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升,建虜先鋒快到鞍山驛堡之時,就遇到了大量明軍夜不收,似乎是大軍前哨。因爲這邊人太多的原因吧,明軍夜不收並沒有上前騷擾,而是狂奔而回。
等建虜前鋒到達鞍山驛堡時,剛好看到明軍有步軍回城關了城門。可以看出,如果晚來一個時辰的話,明軍的大軍很可能已經出城,並完成部隊集結。
鞍山驛堡的城頭上,密密麻麻地都是明軍。城頭上,有一羣將領正在觀陣。
建虜先鋒將正是代善的兒子嶽託,他去過蓋州,自然認得新軍旗號,能分辨出城頭上確實是三支明軍所組成。見到明軍躲回了鞍山驛堡城內,他便不由得鬆了口氣,暗自佩服自己。幸虧昨晚得到探馬回報明軍的跡象,自己靈機一動,讓後面的騎軍散開,虛張聲勢,製造大軍來襲的假象,終於迫使明軍躲回了鞍山驛堡內,爲後續陷阱的設置爭取了時間。
不過他也知道山上有明軍的監察哨,恐怕這種虛張聲勢的計策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明軍將領知道了。因此,他派出快馬,催促後續大軍儘快趕過來。
昨晚探馬冒死偵查到的明軍情況和一大早嶽託派人回報的消息,先是傳到了代善和阿敏這邊。這讓他們兩人感覺事態嚴峻,明軍連續進攻遼陽的可能性很大。他倆都不敢忽視,立刻加緊行動了起來。
遼陽城內,一隊隊的建虜從南門開出,一直往鞍山驛堡而去;又是一隊隊的建虜,從北門進入。這些建虜從各地連夜集結到了遼陽,纔有的機會能喘口氣。
前方軍情進一步往後傳遞,最終又報到了奴酋皇太極這裡。確鑿的前方軍情,嚴峻的前方形勢,迫使皇太極下嚴旨催促各地儘快完成集結。而他本人,也開始動身離開瀋陽,御駕親征。
與此同時,科爾沁草原上的一個大蒙古包內,布和坐那有點擔心。他比海蘭珠要理性,又瞭解自己的妹妹和小女兒。他心中明白,海蘭珠匆匆趕往瀋陽,很可能不會有任何結果。只是海蘭珠非要去試試,希望能救下她們,免受魚池之殃,並說這事已取得崇禎皇帝的同意,他就只好耐着性子等着。
布和想着,這樣也好,這邊晚動一點,讓明軍能充分調動清國主力,如此一來,自己這邊受到的壓力就會小很多。想着終於不用再和清國虛與委蛇,布和就忍不住鬆了口氣。
這次是舉族相關的大事,不過布和不敢直接公佈相關消息。萬一族裡有人心向清國的話,那麻煩就大了。
他正在想着,吳克善從外面走了進來,雖然沒有別人了,但他還是低聲稟告道:“額祈葛,我已經安排好了,就說要轉場,讓各家都做好了準備。”
這是老早就計劃好的,前去投靠明國卻不能直說,只是讓全族轉場,雖然這時候轉場有點奇怪,卻能好過直接告訴。
布和點點頭,而後臉色嚴肅地又問道:“馬上開始的行動,所需要的人手都挑選出來了麼?”
“都挑選出來了,至少都是和清國沒多大關係的!而且已經配備了一人雙馬,行動上也能足夠快!”吳克善回答的時候,微微有點興奮。這次的行動,是給清國的致命一擊,功勞絕對很大,回頭自己這個皇帝的小舅子肯定能有大的封賞!而且說不定,史書上寫清國的敗亡時,說不定也能提到一下自己的名字。
布和有點不放心,他對吳克善說道:“都是哪些人去?我要親自去看看!”
吳克善一聽,知道額祈葛擔心,正想點頭時,外面忽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咦,海蘭珠回來了?”吳克善一聽,頓時有點激動了,連忙自言自語道。
按計劃,海蘭珠從瀋陽趕回,不管有沒有帶兩個親人回來,下一步行動就必須開始了。
“報,大清特使急見,有大清皇帝旨意。”門外的一名護衛在門口高聲喊道。
蒙古包內的兩人,聽了互相看了一眼。雖然不是海蘭珠回來了,但皇太極有旨意過來,倒也沒有出乎意料。甚至旨意的內容,他們倆也能猜出來。
一個時辰之後,清國信使疾馳而去,忙着向皇太極復旨去了。
布和和吳克善兩人一起目送着使者遠去,身邊的護衛,都在不遠處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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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很高興啊!”吳克善看了一會,失笑道,“催命的軍隊,卻以爲是爲了響應皇太極的旨意而快速集結,真是好笑!”
布和顯然老成不少,並沒有跟着一起嘲笑,只是有點感慨地說道:“希望海蘭珠能把她們帶回來吧!”
聽到這話,吳克善臉上的笑容終於也沒有了,不過他還是安慰他額祈葛道:“應該能回吧!如果不肯回來,那就是命了!成王敗寇,要是清國能贏的,就是榮華富貴的命!強者爲王,弱者只有被淘汰。我們科爾沁不是強者,就只能跟隨強者,這是草原上能活下去的唯一法則!”
大實話有時候並不好聽,布和心中嘆了口氣,正想說點什麼,讓自己這個兒子能沉穩一點時,忽然眼睛一亮,用手指着遠處道:“那是海蘭珠回來了麼?”
吳克善聽了,仔細看看,立刻點頭道:“是她,她回來了。不過……好像……好像沒帶回來!”
視野遠處的一羣騎士正在飛馳而來,已經能看出來,並沒有布木布泰她們。布和見了,長長地嘆了口氣。
沒多久,離得近了,果然看到只有海蘭珠一個人回來。彼此見面,一說瀋陽事,海蘭珠便掉淚了。可是,她很快擦了擦眼淚,異常堅定地對她額祈葛說道:“明軍已經打下鞍山驛堡,清國大軍這時候差不多都集中到遼陽了。皇太極也已經過去,陛下有旨,我們這邊該行動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布和作爲一族之長,自然也是一個果斷之人。他立刻傳令下去,馬上開始轉場,由他親自帶路。
而吳克善則領着兩千人,皆是一人雙馬,攜帶必要物資,公開說是奉清國皇帝旨意調動,立刻離開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