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心有意,然身不由已。按理說,這般的狀況,周少瑜應當再加把勁拉近關係增加好感勸起離走的決心纔是,然而周少瑜卻忽的帶着薇離開了越國。
薇教習劍法本就有一段時間,可以教的能教的差不多都教了,都不用整天跑軍營去,別的事情又不用管,基本閒得慌,而周少瑜還抱着到處走一走看一看的態度,自然不願意一直呆在越國耗時間。
至於說妹子,西施肯定是這一次帶不走的,最多加一個鄭旦,周少瑜也想好了,反正西施帶不走,鄭旦能不能這次帶走也就不那麼重要,而且這次也未必帶不走人家麼。
看起來似乎加把勁就能把鄭旦帶走,可有時候也是可以反其道而行的麼。
想想看,鄭旦被束縛在一處大宅內不得自由,娛樂有限,閒暇又多,可謂百無聊賴,除了應有的培訓,便是和好閨蜜西施聊天打鬧,以及和薇連連劍法。
好容易冒出個能進出此地而且膽子夠大壓根不怕被上頭知道會產生什麼後果的存在,完事還風趣逗樂,還能整出不少吃喝好玩的來,那感覺,基本也就是行走在沙漠中遇上綠洲差不多的感覺。
雖說時間算不得長,可那也是一股子清泉嘛,都習慣了,突然就沒了,再次迴歸無聊狀態,多彆扭?尤其是,連薇都跟這一起走了,連學習劍法都了人,生活簡直更無趣。
到時候周少瑜再跑回來勾搭一番,鬧不好幾率反而大些。
於是周少瑜帶着薇很突然的就告辭,並且第二天就走了,至於勾踐那?好吧,只是遣人打個招呼立馬就閃,只說外出遊歷一番,幾月便回。
考慮到吳越文化是差不多的存在,所以在有限的時間裡,周少瑜也就不北上進吳國了,而是離開會稽向西進入餘杭,而後繼續往西進入楚國,隨後北上一路經過舒城、壽春,巨陽,原本打算是直接進入宋國,看一看號稱繼承殷商傳統的國度是個什麼樣子,怎料被人指錯路,進入了陳國與蔡國的交界處。
楚國也沒怎麼做停留,好奇心不大,雖說楚國之後一直在加強禮儀等措施,也出過許多人才,但說到底,此刻的文化,只有中原一片纔是正統,甚至於,楚國也是屬於大逆不道的存在,因爲他稱王了。
這是可沒有皇帝的說法,最大的就是周王,別的都是各種爵位的屬國,然而人家楚國壓根一點面子沒給,直接稱給你看,人家說了,你們既然管我們叫南蠻,那你們的禮法制度管不到咱,因爲我是蠻夷嘛,自己隨便來就是了,我就稱王了,怎麼了?
好麼,到是挺有個性。
“嗯?前面有人,咱們先把馬鞍馬鐙收起來。”遠遠的,周少瑜瞧見前方人頭涌動,便停下馬示意薇。
此行爲了速度保持馬力,都是一人雙騎,可以換着來,若是郊外個把號人直接疾馳過去也就算了,人稍微一多,周少瑜就會先把馬鞍什麼的給收了。
雖說這東西並沒有什麼科技含量,但它的出現,對於騎兵的影響是跨時代的,若是在這個仍舊以戰車爲主的年代出現了馬鐙,輕輕鬆鬆實現騎射,那麼對整體的格局影響簡直不要太大,鬧不好,後頭都沒秦國的事了,塞外牧民直接就能提前N年翻天。
薇點點頭,她再純真,也曉得周少瑜不簡單了,而且既然決定跟人家,那就隨男人做主便好,這些事情也沒必要反對麼。
東西是收好了,但靠近看清楚情況之後,周少瑜卻遲疑了,無他,前頭人的確不少,手執兵刃,好些還穿着皮甲,顯然都是大頭兵,到是沒有佔着道路,而是圍在道路旁邊的一處山腳下,似是在圍堵什麼。
對於古代的士卒的風氣,周少瑜可不想去賭,大軍過境,別說敵國了,有時候就算是本國,也給劫掠一空,萬一看見周少瑜和薇起了歹意,跟誰說理去?
怕到是不怕,就是麻煩。
剛想着要繞路,人都轉身了,隨即一想,誒誒?不對啊,這裡是陳蔡邊界,而那些士卒的穿扮雖然什麼都有,但從紮營什麼的來看,似乎並不是屬於同一勢力,換言之,是陳國和蔡國一同圍堵,這一幕,是不是很眼熟?
爬上附近的一個山頭瞭望,就見那正當果然被圍了幾十人,其最中間拱衛的是一個穿着頗爲文雅的長鬍子老頭兒,這也就罷了,主要是這老頭的個頭真心高啊,簡直鶴立雞羣,要知道這年頭男子的平均身高也不過一米六多點,而這老頭,目測怎麼也有一米九以上了吧。
是了,沒跑了,準沒錯!
周少瑜都驚呆了,委實沒想到走錯路還能碰見這事。這不就是孔子受困於陳蔡麼。事情的起因呢,就是孔子有大才,名聲很大,楚昭王邀請其前往楚國,孔子應邀前往,然後陳蔡兩國不高興啦。
楚國疆土廣闊,國力雄厚,而陳蔡兩國妥妥的小國一枚,而孔子名氣大,又有學問,這萬一若是效力於楚國,使得楚國更加強盛,那他們這種小國還有的活路?於是一同派兵圍堵。
因爲名氣大,沒敢直接動手殺,怕揹負罵名,然而這架勢,也明顯是打算圍堵其中餓死的意思,後來還是端木賜趕往楚國,請求楚國派兵救援,這才成功脫離。
雖說現在看不大真切,但那一個個精神萎靡的模樣,估計都困了四五天了。
再探查一番附近的腳步蹤跡,看模樣應當不是一開始就圍堵在這,而是追趕着堵來堵去,最終堵在了這裡。
要不,過去看看?周少瑜捏着下巴。
那可是孔子誒,甭管是支持他還是反感他,反正他留下的學說對於後來華夏的影響是巨大的,嗯,當然,肯定也有不少被歪曲的意思。總之周少瑜對於和孔子本人交談交談還比較感興趣,更重要的是,或許還能淘換基本書籍來?
既然決定,周少瑜和薇牽着馬試探的靠近。
“站住,若要通過速速離開,不得在此逗留。”果然還是有人喝止了。
當然,周少瑜沒聽懂,本來麼,這時候各國的文字發音都不同好吧,而且剛穿越過來的時候還是在越國,學的是吳越方言,甚至算不得一個語系,出了吳越地盤,能聽的懂就怪了。
不過這不是有薇的存在麼,這位可是來自晉國的,妥妥的沒問題,當下也不直接給周少瑜當翻譯,而是站出來嬌喝道:“放肆,此乃晉國上卿贏姓趙氏分支邯鄲氏支子,不得無禮!”
然而,似乎,沒什麼人給面子?
“剛纔都說什麼了?”周少瑜好奇問。待薇解釋一番之後瞬間無語道:“你這幾年不曾關注過晉國局勢吧?”
上一任霸主是晉國不假,然而現在晉國亂着呢,此外,邯鄲氏雖然是趙氏分出去的小宗,可人家早就對趙氏大宗這個家長不滿了。
邯鄲氏雖然是小宗,但實力並不算多弱,只是不大老實。於是趙氏的家主趙鞅要削弱邯鄲氏,後者不願,從而引發戰亂,本來只是趙氏宗族內部之事,但卻是一場超級戰亂的導火索。
晉國把持朝政的六卿全部參戰,不僅如此,連齊國、鄭國也跑來湊熱鬧,試圖分一杯羹,甚至於,連周天子都參與其中,好麼,簡直亂的不行。
不過現在也快打到尾聲了,與趙氏敵對一方的範氏、中行氏敗績已顯,更莫說小小一個邯鄲氏了,所以這時候還說分支邯鄲氏,太怪了吧。難道這妮子是邯鄲氏出身?所以才這麼說?
嚇是沒嚇到人,但到也沒人懷疑這個身份,這年頭很少有冒充的,而且還冒充的是一個即將落敗的家族子弟,還是支子,沒必要麼,聽這說法,一直待在外頭拜師學藝的邯鄲氏子弟也是有可能的嘛。
不管人家邯鄲氏如何,怎麼也是大國大夫,表面的面子還是要給,再且人家本來也沒打算爲難,只是禁止靠近那邊罷了。
然而問題是,周少瑜就是想進去跟孔子和他那些個閒人弟子嘮嘮嗑。
幾經商量無果,最終還是送出一些帛給讓開了路。早說嘛,浪費這麼多時間。
“這老頭,真高!夠壯實的。”靠得近了,周少瑜心中嘖嘖稱奇,反正他這個一米八都沒到的小身板,得揚起腦袋看。早就聽說孔子的老爹是有名的力士,看樣子孔子也繼承下來了,不過到是完全沒有走武路。
見有人過來,孔子一行數十人盡皆起身,齊刷刷的乍一看還挺有點唬人,嗯,前提是,如果他們身上再幹淨一些,且模樣不是那麼虛弱的話。
“敢問閣下可是魯國孔子當面?”瞧人家防備的架勢,周少瑜也沒有太過靠近,隔着一段距離便拱手詢問,當然,得薇來翻譯一番。
孔子到底老了,身板看起來仍舊壯實,可氣力終究差了些,尤其是還餓了好幾天,更虛弱了,張張嘴,反正沒聽到聲音,然後由身邊的弟子轉述。
“正是家師,吾乃仲由,字子路,不知閣下如何稱呼?”一執劍的中年漢子防備回道。
這句話薇翻譯是翻譯了,但名字不比別的,除了一個子字其他壓根沒聽懂,到是不知道眼前轉述之人是孔子徒弟裡頭最勇武的子路。
這也算是弊端了,孔子門下出名有才的弟子極多,周少瑜當然是有興趣交流的,比如說端木賜子貢,不過這貨跑楚國搬救兵了,沒在。反正若是認不出人的話,天曉得和對面談的是誰?只曉得肯定是名人就是。也就是孔子好說一些。
畢竟‘子’字並非名,而是尊稱,人家叫孔丘的嘛,真說丘字,周少瑜要抓瞎,連‘孔’這個字的發音也是恰巧有學習到才曉得怎麼念,而且還是越國語言的發音。
好在周少瑜這個名字琢磨了好久,總算曉得了該怎麼念,還有子瑾的表字,不然薇得抓瞎,因爲不會翻譯了就。
“山野之民周少瑜,字子瑾,聞孔子困於此地,特來相助。”這話一出,人家態度果然好上不少。
結果就是話還沒說幾句,先生個火煮一大鍋粥再說,順便裡頭放點肉絲算是補充體力。香味一出,一羣后世留名的聖賢肚子咕嚕齊叫喚,口水都差點掉下來。
當然,儒生嘛,最是重禮,再饞嘴也得一副矜持樣。
然而一飯之恩當涌泉相報,就算沒那麼誇張,那在這個念頭,效果還是相當好的,起碼沒人再防備,甚至還頗爲感激,沒法子,換你餓個幾天試試?
吃了東西,孔子的氣力恢復不少,也有精力和周少瑜聊天討論了,然而周少瑜發現,不行啊這個,不能再說下去了!
爲啥?到不是因爲需要翻譯不方便,而是因爲思想問題。
即便後世已經徹底的廢棄了儒家治國的策略,然而終究是傳了上千年的東西,影響滲透到了方方面面,只是很多時候不自知罷了,而對儒家稍微多瞭解一些的周少瑜,肯定當不了大家,但是問題來了。
此時是春秋,孔子都沒還死,儒家的理論還沒有完全的完善,隨後數千年一代又一代的累積,才逐漸愈發完善,或許其中有不少歪曲誤解,但不得不否認,這都屬數千年數代人的苦心研究,換言之,衆所皆知的,都是精華中的精華。
比如宋朝張載提出的‘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何等胸懷,然而周少瑜能說麼?必須不能啊,若是別的學說也就罷了,這可是儒家誒,統治了華夏數千年的核心思想誒,提前暴露一些東西出來,以孔子的腦袋,分分鐘給你相同然後完善。
好麼,更加完善的儒家提前新鮮出爐,天知道會帶來什麼影響,這可比直接去宰人影響大多了。
這個不能說,那個也不能說,好些連他徒弟孟子的話也不能說,因爲還沒出來。這麼大的限制,那這個聊天就聊的比較憋屈了,那還怎麼聊?
到是孔子頗有興趣,在他看來,周少瑜雖然語焉不詳,而且數次欲言又止的樣子,顯然是對他的學問有所研究,並且有自己的想法見解,他是聽得下不同意見的,但周少瑜就是不說出來,也是沒了法子。
卡文,虛弱狀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