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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雯皺一下眉頭：“可是，申王爺這麼容易就讓錢大人的一半將士倒戈，真的太詭異了，現在滿朝文武都議論紛紛的。”
正說着，就見一個小宮女跑過來：“娘娘，綠兒姑娘來了！”
“嗯？”她不是才進過宮嗎，怎麼又進宮了？
最近少見這麼頻繁進宮啊？
“快讓她進來吧！”楊芊芊招招手，然後看看小雯，“怎麼這麼巧，鹿營軍剛潰退，她就進宮，不會有什麼聯繫吧？”
小雯沉吟一陣：“這事兒，民間估計還不知道吧？”
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這種事情，恐怕隨風飄，傳得可快呢。
“聽說鹿營軍潰敗啊？”綠兒一進門就來了一句。
楊芊芊看一眼小雯：“哈，你看，我說惡事傳千里吧？”
小雯也笑道：“真沒想到，還傳得挺快的，綠兒姑娘，您哪兒聽說的啊？”
“你們笑什麼？”綠兒一頭霧水的看着她們，“滿京城都傳遍了，也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反正現在京城都大亂了，除卻那些真貧困的人家，凡是有點錢的，都想着往北遷呢。”
楊芊芊眯起眼睛：“我們正談着這事呢，不過宮裡也剛得到這戰報，民間怎麼這麼快也知道了？”這事有些可疑啊？
“這事一早就傳出來了，就一上午的時間，現在滿京城都知道了！”綠兒也皺皺眉，再看一眼小雯。
“奴婢去給綠兒姑娘倒茶！”小雯低個頭，告退出去。
楊芊芊見小雯完全退出之後，才拉住綠兒的手：“你是不是知道誰傳出來的？”
“不確定！”綠兒搖頭，“聽說是從花街柳巷傳出來，哪家確實不知道。”
楊芊芊低頭沉吟一陣：“看來，無極門在京城的勢力，肯定還有殘留，不可能都消光了。”
“你是說……”綠兒皺一下眉頭。
“噓……”楊芊芊趕緊讓她噤聲，“估計是要鬧個京城大亂，民心散失。其他倒沒什麼，估計你的生意怕是難做了，筱致遠有什麼打算嗎，南宮家這麼大的攤子，要走可有些難啊。
“我找過筱先生了，他不準備走！”綠兒接口道，“我也不打算走！”
“可是現在京城這麼亂……”
“放心吧，雖然就今天一天，生意已經開始下跌了，不過有小姐你以前打下的基礎，要溫飽還是不難的。”綠兒笑道，“非常時期非常辦法，到時候可能只能回掉幾個夥計，實在不行就關門幾天，靠積蓄也還能過日子。再說，我要真過不下去，不還能來找小姐您嗎？”
楊芊芊被她逗笑了：“倒也是，有我一口吃的，哪裡少得了你的份？”
“有小姐這句話，我就更放心了！”綠兒笑起來，“不過南宮家現在也是人心惶惶的，筱先生估計焦頭爛額中，我進宮之前找過他，他跟我說，小姐不走，他也不走。”
“這又關我什麼事？”楊芊芊失笑，“他離不離開京城，對我都沒影響啊。”
“不是這樣說，我們都在京城，小姐若是有什麼事，我們也好有個照應，不然，就鞭長莫及了。”綠兒脫口而出，“只是啊，拂柳這丫頭，見筱先生不走，也跟着在身邊，死活都不肯走，倒是個癡情的。”
“拂柳？”綠兒不說起來，楊芊芊都忘了這號人物了，“她怎麼樣了？”
綠兒嘆息一聲：“要說啊，這丫頭也是個癡情的種子，倒是跟筱先生有一拼……”話到一半，才發現失言，趕緊看一眼楊芊芊，見她沒什麼不良反應，才繼續道，“自從筱先生出事以後，小姐您又進了宮，她就跟我說，筱先生身邊沒個知冷知熱的人，主動跟我請求，去照顧他了。”
楊芊芊皺一下眉頭：“那現在呢，筱致遠待她如何？”
“唉，要說他們是一類人呢，筱先生心中有誰，小姐你還不清楚嗎？”綠兒看着她，“自從你進宮以後，筱先生一直覺得，你能到今天，他要負責任，所以誰都不肯接受。特別是……如月走後，他知道是南宮小姐就是夏貴妃，越發自責起來，所以纔打算留在京城，不管小姐有什麼吩咐，赴湯蹈火，他也幫小姐做。”
怎麼會這樣？
“可惜了拂柳這個好姑娘。”楊芊芊靠在睡塌上，“其實，我跟筱致遠的事情，就算他不跟我提分開，我們遲早也是要分開的。很多話，我們都說不到一塊兒去，只是當時被感情蒙了眼睛，現在想想，他不提，說不定過不多久，我也會提出分開，這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可是南宮小姐，總歸是他害的，若不是她害了南宮小姐，現在她也不會來報復小姐您。”綠兒快嘴地道，“說到底，如月的事兒，還真跟他有點關係。雖然我不是要恨他，但是真的追究起責任來，他也不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楊芊芊拍拍她的手：“這種事情哪裡說得清呢，要說如月的事，罪魁禍首是皇上，再追究起來，就該是我了，當初我要是認命乖乖呆在申王府，不帶你們兩個丫頭出來，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說不定這會兒，你和如月都當了側妃，或者給你們找了好人家嫁了。”
綠兒看着她，良久，才嘆口氣：“可惜，這個世上，沒有如果。”
楊芊芊愣住，看着她半晌，道：“綠兒，你有沒有怪過我，怪我帶你們出來，讓你們過這麼顛沛流離的生活？”
“不，怎麼會？”綠兒趕緊搖搖頭，“我喜歡現在的生活，自由自在，不用受人閒氣，受人管制，更不會有人欺負你，多好？”
“如果讓你自己選擇，你會想過怎麼樣的生活？”
綠兒仔細想了想：“說實在的，我真沒想過。以前呢，都是圍着小姐轉，總覺得小姐做的決定就是對的，小姐要是忍讓呢，我就跟着忍讓，小姐要自由，我也就跟着自由。不過，比起以前，我更喜歡現在的生活，特別是小姐把鋪子交給我以後，我覺得我活得很充實。就是有時候鋪子裡忙起來的時候，我還是脫不開身，不算完全自由，不過也已經很好了。”
楊芊芊笑起來：“你還想要絕對的自由啊，你可真被我帶壞了！”
“有機會，我真的想試試！”綠兒很堅定地道，然後拉起楊芊芊的手，“小姐，我只是想告訴你，只要你有事，我都會在你身邊，不離不棄。只是，申王爺就要打過來了，你可有什麼打算嗎？”
有什麼打算？
綠兒走了，楊芊芊還是沒給出一個答覆來。
不是她不肯說，而是，她確實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打算。
宮裡剛得到消息，全京城就已經都知道了，這樣的消息機構，除卻第一樓，便只有以前的無極門可以做到了吧？
記得當年鳳後製造輿論，讓人編造她是被宇文鐸休離的消息，也是半天時間，便在京城內外全部傳開，甚至連朝廷內部的官員們，都是深信不疑，可見無極門製造輿論的手段，恐怕比現代的傳媒還要厲害。
而宇文澤登基之前，雖然大肆掃蕩了無極門，掃掉一批精英，可是無極門是從鳳後父親手中傳下來的，到了宇文鐸的手中，已經傳了三代了，其構架的龐大，估計已經無法想象了。
第一樓雖然有朝廷勢力的支持，畢竟才區區二十年時間，就算掃得再仔細，也有遺漏的地方。
況且，後期第一樓很多人洗白當了朝廷官員，有些暗箱操作反而不好進行了，在這種情況下，多放走幾條漏網之魚，也是很正常的。
加上之前宇文鐸從刑部救出的那批精英，雖然被廢了武功，可智囊還在，有頭腦的人，不見得非要用武力才能解決問題的。
如此算下來，看來宇文鐸的一切計劃，恐怕早就開始實施了。
藉着她入宮爲後的契機，聯絡落隨溪的天水宮，又在京城佈置下無極門殘部的人，一步步實行他的計劃。自己又忍辱負重，裝瘋賣傻，甚至連尿失禁這種大失尊嚴的事情，都不惜做，爲的是轉移宇文澤一部分的目光，好讓落隨溪暗中有機會在京城之中展開手腳。
另外一方面，有冷月的幫助，估計第一樓的很多消息機關也會變成擺設，宇文澤基本上應該是處於半聾半啞的狀態，等時機一成熟，宇文鐸就在落隨溪的接應之下，趁機離開，到南方發動兵變。
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她就說，冷月那麼聰明一個人，怎麼就會沒有主意到宇文鐸有什麼反常，或者說，連他失蹤了，也不知道，他不是宇文澤派在宇文鐸身邊監視的人嗎？
感情，這個監視的人，根本就是幫宇文鐸和落隨溪傳遞消息的人，他這間諜可做得太好了。
恐怕，宇文鐸和簡王宇文琪之間的聯繫，也是他從中牽線搭橋所致吧？
算起來，只有她這個傻瓜，纔是那個被矇在鼓裡，最後才知道的人。
這樣縝密的計劃，這樣天衣無縫的配合，膽大心細，各種各樣的細節都考慮到了。楊芊芊終於知道宇文澤爲什麼想要除去宇文鐸了，這樣的驚才絕豔，就是她做了皇帝，也會第一時間想盡辦法除去這個人的。
況且，這個人，還掌握着全部半數以上的兵權，在軍中還極有威望。
實在太可怕了。
楊芊芊倚窗而立，想想就出一身冷汗。
還好，她並無與他爲敵。
“娘娘，天冷了，加件衣裳吧！”小雯走進來，幫她披上披風，“現在京城大亂，娘娘有什麼打算嗎？”
又一個問她什麼打算的。
“走一步算一步唄，還能有什麼打算？”她悠悠一嘆。
“娘娘，奴婢斗膽，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楊芊芊笑道：“講吧，難得還有你不敢講的。”
小雯低頭道：“娘娘，莫非你就不想……”她朝窗外看看，見四下無人，才小聲道，“你就不想申王爺真的打進京城來，接你，娶了你嗎？”
楊芊芊一愣，這個想法，她不是不想，只是……不敢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