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半響,紫怡才漸漸穩定下來,低了頭不好意思的從醜漢懷中下來。
那醜漢看紫怡不哭了,裂開嘴哈哈一笑:“娃兒不怕,不過就是條大蟲,便是天上的惡龍來了,爹也能給你殺了!”
紫怡拍拍胸膛,吐了下舌頭,也開玩笑道:“好在爹趕到了,要不然春兒早就做了這傢伙的午飯了。”
醜漢橫眉立目,看上去比惡鬼還兇悍三分:“誰敢拿我的春兒當午飯!老子剁巴了他全家!”說着走過去從老虎腹中抽出那把大刀。那老虎尚未死透,醜漢抽刀之時又是一股血水帶出來,噴了醜漢一身,老虎又抽搐了兩下。醜漢一手拎着老虎的後腿,把一隻百十來斤重的猛虎就這麼拎了起來,一甩,背在身上,對紫怡道:“孩兒,走吧!”
紫怡看的眼睛都直了,這醜漢的力氣也太大了些吧?比舉重運動員也不差的。
醜漢走了兩步,從草中拉出柳條筐,框子裡已經裝的滿滿的草藥,有些是紫怡認得的,魚腥草,艾葉,柏頁之類,有些紫怡便不認得了。紫怡見醜漢又要將柳條筐背在背上,忙接過背在自己身上:“爹,這個不重,我揹着變好。”
醜漢嘿嘿笑着,黑黝黝的臉膛又泛出紅光來:“孩兒真好,嘿嘿。”
醜漢堅持走在前面,紫怡只好跟着他身後指路,走了一會兒,距離山洞已經不遠,紫怡緊跑兩步搶在醜漢前面,喊道:“娘,娘,快出來啊,你看看誰來了!”
“春兒,幹什麼這麼急着跑,小心摔倒了。”母親扶着山壁一步步走出來,待見到紫怡身後之人,臉上表情忽然凝固了,手中正在修補的衣服落在地上也不覺,便只是這麼呆呆的看着,眼睛一眨也不眨。
紫怡回頭,見身後的醜漢也愣了,肩頭的老虎都忘記放下,也便愣愣的看着。
時間在這一刻也似停頓了下來。
“他爹,回來啦?餓不?吃飯吧!”
醜漢那張醜的出奇的臉上,涌上了一絲溫柔的笑:“梅兒,你真美的很。”
“都這麼老了的,還說這般話……”娘一句話沒說完,眼淚便落了下來,跌跌撞撞的向前去,醜漢伸展雙臂迎上來,正好把春兒的母親擁在懷裡。
那隻老虎還掛在醜漢的肩頭,晃悠着兩隻後腿。
這般折騰了足有一個時辰,兩人才安定下來。醜漢卸下肩頭老虎,一眼瞥見放在地上的柳條筐,一拍腦門大喊一聲:“哎呀,把這茬子給忘了,春兒,快,帶爹爹去村子裡看看,快點快點,爹忘了路了!”
等到了村落,醜漢也不解釋,也不說話,逮住一個人不由分說便給他灌下藥草。若是遇上稍有咳嗽的,那更是大把大把的藥草往嘴裡便塞。衆人見他這麼一個彪形大漢,先是怕了,再見他見人便硬拉住給灌藥,更是嚇得什麼似的,一家家閉了門戶不敢出來。
醜漢走的快,等到紫怡趕到村落的時候,已經看到幾乎所有的人都被嚇得躲回了家裡不出來,獨獨餘下醜漢一人站在那裡,有些納悶。
“爹爹,你有沒有和人家解釋啊?”
“嗯?他們不知道我是來做什麼的麼?”
“呃——”紫怡四處看看,已經是眼下這個樣子,都被嚇到了,再解釋恐怕也沒有人能信的過的。無計可施的四處走了兩步,一樣東西吸引了紫怡的目光。
大白天的,一戶人家門口居然點了燈,搖曳的燈光,晃晃悠悠着似乎隨時都要熄滅的樣子。一尺白布橫掛在屋門口,隨風而舞,蕭殺不詳。紫怡擡頭一看,點了燈的不是別人,正是族長的家裡。
“爹,藥給我一點!”紫怡抓了一把藥草,衝上去便開始敲族長家緊閉的房門,咚咚咚的越敲越是用力,口中大喊:“開門,開門!”
敲了半響,紫怡都能聽到裡面的動靜了,就是沒有人開門。紫怡火了,大喊:“我是來救人的,你開不開門?不開我就撞了!”停了一會兒,還是不見人來開門,紫怡一腳便踹了上去,誰想那門卻鎖的甚死,紫怡不但沒能把們踢開,一股反力反倒將自己摔倒了。
“喂!裡面的人都死絕啦?”紫怡氣極大罵:“再晚點人可就沒的救了,你們就看着他死?”
屋中還是沒有動靜,那醜漢走上來扶起紫怡,問道:“春兒?怎麼了?”
“爹,爹,這家裡面有人快要病死了,我要給他們藥,可是他們就是不開門!”
醜漢聽了這話,張嘴便用震天響的嗓門喊道:“他奶奶的快開門!老子是大夫,不是勾命的無常!”
那被紫怡稍微踢歪了點的門又被擠回了原裝,裡面終於有人用顫巍巍的聲音喊道:“請這位大人高擡貴手啊!放過我們吧!”
“不知好歹的!”紫怡真是氣得沒話說了,卻沒有想到是自己太過急躁,方式太不對頭了,哪裡有這麼給人瞧病的,病人還沒瞧到反倒把人嚇了個半死。
醜漢聽說裡面有人重病垂危,心中只有更加焦急的份兒,哪顧得上好言相勸的,蒲扇般的手掌一揮,小山般的肩頭便想着那扇門撞過去。
門終於開了,門後面稀里嘩啦倒了一片人,幾乎族長家的人都摔倒在地上,一個個驚恐的看着眼前鐵塔般的漢子,哆嗦着一時也沒有個人說話。
紫怡眼尖,一眼便瞧到正躺在堂中的小伍,已經穿好了裝殮的衣服,躺在那裡,口角邊還在不停的向外吐着黃水。
紫怡不管那些摔倒在地上的人,便衝到小伍旁邊,看他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一條命只剩下半口氣,小伍娘趴在小伍身邊,哭得都變了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