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旭進入房間時,滿房間的少年人嘰嘰喳喳地在低聲說話,目光不停地投向站在最前面的兩個兩名軍蟲。
蟲族內部是通過信息素來判斷同族的性別,但對於人類而言,在雌蟲沒有展翅的情況下,人類無法從外表來判斷一個蟲族是雄蟲還是雌蟲,不過只是無法判斷性別,不影響他們驚豔這兩名軍蟲的英俊帥氣和奇怪的髮色。
兩名軍蟲長得有九成相似,連身形都相仿,只不過一個頭發是淺粉色,一個頭發是更深一點的粉色,但無論是哪種粉色,頂在這樣兩個陽剛挺拔的成年蟲身上卻有一種莫名的怪異的奇妙和諧感。
“不知道他們是雌蟲還是雄蟲啊。”
“肯定是雌蟲,蟲族的雄蟲纔不會來做這種護送學生的工作吧。”
“說的也是,我聽說蟲族的雄蟲都是弱雞,有這麼棒的身材肯定是雌蟲了。”
“我也聽說了,雌蟲纔有八塊腹肌。”
“我聽說雌蟲能一個打十個。”
“還有雌蟲的骨翅,教科書上的照片你們看了嗎,超帥!”
“腹肌啊……骨翅啊……想摸。”
比起第一批交換生只有一個女孩子,這一批交換生女生足足佔了三分之一。
鑽進人羣裡的景旭聽見身邊的低低的女孩子間的探討,看着那三個視線緊盯雌蟲討論的熱火朝天的女孩子,又看了一眼前面那兩名一無所覺的粉頭髮軍雌,湊到三個女孩子面前:“可是你們是同性。”
三個女孩子被他嚇了一跳,聚集在這裡的山南海北的人類都有,互相都可能是第一次見面,這三個女孩子也是因爲這幾天住在附近同一個賓館而且還有相同的愛好才更加熟悉,現在也才湊成一團聊着私房話,然而私房話被人聽見了,這個偷聽的人還突然冒出來打斷他們的談話,誰都要生氣的。
三個女孩子一扭頭,卻出於意料地撞上一張漂亮好看的臉,愣了一下,嘴巴空張了張。
景旭笑了笑,小聲說道:“他們手上的終端是已婚雌蟲專用的款式,雌蟲都是很忠貞的,而且耳力很好,你們剛剛說的話要是讓他們聽見的話……”
景旭的話沒有說完,但是別有深意地目光投向那兩名突然擡頭似乎在尋找什麼人的雌蟲,又看向三個似乎被他的話嚇到了的女孩子,她們互相看了看,還是覺得她們的細胳膊扭不過雌蟲的骨翅,停止了對雌蟲身材的討論,互相拉着還走遠了一些。
景旭咧開嘴偷笑,可是看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雌蟲,又有些不大高興地低頭嘀咕了一句:“明明都說好了不要家裡人過來,大哥怎麼還是讓兩個嫂子來了。”
“阿旭!”
踮腳四處張望的人看上去有些老氣,一隻手緊抓着一個嶄新干淨的行李箱,戴着黑框的眼鏡,留着半長的頭髮,看上去瘦弱乾癟,看到了景旭喊了一聲引來周圍人的目光,少年連忙把胳膊放下來,低頭縮了縮身子,握在行李箱把手上的手掌卻更加用力。
景旭聽見少年的呼喚,立刻從無頭蒼蠅的狀態找到了目標,仗着沒有沉重的行李箱拖後腿,景旭輕巧地跨過數人隱藏在人羣中,來到那名少年身邊。
“阿清。”景旭拍了下好友的肩膀。
楊清擡頭,看見景旭兩手空空的輕便模樣:“你的行李呢?”
景旭揚起胳膊,敲了敲手腕上的終端:“在這呢。”
楊清不由自主地看向景旭的手腕,人類現在使用終端的也有很多,但是帶有空間的終端一直都很貴,而且越大的空間也就越貴,哪怕是在蟲族也不是所有蟲族都用得起帶空間的終端。
更何況現在在場的基本都還是未成年,家裡即便有錢,也很少會現在就給孩子買這麼貴重的東西,而楊清,別說是帶空間的,就連那種最普通的終端,他家也買不起。
楊清看清景旭手腕上終端的樣子,瞳孔猛地一縮。
楊清和景旭做了好幾年的同學,而且還是好友,他一直知道景旭有一個性能不錯的普通終端,而且用了好幾年,所以楊清一直以爲景旭的家境也只是稍微有錢一點,但這次景旭換上的終端卻是他只在網上看到過的蟲族最新款的終端機,甚至這種終端機在藍星還沒有開始出售。
“噓。”景旭就露了一下就放下胳膊,拉着楊清笑得神秘兮兮:“千萬不要說出去,這是我、我母親偷偷給我買的。”
楊清扶了扶眼鏡:“你就算讓我說,我也沒人可以說,這裡我認識的就三個。”
“三個?除了賀蘭還有其他人?”景旭沒怎麼注意過交換生到底有哪些,連賀蘭也是因爲老聽周圍人提起才記住的。
“就是一直追賀蘭的法國人啊。”楊清往最前面努嘴示意。
交換生的最前面,一片黑頭髮裡,兩個金燦燦的腦袋格外顯眼。
金髮黑眸的高挑女生是賀家和景旭平輩的唯一一個女孩子,叫賀蘭,和景旭是同年出生的,是個中英的混血兒,當初他們倆差點就指腹爲婚了,景旭聽說後來是他爺爺和賀家老爺子因爲一個青花瓷鼻菸壺吵起來,兩個老人冷戰了三個月,這場婚事也就因爲這個鼻菸壺沒結成。
而圍在賀蘭身邊金髮碧眸的外國人叫格吉,據說是個法國貴族的後裔,從小就跟着歷史學家的父親到了中國,他爸四處考古探險,他就被丟在京城房子裡自力更生,不過景旭跟他不熟,瞭解的也不多,只知道都說他一直追求賀蘭。
景旭看過去的時候,格吉正努力想幫賀蘭拿她的行李箱,賀蘭似乎是被他糾纏的煩了,一揮手把兩人的行李箱都收進了終端裡。這一下後,格吉是不纏着她要爲女士分憂,但卻盯上了賀蘭的終端,然而賀蘭雖然冷着臉,滿臉的不耐煩,卻並沒有阻止捧着她的胳膊研究終端的格吉。
景旭像是發現了大秘密一樣,勾着楊清的胳膊無聲大笑。
楊清疑惑地看着他:“阿旭,你怎麼了?”
“你沒有發現嗎?”景旭瞪大眼睛,確認了自己好友竟然真的一臉迷茫的樣子,才眨眨眼睛:“既然你沒有發現,那我也不能告訴你,這是人家的秘密。”景旭意有所指地又看了一眼賀蘭和格吉爾的方向。
楊清順着看過去,可格吉已經放下了賀蘭的胳膊,楊清什麼也沒有看出來。
“好了,不說了不說了,分房間了。”景旭阻住楊清的話頭,指了指前面,突然投出的光屏上,五百交換生的名字兩兩一組:“阿清,我看這邊,你從那邊找,不知道我們會不會分到一個房間。”
楊清眯着眼睛,他的名字普通,藍星上楊也是大姓,看的眼睛都疼了也沒找着自己的名字,反而是景旭先叫了一聲,拉過楊清:“找着了,阿清,你和一個叫楊靖的住在一起,哈哈哈,楊清楊靖,這也太湊巧了吧,分房間的人是不是故意的啊。”
“各位藍星交換生,我叫安樺,是在這次接送你們的負責蟲。”那兩名粉色頭髮的雌蟲不知道何時已經讓到了一邊,而現在站在最前面講話的是一名紫發灰眸面無表情的高階軍雌。
景旭墊腳看了一眼這名雌蟲的着裝,不由咂舌,皇家學院還真是大手筆,接送的負責蟲竟然都是一名少將。
安樺:“這次航行預計七個星日抵達碼伊星,光屏上是你們的房間以及未來七個星日的室友,航行期間你們可以自由參觀飛船上的公共場所,但是嚴禁出現口角鬥毆的情況,有違紀者會記錄在案,情節嚴重者會由軍部呈報取消交換生資格送回藍星。”
方纔還有嘻嘻索索的討論聲,這會子整個房間鴉雀無聲,剛剛脫離大人監管的孩子們並沒有經歷過什麼事情,被安樺少將的話嚇得各個噤若寒蟬,只覺得沒準現在聲音稍微大一點就會被這個雖然長得好看但是看着就不好相處的雌蟲從飛船上扔出去了。
安樺冷冷地說完這些話,目光往下一垂:“誰是藍星交換生的負責人?”
半天沒有人應聲,景旭都要舉手了,站在最前面的賀蘭突然動了。
賀蘭徑直走到安樺面前,昂首挺胸:“安樺先生,我叫賀蘭,有什麼事情您可以告訴我,我會通知其他人的。”賀蘭看上去鎮定自若,然而眼神極好的景旭縱然隔着一些距離,依舊發現她背在身後的右手用力握緊,賀蘭只是在努力使自己保持鎮定的姿態。
安樺看向賀蘭的目光透出些許欣賞,手中投射出大光屏的設備交給賀蘭:“您可以叫我安樺少將,賀女士。這是分組的表格,需要你先安排各自分好組,之後會由蘭伽中校和蘭撒中校送你們過去居住的區域。”
賀蘭深吸一口氣,伸手接過設備:“好的,安樺少將。”
安樺向賀蘭點了下頭,又交代了那兩名粉頭髮中校幾句話後就離開了,他一離開,房間裡頓時響起一片呼氣聲。
景旭這時候也在大光屏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我竟然和格吉一個房間。”
景旭忍不住看了一眼現在站在最前面,和兩名雌蟲中校一起叫人分組的賀蘭,嘴角勾着又看向一直癡漢般盯着賀蘭的格吉,咂舌小聲吐槽:“我差點和賀蘭訂婚,格吉又是賀蘭現在的……,那我們四捨五入也算是個修羅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