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墨的語氣中充滿着悲憤與無奈,他那時也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在面對自己近十萬族人的悲鳴時,是要有着多大的意志力與忍耐力才能承受的住,又是要有多大的勇氣才能最終下令將自己的族人同胞斬殺。
世人不知離墨的真實身份,給他冠以殺神煜王的稱號,對他稱頌和敬畏。但是也許只有離墨自己清楚,爲此他都承受了什麼。
被族人誤解,仇恨,被自己的良心譴責!
雲若顏似乎終於理解了離墨爲什麼總是在不經意間就流露出來的冷,爲什麼他總是穿着一層不變的黑,爲什麼他只有二十多歲的年紀卻滄桑的不遜於自己。
想及此,雲若顏心中便是隱隱作痛,爲當年那個十六七歲卻必須要殺伐果斷,必須要揹負山一樣沉重的枷鎖的少年而心痛。爲現在依然要揹負罪責的離墨而心痛。
雲若顏感覺到了離墨全身的緊繃,不由回身擁抱住了他。離墨緊繃的身體這才稍稍放鬆了一些。
“離墨,你可知當年給你的族人種下魔蠱的人是誰?”雲若顏在離墨的懷中問道,將罪魁禍首殺死便是告慰在天亡靈的最好方式了。
“是銀龍族的大長老。”離墨一邊輕撫着雲若顏的頭髮,一邊開口說道:“他當年在混戰中被我父皇打成了重傷,爲了將我獸族人趕盡殺絕,便派他的一位護法潛伏在沉淵大陸上。父皇死後獸人族羣龍無首,他的護法扇動獸人族的同胞集結大軍進行反叛,想要利用人族之手將獸人族趕盡殺絕。”
離墨說當他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便親自向先離皇上表,請求成爲平叛大將軍。因爲離皇知道他的身世和這其中的緣由,便同意由他帶兵平叛。
離墨成爲平叛大將軍的目的便是阻止這場戰爭,他找到獸人族的幾名將領並且亮明瞭身份,揭破了銀龍族大長老的陰謀。
幾位獸人族將領自願臣服於離墨,帶兵投降,可是讓離墨萬萬沒想到的是,那銀龍族的護法見事情敗露,爲了完成任務,竟然以自身爲蠱種,散盡所有功力給十萬獸人大軍下了魔蠱。
這個魔蠱一旦進入人的身體便會魔化,使人失去人性,殘忍好殺,會使得好好的一個人變的像野獸一般嗜血噬人。
十萬獸人士兵若是全部魔化,那麼不僅是獸人一族要滅絕,恐怕是整個沉淵大陸都要變成人間煉獄一般的存在。
當時,面對這種情況的離墨幾乎沒有第二種選擇。
“那些同胞們,知道自己會變成爲六親不認的惡魔,紛紛求死,幾乎沒有一人反抗。”離墨沉聲說道:“我曾對着十萬獸人的頭顱發誓,此生定要砍下銀龍族大長老的頭顱,來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
“好!”雲若顏再次緊緊地擁住離墨,堅定地對他說道:“我與你一起砍下那惡魔的頭顱,就將它掛在這山谷之中,讓他永遠向獸人戰士的後人們懺悔。”
離墨也緊緊地擁住了雲若顏,兩人相擁半晌,離墨才繼續說道:“這只是我的一個秘密,我接下來要帶你去見一個人,她纔是我人生中最大的秘密。”
雲若顏聽離墨如此說,腦海中不由便回想起,那日在南塔上她聽見離墨與人在交談中提到的夫人,當時的對話中離墨喚這個夫人爲孃親。
不過離墨又曾對雲若顏說過,他的孃親被銀龍族人擄走了,所以這個疑問也一直困擾着雲若顏。不過這個疑問應該很快就會有答案了。
離墨再次御劍升空向着越離山脈的另一個方向,另一處山谷行去。
就在雲若顏離開的第二日,離墨準備前去雲府提親的那天早晨,他接到肅北傳來的消息,讓其帶着雲若顏去拜見雪瞳皇后。
離墨一開始還有些猶豫,但是在與雲若顏的一番對話之後,便決定帶着雲若顏來見雪瞳皇后。
而雪瞳皇后,一開始從離墨口中知道雲若顏的時候,也只是把她當做了一個可以幫助離墨突破的爐鼎來看。但是,當她從空冥學院大長老的口中得知了其身具黑龍血脈之後,便起了要利用雲若顏的心思。
準備來說是要利用雲若顏來達成與黑龍族之間的一個協議,協議就是與黑龍族聯盟一起消滅銀龍一族。
這個協議若是想要達成,雲若顏是至關重要的一步棋,所以她纔要急切地見一見這個,在離墨和大長老口中都頗爲不凡的女子。
一個時辰之中,離墨帶着雲若顏來到了另一個陌生的山谷。許是暮色降臨的緣故,又或許是缺少人氣的原因,對於雲若顏來說這個山谷看上去要比上一個山谷陰森許多。
特別是眼前這高大宏偉,但同時殘破悽清的城堡,在暮色下多多少少是有些陰森之感的。
“離墨,難道這個就是......”雲若顏顯然已經猜出了答案了。
“對,這就是當年獸國的皇家城堡,我便是出生在這裡的。”
離墨牽起了雲若顏的手,拉着她一邊向着城堡的大門走去,一邊口中喃喃有詞說道:“也是我長大的地方,這裡有過很多我童年的回憶,但是在我六歲那年一切便都化爲了烏有。”
兩人說着話一同走進了城堡內。
“王爺,你來了,夫人已經等候多時。”肅北從一處不起眼的拐角處走了出來,他也是一身墨衣,頭上戴着兜帽,遮住了面容。
“這是肅北,也是我墨衛中的一員,不過他一直負責守護着這裡。”離墨向着雲若顏解釋道。
墨衛中雲若顏比較熟悉的便只有肅南的,像肅東,肅北,肅西,雲若顏只是聽離墨說起過而已。
但是肅北的聲音,雲若顏記得,正是那日在空冥學院南塔上與離墨說話的人。
“這位便是雲小姐了吧,我家夫人久等了,請。”肅北向着雲若顏說道,同時他放下了頭上的兜帽露出了真容。
雲若顏只見一名面目剛毅的男子,左臉上有着一道斜斜的刀疤一直從額頭延伸到下巴,使得剛毅的面容更顯出幾分凌厲來。
雲若顏看着肅北這一副剛毅而又凌厲的面容,不由便覺着有些熟悉,像極了一個人,對,是卓義峰!
只不過卓義峰還是青年,到了肅北面前會顯得稚嫩,不過那股子剛毅和凌厲的氣質卻是極爲相像的。
雲若顏並不知卓義峰與肅北的關係,也並沒有多想,只當這是一種巧合,在微微驚訝之後便神色如常地向着肅北點了點頭,然後跟在離墨的身後,隨着肅北一同進了通往地下密室的密道。
很快三人便通過密道來到了密室的大門前,肅北打開密室大門示意二人進入。
雲若顏看了離墨一眼,她此刻不由地便有些緊張,這肅北口中的夫人,離墨口中需要用一生來守護的秘密到底是不是她心中猜想的人物?
懷着緊張,疑惑而又有着幾分激動的心情,雲若顏竟不由地先離墨一步走進了密室之中。
“雲小姐,你好!”
當雲若顏的腳步剛一踏進密室的時候,一聲好聽但又清冷的女子聲音便傳了過來。
而同時雲若顏看見了在這空曠的密室中正站立這一尊由玉石雕琢而成的女子像,女子周圍擺滿了各種靈草,靈藥和一些她說不上名字的靈物,整個密室之中都充盈着濃郁的靈氣。
“雲小姐,經常聽墨兒提起你,今日終於見到了你本人,果然是個漂亮的小姑娘。”那道好聽清冷的聲音清楚地自玉雕女子的口中發了出來,這一次語氣顯得和藹了許多。
“您是......”雲若顏在微微的震驚之後,終於開口問道。
“她就是我的母親,獸國的雪瞳皇后。”離墨的聲音在雲若顏的身後響起。
離墨說完,兩步走到了雲若顏的身前,然後向着雪瞳的玉雕行了一禮,道:“母后,兒子帶顏兒來向您請安。”
“雲......雲若顏給皇后請安。”雲若顏在微愣之後也趕緊隨着離墨躬身向着雪瞳行了一禮。
“都免禮吧。”雪瞳道:“雲小姐,我的樣子是不是嚇到你了?”
雲若顏聽雪瞳和她說話,連忙擡頭看向雪瞳,說道:“不是,我只是有些意外。”
雪瞳皇后明明只是一尊不能動的玉雕像,但是雲若顏卻真實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臉上。
“之前離墨向我說起過您。”雲若顏穩了穩緊張的心神,看着雪瞳說道:“他說您被銀龍族擄走了,所以突然見到您,若顏感到有些意外。”
雲若顏說着看了離墨一眼,對於他事先沒有告訴她有着一絲責怪。
“離墨並沒有騙你。”
雪瞳嘆息着說道:“我確實是被銀龍族的幾個長老帶走了,現在跟你說話的不過是殘留在這玉雕中的一絲殘魂而已。”
“離墨不告訴你,也並非是不信任你,而是此時事關我的生死存亡。銀龍一族並不知我在沉淵大陸還有着這一絲殘魂的存在,一旦知曉必會再次派人前來。一旦秘密泄露,銀龍族的人首先便會找到你們。”
雪瞳皇后的聲音由和藹再次變的清冷而嚴肅起來。
“所以,關於我的這個秘密,對於所有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來說,都是一份責任也是一份危險。而現在,你要與離墨結成夫妻就意味着要捲入這危險之中,我希望你能對此有清醒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