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勝者歸來(一)

月亮淺淺一鉤,月色卻極明,如水銀般直傾瀉下來,整個皇宮都籠罩在淡淡的水華之中。朝陽殿乃是皇宮中最高之所。站在殿前極目遠望,連綿的宮闕樓臺如山巒重疊,起伏不絕,月光下所有宮闕殿宇的琉璃華瓦,粼粼如星光下的碧波爍爍。

煙落靜靜立於朝陽殿前,夜風有些大,披散着的長被風吹到了眼裡迷了眼睛。她隨手摘了一朵殿前的紫玉蘭,花梗堅硬而長,花苞初綻,亭亭如小荷,反手便用玉蘭把頭鬆鬆挽起。

一襲明黃色緩步向她走來,風愈大,捲起他的長擺無聲的飛起,他的龍袍被風吹得緊貼在了身上,益襯得他丰神俊朗。

走進她的身邊,便聞得她間那清淡迷離的香氣,醉人心神,風離御眸中一軟,柔聲道:“煙兒,今日起風,別站在風口上。隨我進去。”語畢,便上前攬住她的蜂腰。

入了內室嗎,他與她一同坐下,仔細將她瞧了一遍,他溫言道:“你餓不餓?我聽宮人回稟,說你初初醒轉,胃口不甚好,吃不下東西。我特地叫人預備了些點心給你。”言罷,他清脆擊掌兩聲。

只見方纔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內監,提着紅木攢花籃子,小心翼翼走了進來,打開盒蓋,從中取出一碗熱騰騰的餃子,以及一碟點心,輕輕擱置在了桌上。

煙落看了一眼那似乎油膩膩的餃子,又看了一眼那顏色黑漆漆的糕點,只覺得烏糟糟的,一陣反胃噁心,忙擺擺手道:“不用了,你吃罷,我不餓。”

他不理她,徑自用銀勺撈起一隻餃子,分了兩半,遞至她的脣邊,柔聲誘哄道:“這是我特地命人用菌菇及蕨菜製成的素餃,口味極是清淡。你且嚐嚐,只當是爲了咱們的孩子。你想,他們跟着你這個孃親已是餓了好幾天了。”他纖長的眉毛輕輕一挑,示意她吃一口,亮如璀璨的星眸直直瞧着她,蘊滿懇切。

聽到了孩子二字,煙落眉心一動,心內動容,依言咬了一口,味道果然是爽滑可口,不油不膩,極是清爽。吃着吃着便有了些許胃口,竟是將那碗餃子慢慢都吃了,又就着那塊烏黑的糕點嚐了一口,酸酸甜甜的,竟是酸梅糕。看着其貌不揚,可真真是對着她的胃口。

他待她如此用心,連飲食都照料的這般細緻,煙落默默咀嚼着,心底最深處瞬間軟了下去,說不出話來,只靜靜依着他。

靜諡的大殿之中,唯有燭火將他們的影子映照的交錯纏綿。

須臾、她擡頭看着他,他亦瞧着他,他的眸光出神卻又入神,那迷離的流光,滑動的異彩,直教人要一頭栽進去。也不知這樣的對視了多久,他的手輕輕撫上她的際,緩緩滑落下去碰到那枝紫玉蘭,微笑道:“好別緻。煙兒總是最美的。”話語間已拔下了那枝紫玉蘭擱在一邊,鬆開她如瀑的長。

他俯向她靠近,脣齒間溫熱的氣息越來越近,直欲一親芳澤。突然,他停頓了下,眸光凝視在了她瘦削的肩頭上,那裡的長有幾綹被齊生生的斬斷,看着與別處極不協調。

伸出一指將那短密密纏繞,眸中閃過一絲痛惜,又閃過一絲異色,他喟嘆道:“真真是可惜了,也不知要多久才能長回原來那樣。風離澈也真是的……”

聞言,煙落顯然一怔。

察覺到自己失言,他即刻住了口。

風離澈的事,便如他們之間的禁忌,誰都不能去輕易提起。

而他的話,無疑是在平靜的湖面之上投入一枚石子,在彼此的心間泛起陣陣漣漪。

煙落微微蹙眉,只覺得手心裡涼涼的,皆是粘膩的汗,瞧着桌上剩下的糕點,輕籲道:“我已經吃飽了。同樣是有孕,沒有胃口,只怕妹妹也是一樣呢。不如你差人也做上一份,再過去瞧瞧她,妹妹一定會十分高興的。”心中頗覺微苦,可是這話不得不說,終於也一字一字吐了出來。

他目光如炬,依舊攬着她的雙手緊緊握成拳,冷然道:“我不會去。”

“皇上何時給妹妹正名分?”他亦是不饒人,雙手抵在他的胸前,追問道。

風離御神情已是不耐,只草草道:“明日宣旨,循例晉昭儀。”

“昭儀?”煙落一愣,滯滯重複道:“只是昭儀?”

“是!她本是親王從二品庶妃,循例晉從二品昭儀,有何不妥?”他漸漸收緊了手,眉間已是隱隱不悅。

“可妹妹畢竟是有了皇家子嗣,難道不應該晉爲妃麼?”她吶吶說道,秀眉緊蹙。品級雖同,然稱呼卻大不同。原本宮人還得稱映月一聲“月妃娘娘”,可如今反倒成了“昭儀娘娘”,雖是平級,實則卻是降了。這不是讓映月日後備受宮人恥笑麼?那映月她,會有多麼失望傷心?

聽着她的話,再瞧着她恍惚的表情,他渾身一怔,銀牙暗咬,攬着她身體的手鬆開了幾分,目光輕漫,卻逼視着她,寒聲問:“你真這樣想?”

她凝眉瞧着他,不語。

心中早已是問了自己一千遍一萬遍,她真的這樣想麼?心底的酸楚一絲一絲的鑽了出來,其實她狹小的心間根本便容不下那酸楚,只能任它流遍全身,再浸透她全身每一處。此時此刻,她真真是要恨起自己的刻薄來,她的修養,她的隱忍,全都不復存在,連自己的親妹妹,她都無比介懷。她真的能容忍麼?如果她真的能容忍,那此時這窒息般的鬱結又是爲何?

神色愈黯然,心底如同下着綿綿細雨般潮溼,她慢慢才輕輕啓齒:“皇上是明君,雨露均沾,六宮祥和,才能綿延皇家子嗣……”

未及話畢,已是被他一聲爆喝打斷,“樓煙落!”

他陡然捉住她的雙手,大力捏緊。

她愕然,有多久,他不曾連名帶姓的喊過她,記憶中,那彷彿是許久許久以前,只有他怒極之時,纔會這般叫她的全名。

四眸相望,他的眼底佈滿了蛛網般駭人的紅絲,喉間不斷地逸出涼薄的苦笑。

殿外或許有時起風了,重重的鮫綃軟帳輕薄無比,風像只無形的大手,一路無聲穿簾而來,帳影輕動,紅燭亦是微微搖曳,照得他臉上神情明滅不定。

雙手被他緊緊握住,他手上纏繞的紗布傳來陣陣濃郁的藥香,她無意縮回自己的手,卻覺着有涼意一點一點蔓延上來。

他的手一分分加力,捏得她十分的疼。須臾,他闔一闔雙目,神情極是疲憊,良久才道:“在你心中,究竟有沒有我的位置?”

她微微一怔,仍是不語。

他咬牙,冷聲道:“樓煙落!我真想將你的心,掏出來瞧上一瞧,看看裡面裝的究竟是慕容傲還是風離澈!”

煙落的臉色憤然生硬如鐵,她騰地站起了身,雙手猛地甩開他,眉心間瞬間蘊滿了惱怒,只冷聲道:“你這話,是何意?”

他俊眉擰成打不開的死結,亦是不語。

僵持,漸漸瀰漫了每一處角落;窒息,逼迫得人無處可避,漸漸無法呼吸。

朝陽殿中寂靜得過分,偶爾有夜宿的寒鴉淒涼的叫上一聲,宿在枝上,風掃過,沙沙直作響。月光透過窗棱落在地上,是淡淡昏黃的的影子。

他與她之間,隔閡早已是那麼的深,卻只相隔着那麼一層蟬翼薄紗,自然是早晚都要捅破的。

正在他們僵持不下時,紅菱卻適時緩步走入殿中,因着她的素來膽大,絲毫沒有被這朝陽殿中駭人的靜寂所驚嚇,她瞧了一眼僵直站立煙落,又瞧了一眼臉色鐵青端坐着的皇上,眸中盡是不解。

自然,紅菱全然不顧他們的異常,只是淺笑道:“皇上,娘娘,秋太妃自避暑行宮中回來了,此時正在殿外候着呢。奴婢特地進來通稟一聲。”

銀鈴般清脆的聲音打破了一室的沉悶,煙落與風離御神色皆是一鬆,神情終於不再僵硬。

風離御緩過神來,擺擺手,勉強笑道:“宣!”

語音剛落,已是隱隱聞得珠翠之聲漸瀝,胭脂香風細細,熟悉的婉轉嬌甜的聲音自殿門前傳來:“煙落!”

琴書早已是等不及通傳,疾步奔了進來。她粉臉微紅,着一件玫瑰紫緞袖衫,整個人恰如一枝笑迎春風的碧桃。皇上駕崩之後,因着煙落被廢黜,琴書循例晉了秋太妃,賜住永壽殿,成了先皇位份最高的妃妾。自然是要從旁協助皇陵入殮等事宜,是以在避暑行宮多逗留了幾日,今日方纔得趕回來。

甫一見煙落,琴書便親熱的上前拽住她的衣袖,將她裡裡外外,前前後後的瞧了一個遍。目光最終落定在了她的小腹之上,立即覆上一臉笑盈盈。

其實,煙落有孕不滿三個月,乍一瞧,尚未曾顯露山水,只有坐下時,或者是輕輕撫摸方能感受到微微凸起。

琴書朝風離御略一躬身,喚了聲“皇上”,便急忙又掉轉頭看向煙落,喜不自禁道:“煙落,你可總算是有了我們秋家的骨肉,是什麼時候的事。”她親暱的拉着煙落在軟榻之上一同坐下,絮絮叨叨、喋喋不休道:“你怎麼一直站着呢,可不好。站久了,日後腰痠可就撐不住了。”

她拉過煙落的一雙玉手,因着興奮而微微緊握,激動道:“煙落,你也真是的,瞞得這樣好。我瞧着這肚子還沒顯露,可是纔有的?我記得咱們一同去御苑之前,你有些反胃不適,我問過你,你不是說月事纔來過的嘛。想不到,這麼快就有了消息,真是太好了。”

言罷,她又朝煙落擠弄了下杏眼,一臉促狹,刻意壓低了聲音,神色曖昧問:“煙落,你動作真快,可是在御苑之時,你們私下夜會時有孕的?”她說罷,便用手點一點菸落的太陽穴,故作嗔怪道:“你這壞妮子,竟瞞的我這樣好。”

煙落聞言,臉色變了變。腦中憶起,大約是六月中旬的時候,她曾在琴書的景月宮中飲茶,當時因着胃中泛噁心,琴書疑她有孕,她便隨口誆了琴書一句,敷衍過去。想不到琴書竟是記得這樣清楚。

腦中飛快地閃過什麼,她轉眸看向了風離御,只見他此時正端起一盞青玉茶杯,湊至薄脣便飲啜着,而他手中的一脈青瓷握得似乎不穩,竟是微微灑出一些,落在哪纏繞的紗布之上。

她淡淡瞧着,心中浮起一絲異樣,即便琴書再是壓低了聲音,可是於他一定是能聽得真真切切的。他今早還說信她,可此時他的心中只怕還是疑心罷。

她與他,自醉蘭池邊那一夜迷亂之後,自然是沒有歡好過,在御苑之中私會更是無稽之談。可眼下,她似乎陷入了困境之中,衛風不在,無人能證明她究竟是何時有身孕的,剛巧她又讓衛風瞞住風離御,也誆騙了琴書。原本這不也不是什麼大事,畢竟她何時有孕只消一號脈便可知,可偏偏她的脈象又被莫尋用銀針封住,這樣一來,她究竟是何時懷孕的,竟暫時成了一個無法破解的迷。

轉念一想,又覺着不對,她側眸看向此時正垂立於一旁的紅菱。她懷孕之事,紅菱是知道的,當時衛風還傳授了紅菱如何替她用生絹束腹,雖然幾乎未曾用上。以紅菱所站的位置,應當是能聽見她們的對話。而且,以紅菱素來的直脾氣,早就將事實真相和盤托出了。而今日的紅菱,不知是怎麼了,竟是垂眉站立着,默默不語。

自然,沒有人替她說出真相,閻羅自己是不屑去解釋的,她的心氣頗高,決定着她是斷斷不會主動去向他解釋箇中緣由。其實她的事,只消細想,也不難尋出破綻,她的小腹是微微隆起,怎可能是初初有孕。況且只要衛風一回來,一切便都能明瞭。他信也好,不信也罷,她都不願置詞。

是以,她只淡雅一笑,那笑意仿若一朵稀薄的花,回眸看向琴:“宛琴,今日我真的有些累了呢,想早些歇息,不如明日待我精神好些了,去你的永壽殿長聊,再將我的事與你細說。”

琴書拍一拍額頭,連忙瞧了一眼案几之上燃至一半的紅燭,恍然道:“瞧我,一回來便聽說了這天大的喜訊,也顧不上時辰晚了,耽誤了你休息。該法,該罰!”說着她便笑盈盈的起身,斂身別了煙落與風離御,便神清氣爽的離去了。

須臾,待洗漱完畢後,煙落亦是打了紅菱下去歇息,自己則是放下帷幕,和衣上牀,徑自蓋上了薄毯。

雖是夏夜,今晚卻不甚熱,有徐徐涼風並着殿外清涼的花香,溢滿一室。

有悉悉索索聲音響起,少刻,她的身邊似深深凹陷下去一大塊,是他,亦是和衣在她身邊躺下,伸出一臂,自身後環擁着她。

淡淡的龍涎香,聞着亦有安神的奇效,煙落本因着懷孕,十分睏倦,便這樣倚着身後的溫暖沉沉睡去。

殿內一片靜寂,只有皇宮深處偶爾傳來的更漏聲伴着她均勻的呼吸聲,交替響起。如豆的燭火輕輕搖曳,映照着身側人兒益的恬靜安然,她美眸闔着,睫毛如翼輕輕顫動,脣角彎着舒適愜意的弧度,睡的正香甜。

他凝神細瞧着,纏繞着紗布的手輕輕拂過她的面頰,反覆摩挲。突然,他伸指一彈,熄滅了燭火,陡然一室的黑暗,即便是窗外如鉤新月,也再不能瞧清楚他的表情。

……

自那日後,日子便這麼不鹹不淡的捱過了十多日。

他們之間有什麼變化麼?煙落不知道,如果說有什麼變化,那便是風離御愈來愈忙,每日能見上他時,已是晚上,也來不及說上幾句話。常常都是她熬不住先是睡去,待到醒來之時,他已是起身離開,只有枕畔那殘留的龍涎香,證明着他曾經來過。

然而,平淡的日子維繫不了幾天,總有更令人震驚的消息。

這日正午,她剛用完午膳,正準備和衣小憩一會。

只見紅菱跌跌撞撞跑來,俏臉因着激動已是漲得通紅,她上氣接不上下氣,連連喘道:“娘娘,慶元侯回朝了!”

“什麼?”她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了,忙擱下手中正繡着的嬰兒衣物,急問道。

紅菱喘着氣重複:“娘娘,是慶元侯,他回來了。”

慶元侯!是傲哥哥回朝了!

“啪”的一聲,是她碰落了身旁案几之上的一盒繡針。

散落了一地的銀針,閃耀着冷濯的光芒,並着明媚陽光耀入遍地而開的金花,格外地刺目……

……

卷三殘顏皇后

第八章 毀容第十九章 醉春歡第十六章 羞辱(二)第三章 打探第二十四章 生死時速(一)第十九章 玉碎(薦)第十七章 以彼之道,還治彼身(二)第二十五章 生死時速(二)第四十章 誰道梨花勝牡丹第三十四章 月夜花自醉第十六章 以彼之道,還治彼身(一)第六章 秀女大選(二)第四十六章 失蹤第二十四章 我爲皇,你爲後第二十八章 冤家路窄第十四章 永生遺憾(一)第五章 白玉梅花簪第二十三章 襄王有意第四十章 誰道梨花勝牡丹第三十五章 挽斷羅衣留不住第三十一章 合謀(二)第一章 不祥之兆(一)第五章 公主遠嫁第二十六章 往事如雲煙第八章 驚鴻畫舞豔四座第二十一章 遣離第四十三章 望及無涯難忘情第三十三章 暗算第九章 梨妃第三十七章 決心第五章 白玉梅花簪第四十三章 各懷心思第二十一章 皇后之死(二)第二十一章 遣離第四十章 愛是兩敗俱傷(往事必看)第二十二章 一劍穿心第四十七章 花落人亡第三十五章 側妃第三十章 一夜錯第七章 步入圈套(二)第十五章 永生遺憾(二)第二章 癡情第三十三章 芙蓉帳暖春意深第二十章 皇后之死(一)第四十四章 人生,若如從前第四十二章 伏擊(二)第十五章 羞辱(一)第二十九章 圍魏救趙(一)第三十六章 娥皇女英第二十八章 冤家路窄第六章 步入圈套(一)第十一章 驗身第二十一章 遣離第二十二章 秋宛琴第二十三章 月夜相會第二十七章 封宮(身世必看)第三十七章 決心第二十二章 納妾第四十章 愛是兩敗俱傷(往事必看)第四章 勝者歸來(二)第八章 驚鴻畫舞豔四座第二十九章 君心似海第三章 勝者歸來(一)第二十一章 皇后之死(二)第二十一章 遣離第二十九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第二章 癡情第一章 不祥之兆(一)第十二章 酷刑(二)第三十五章 挽斷羅衣留不住第五十章 一紙休書(二)第八章 毀容第六章 步入圈套(一)第三十章 圍魏救趙(二)第四十一章 同心同力第十一章 噩耗第十七章 以彼之道,還治彼身(二)第三十八章 入局(一)第三十八章 入局(一)第五十章 一紙休書(二)第四十八章 飛來橫禍第三十四章 月夜花自醉第十七章 以彼之道,還治彼身(二)第三十五章 側妃第七章 步入圈套(二)第三章 勝者歸來(一)第三十六章 人生何處不相逢第一章 不祥之兆(一)第三十八章 入局(一)第四十五章 意外之外第十七章 勿望之禍(一)第二章 癡情第三十九章 一吻第二十六章 再觸機關第二十章 別離第二十四章 如夢浮生(一)第九章 梅妃落水第十九章 月虧之蠱(一)第二十一章 皇后之死(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