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皇宮……
裝飾得明朗而奢華的御書房內,一位身着明黃色錦袍的男子,看似伏案在認真批閱奏摺,實則那隆起的眉心,已經完全彰顯出了他的不耐。
這時,只聽“砰——”的一聲,一本棕褐色的奏書,被他異常煩燥的扔到了地面。
殿外聽到聲響的中年太監,立即匆匆走了進來,看到龍椅上的天子,此刻正心煩意亂的揉弄眉心,神色很是難看。太監心虛的淺咳一聲,便蹲身行禮道:“皇上是否累了?要讓奴才派人過來拿捏拿捏嗎?”
懾驚天長袖一揮,優雅而貴氣的臉上變得陰沉了幾分道:“不必。”
“那皇上,可有何吩咐?”
“她呢?怎麼還沒回來?”其實他根本就不需要什麼侍候,只是想到她還在宮外流連,他的一顆心就變得狂燥不安。平日這個時候,他都已經處理好一切去流雲殿與她溫存了,可今天,他還要在這裡忍受相思之苦,想想,真是後悔答應了她這個無理請求。
中年太監跟了正元帝這麼久,自然知道皇上嘴裡的那個“她”是誰,也很清楚,那個“她”在他心中的份量。太監恭敬的行了一禮,才溫吞的迴應:“皇上,奴才已經派人去打探了,想必這個時辰,姑娘也該回來了。”
“現在什麼時辰?”
“已經快酉時一刻了。”
“都已經這麼晚了?不行,朕還是親自去接她回來。”
說罷,他利落起身,眸光冷肅的往窗外一凜,看着快要被黑暗籠罩的大地,他的心中隱約升起一抹不祥之感。這種感覺讓他有些害怕,正如那日他在祭鼎那天救下了渾身是血的她。
“皇上,這史不得啊,這麼晚了,你若出宮,必然會引起波瀾。”
“朕只是出宮一下,何引起什麼波瀾?”他不悅的責問,心中憂慮的卻是她的安危。
太監忙跪在地解釋道:“姑娘出宮本是安排得極其隱秘,如今你爲了接她回宮,卻親自勞駕,這要傳了出去,恐怕又會將她推向風口浪尖。萬一還牽扯到李大人收乾女兒這事兒,朝中大臣們又該妄論皇上聖名了。”
他的話,自是說到懾驚天的心坎裡。的確,他可以不顧忌自己的聖名,可是一想到她,又要被捲入這種口舌的事非中,想想有些不捨。最終只能壓抑着內心的煎熬,默默的等待她儘早回來。
等得心急時,他會在心中咒罵幾句,這個磨人的小野貓,一出了宮就光顧着撒野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宮內等她等得有多辛苦。
時間,靜靜的流淌着,一分一秒等着都是煎熬。
也不知過了多久,耐心耗盡的某人,一拍案板就站了起來,那冷峻陰沉的俊顏,似下了什麼重大決心一般。
就在太監看得心尖發顫的時候,一名被指派前去打探的侍衛,終於匆匆趕來。
“屬下參見皇上。”
那侍衛身着合身的銀甲,身材魁梧,目光銳利,神色低沉的看着眼前這位至高無上的北國君王。
懾驚天懶得與他廢話,直接上前一步,黑沉沉的眸子冷冽的望着他道:“怎麼樣?人走到哪了?”若不是怕她嫌棄自己太霸道,他恨不得讓自己派去的人馬,立即將她強制接回。
“回皇上……人……沒有回來。”
那侍衛吞吞tu吐的說出這句話來,當下把臉埋得更低了幾分。
懾驚天聽完,差點就要跳起來。忍着心中的惱火又道:“什麼意思?她是不打算回來了嗎?還是說,她眼裡根本就沒有朕,所以不想回來了?”
那侍衛感受到了皇上的憤怒,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躊躇了半天,才幽幽道:“皇上,誤會了屬下的意思。”
“那你還在這裡放什麼屁?人到底去哪了?究竟怎麼回事?”
看着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心急如焚的敢驚天也顧不得自己尊貴的身份,竟對那名小小侍衛暴起了粗口。
Www ●тTkan ●C O 侍衛聽罷,艱難的嚥了咽一口唾沫,這才道:“姑娘在回宮的路上,突然被人劫持,直今下落不明。”
“什麼?”
懾驚天面色先是一怔,斷而大步流星的走到那人面前,一把揪起他的衣襟,神情猙獰的瞪着對方道:“你再說一句?”
儘管此時的正元帝像餓虎一樣讓人覺得可怕,但那侍衛知道君名不可違,還是冒着被殺頭的風險又道:“在回宮的路上,保護姑娘的暗衛皆遭暗算,而姑娘,也被一羣黑衣人給劫了。”
聽着對方的如實相告,懾驚天心猛的一沉,隨後大手一揮,就將那名瘦小的侍衛甩出多遠。
侍衛的背脊狠狠撞在了一側的玉柱上,儘管痛得撕心裂肺,可還要強力忍耐,又一次匍匐在地,靜聽皇上發落。
“他們人呢?”
“……”
“朕問你,其它人呢?”
侍衛聽着這怒氣滾滾的話,緩衝了好一會兒才道:“回皇上,護衛長葉莽和其它的人,已經極力追查。他們深知犯了大錯,打算尋回姑娘以後,便親自面聖謝罪。”
他青幽的面色良久才擠出一抹冷笑,隨後咬着牙關道:“如果人尋不回來,就憑他們的幾顆頭顱,是難消朕的心頭之怒。”
侍衛沉默,不敢再言。這位君王,憤怒的模樣,就跟一頭雄獅沒有區別,稍有不慎,便讓人連骨渣都不剩。
“來人啊。”
“在!”
“馬上集結所有御林隱衛,朕要親自出宮。”
“是!”
這一回,那中年太監再也不敢吭聲了。是啊,那姑娘簡直就是皇上的命,如今被人劫持了,別說出宮,皇上就算要殺人,他也是不敢攔的。
凰閣。
近日爲了頤養腹中胎兒的正元皇后,一向在這個時辰,早就熄燈臥ta休息了。畢竟,她知道,皇上是不可能來她這裡的,所以,她也沒什麼奢望。唯今之計,只有好好的生下這個皇兒,然後再想辦法,將那冷血男兒的心給找回來。
而今天,有些例外的是,凰閣上下不但燈火通明,皇后還難得撫着略凸的小腹,讓宮女娥兒挽扶着出來散步。
“皇上出宮了?”
她幽冷的聲音在這格外清寂的夜晚,顯得略顯陰沉。
娥兒低眉順眼的點點頭道:“是的,現在皇宮上下,亂成一片,不少朝臣爲此受驚。”
“哼,爲了這個女人,他倒是什麼性子都由着亂來。”
話中不免帶着深深的嫉妒,變得圓run的容顏,也充滿了恨意。這個女人,奪了屬於她的一切,如今,她是時候得到回報了。
“娘娘放心了,過了今晚,以後再也沒人會跟你爭皇上了。”
娥兒諂媚的說着,本以爲會得正元皇后的贊
賞,殊不知,卻被她冷瞥一眼。那入骨的寒冰,讓娥兒立馬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忙道:“是奴婢說錯話,這皇上本來就是娘娘的,回到娘娘身邊也是應該的,所以娘娘根本不屑跟那賤婢爭。”
正元皇后溫柔的撫了撫自己的小腹,眉宇冷情的盯着天際高掛的那輪殘月,正如她此時的心境一樣,當下輕喃道:“夜裡陰氣太重,於皇兒不好,扶本宮回去吧。”
“是,娘娘。”
京郊十里外的“燕子坡”……
原本黑梭梭的四周,突然被一支點着火把的龐大隊伍給照得恍若白晝。
爲首的男子身着紫色華袍,但見他腰佩長劍,那劍鞘以淡銀色爲主。在月光的照耀下,此時泛起了玉色光芒,猛然擡頭,晃得人有些睜不開眼。
“皇上……”
“屬下參見皇上。”
在看清來人是誰以後,大塊頭葉莽等人齊齊跪地。
看見皇上滿臉的肅殺之氣,知道自己犯了大錯的他們,恨不得立馬自刎謝罪。可是一想到,葉姑娘還落在旁人的手裡,他們豈敢如懦夫一般死去?
懾驚天一隻手放在劍鞘,一隻手緊握成拳,目光瞥極遠處的馬車已翻到在地,他就恨不得拔劍砍掉這些人的腦袋。
壓抑着怒氣的他,只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道:“最好給朕查出點什麼,否則……”
說到否則兩個字,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葉莽等人自然知道否則後面的“後果”二字。
“回皇上,在回宮的路上,屬下們中了“黯然散”,所以才無力對抗,眼睜睜的看着葉姑娘被黑衣人劫走。是屬下們的失職,還請皇上降罪。”
紅色的焰火將眼前一切染成鮮紅一片,連懾驚天的眼瞳,也變得腥紅腥紅。
“黯然散?哼,你們都是宮中訓練有素一等一的暗衛,豈會中了別人這樣下三濫的伎倆?”
“回皇上,屬下……”
“說,再敢吞吞tu吐,朕就讓人割了你們的舌tou。”
葉莽背脊一涼,忙道:“是因屬下飲酒過度,纔會掉以輕心。”
“什麼?你們竟然飲酒?”
離開皇宮時,他就曾千叮萬囑,讓他們好生照看她的安危,想不到……他們竟然如此大意,不但沒有將她護好,還敢飲酒作樂。
懾驚天真想現在就解決了這一干人等,可是想到,無雙落入惡人手中,目前情況也只有他們最爲了解,眼下若爲了泄憤將他們處置了,那便置她於更危險的處境中。
“皇上恕罪,是屬下們不知自控,請皇上給我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求皇上給屬下一個機會。”
六七名男子齊齊跪下叩頭求饒,他們其實不是怕死,只是一心想讓葉無雙脫困。因爲這個姑娘雖然他們相處時間不長,可是無一不對她有了好感,想到她在他們的手中被人擄去,心中的愧疚與不安,就像貓爪撓心般的折磨着他們。
“好,朕給你們機會,明天日落之前,若不能將人帶到,朕就取你們項上首級。”
“是!”
不要怪他心狠,因爲時間於他來說太緊迫了。無雙落在惡人手中的時間越長,他就越想發狂。
他不知道她會遭遇什麼,只是想到她本就孱弱的身子,若是脫離了他的照顧,那該是上天賜給他的最大懲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