼的照耀着整個世界。

上官爵安靜地坐在上官老宅的後花園中,白色的襯衫隨風輕輕顫動。他的眼前,是一片的花海,燦爛的陽光照射着一片片白色的合歡花……

他默默地想着,透明的眼底出現微微的笑意,低頭一看,自己種的花,竟然都開花了。

而她也回來了,可是他還能呆在她身邊多久呢?

嫺兒,也許你根本就不該知道這一切的,讓我平靜的離開,不是很好麼?我的生命在一天天的消散,而你卻要看着我一天一天的死去!

這一生,我想要的,我都得到了,榮華富貴,權力地位,可是我唯一的缺憾卻是我對不起你,當我想好好珍惜時,才發現,原來上天留給我們的時間竟是這樣的短暫。

將你交給小叔叔,我也能比較放心些,畢竟他對你的愛並不比我少,並不比我淺!

就在這時,他的身後出現了一個淡淡的聲音。

“爵,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有些累了!”上官爵看着身旁的安昕嫺淡淡的笑了笑,“嫺兒,今晚我們一起等着看日出,好不好?我記得你說過,日出跳躍地平線的那一刻是最美的!”

“好啊!”安昕嫺想也沒想便答應了,隨後便推着她去了遠處山坡上的合歡樹下,“爵,你要下來麼?”

“嗯!”

於是,她便攙扶着上官爵坐到了草坪上,安昕嫺抱着他,合歡樹上不時有晶瑩的花瓣落下,彷彿是初冬時的大雪般,雪白無垢。

在燦爛奪目的夕陽之中,白色的合歡花瓣閃爍着繽紛的光輝,風悄無聲息地吹過,吹得花枝搖揣顫動……

上官爵靜靜地躺在安昕嫺的懷中,四周很靜,靜的只能聽得到他們的心跳聲,對上官爵來說,就這樣靜靜地抱着她,這也是一種幸福。

他愛的人此刻就在他身邊,不是麼?

上官爵默默地倒數着自己僅剩的時間,覺得胸口傳來一陣悶痛,四肢百骸彷彿有噬骨的寒氣流進去了,他隱約知道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爵,忘了跟你說件事兒!”安昕嫺輕柔地說道,眸色卻是越發悲傷起來。

上官爵淡淡一笑:“什麼事?!”

安昕嫺輕輕地笑了,水眸漾着一絲感動,更加用力地抱住他,彷彿是在用盡自己全部的力量去抱他,“爵,我愛你,不管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我只愛你,沒有愛過別人!”

聽到她的話,上官爵眸中好似有什麼閃過,“嗯,我知道,一直都知道!嫺兒,你知道麼?我一直都想跟你一起看日出,我記得你說過,你最愛看太陽從西邊升起的那一刻,是麼?”

“嗯!”

如此近的距離,上官爵感覺到她的不安,他的昕真的好疼,讓她如此難過,他真的好捨不得,好捨不得……

他緊緊握住了安昕嫺靜的手,“嫺兒,忘了我吧,找一個愛你的人,跟他一起走過剩餘的人生吧!”

“上官爵,我不要,我不要——”安昕嫺低聲說道,眼淚卻止不住地流出來,混合着從上官爵眼角的淚水,留在白色的衣服上,顯得如此悽絕而黯然。

“嫺兒,你答應我,不要讓自己太痛苦了,如果我的死是你的痛苦,那麼就請你忘了我,好不好?”

安昕嫺輕輕地搖頭,淚水止不住地落下……

但看到上官爵蒼白的臉龐,她不忍心,所以她忍住心中的悲痛。

“好,我會忘記你,一定會忘記你的!!”

天漸漸暗了,夜幕之上出現了好多的星星,將大地照亮。

風緩緩得吹過……

上官爵躺在安昕嫺的懷中,他的頭輕輕垂下,好像是睡着了一樣,蒼白絕美的臉龐上出現了從未有過的寧靜與柔和……

“嫺兒,對不起,我真的沒有辦法……”上官爵緊緊握住了安昕嫺的手,貪戀着她溫暖的餘溫,這是他在這個世間唯一的眷戀,也是唯一的放不下。

“沒關係,”安昕嫺笑了笑,微微闔上雙眸,睫羽輕顫起來:“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忘記你的,我不會讓自己那麼痛苦,所以一定會忘了你,我也會離開G市,去世界各地,你不是說想要去埃及看看麼?我會替你去看看的,還有巴塞羅那,還有愛琴海,還有北極,聽說極光很美……”

聽着她的話,上官爵的心越發痛了起來,他知道,她這是在騙他。

合歡花簌簌落下,落滿了一地。

樹下的兩人靜靜的依偎着,享受着只屬於他們的地老天荒……

“爵,我給你唱歌吧,還是那首歌,好麼?”

上官爵的氣息越來越弱,他輕輕笑着,道,“好!”

“嗯!”

風輕輕吹過,帶着一陣花的香味。

“此生只爲你一眼,願錯過繁華三千

蹉跎前世一生緣,隨你到天邊

我鎖住時間,算年輪一天又一天

關不住對你的思念

這一季,錯過了花期,只怪我,比你先入戲

你落淚,我世界崩潰,無力下一次呼吸

看江山,如此的多情,你是我每一處風景

若提筆,只想爲你畫相思情一縷……”

安昕嫺一直都抱着上官爵,只是那烏黑的眼珠就像是凝住了一般一動不動,他的世界在沒有了任何聲音。

風很輕很輕地從他們的身邊吹過……

好像過了很久,她緩緩地低下頭,彷彿是怕吵醒他一樣,輕柔地吻着上官爵慘白的面頰……

不知道過了多久,漸漸地天邊已經出現了淡淡的青色,而天邊好似有什麼一躍想要跳出,晨光熹微,安靜祥和的畫面,卻是那樣的淒涼……

太陽終於出來了。

安昕嫺微微擡起頭,望着遠處的天際,輕柔的說道:“爵,太陽出來了,真的好美,好壯觀,你快看吶……“

可他懷中人卻沒有任何反應,像是睡着了一般,面色安詳,嘴角處揚着一抹安心滿足的微笑,若不是那蒼白的脣色,還以爲他只是睡着了呢,安昕嫺低頭,看着懷中的上官爵,脣角帶着淡淡的笑意,然而那雙烏黑的眼眸卻空洞異常,彷彿失了靈魂般……

“上官爵,你這頭豬,不是要陪我看日出嗎?怎麼睡着了呢,你醒醒,別再睡了……再睡下去,就看不到日出時的壯美景觀了……”她的聲音很輕很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讓人窒息的沉重。

她覺得自己如此沒有用,竟然還在寄望於奇蹟,將他的生命寄託於一個奇蹟,他還是離開她了,奇蹟似乎永遠都不會發生在他們身上……

一顆顆淚滴在上官爵的臉龐上,他溫熱的體溫已經逐漸涼下去了,而她的淚就這樣一直流淌着,他離開了,永遠的離開了……

安昕嫺的呼吸一窒,靈魂在一個虛無的地方,永無止境的往下墜,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喉嚨處,一點一點的涌出來,妖嬈豔麗,如同地獄的曼珠沙華,灼灼其華。

嫺兒,咱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原來,他們誰都沒有履行承諾的能力。

上官爵離開之後,安昕嫺卻顯得極爲平靜,辦理好他的身後事的第二天,便帶獨自一個人去環遊世界,而妞妞則是交給了安思雨他們帶,上官冽將上官家的東西歸還回來,如今是由凌少曄在打理上官氏,她卻始終沒見上官冽一面。

這些年,她走過很多地方,遠至非洲沙哈拉沙漠,還有冰冷至極的北極,看到了傳說中美麗的極光,她知道,她不是一個人在看,而是還有一個人在同她一起看。

十年的時間,她的足跡幾乎踏遍了整個地球,出版了屬於自己的書,帶着記憶去旅行。

夕陽晚照的餘暉裡的上官家顯得格外的美麗異常。

安昕嫺回到了上官家,坐在上官爵離開的那株合歡樹下,靜靜地坐着,看着花瓣掉落,歲月已經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雙鬢也開始泛白,然而她脣角的笑靨,卻是那樣的明媚如春。

不知過了多久,她看着天邊那快要消失得緋紅,輕輕一笑,透過那緋紅的霞光,她似乎看到了一個俊美宛如神祗的男子坐在距他咫尺的地方,瞬間綻放的笑容,燦爛宛若煙花,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有水紋綻放的痕跡。

“爵……你終於來接我了,是麼……”

她微笑着,她還記得他的笑,眸子裡的光芒蓋過璀璨繁星。

“你等着我……等着我……”

晚霞餘暉照亮了合歡花,靜靜地,卻看見那合歡樹下立着一個墓地,墓碑上清晰的刻着上官爵,安昕嫺的名字,他們便是再也不分離了,生同寢,死同穴。

這樣的結局也許很多人無法接受,但是小白覺得,只有這樣的結局也許纔是最合適的,愛到深處,無怨尤,也超越了生死的界限!

謝謝大家一直以來對小白的支持,小白近期內會開新書,希望大家能繼續關注小白,謝謝,羣麼麼噠!

本書完結,看看其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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