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一口酒下肚,冰涼徹骨,魚韌一強行讓自己收回回憶。
日暮中的城市,霓虹閃爍、精彩紛呈,此刻的魚韌一卻覺得這地方只有異常空落的寂寥和冰冷。隨着冷清天際夕陽徹底的西斜,這間不肯開燈的屋子越發昏暗,在一片沉寂中韌一抱緊了自己。
“窮人的愛情只有潦草和廉價?吃裡扒外的東西。”
“啪”的一聲,韌一舉起手用力掌摑在朱小兵臉上,對面的朱小兵卻耷拉着腦袋不肯去看她。
“打完了?對,跟朝不保夕相比,潦草和廉價算屁!談婚論嫁的年紀了,大姐,清醒點吧!”
朱小兵擦乾淨嘴角血漬,威脅似的斜睨她一眼,然後嫌惡的將她推開,頭也不回的由報社洗手間走出去,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刺耳的關門聲。韌一覺得一陣異常熟悉的噁心以及憋悶,她看着眼前明晃晃的鏡子透出自己有些歇斯底里的臉,怔怔的。
“叮鈴鈴……”出租房裡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劃破小屋冷寂的空氣,韌一打了個冷戰隨即驚醒,那雙手依然狠厲冰冷似在回味剛剛夢中打出去的那一巴掌。
這懷恨都懷恨到夢裡了,所以這賬怎麼能不清算呢?還有她魚韌一什麼時候這麼窩囊憋屈過?
只見她由昏沉沉中極不情願的睜開眼,那罐沒喝完的啤酒也不知何時已由茶几滾落,白白的泡沫噼噼啪啪化開,在乾淨的鵝絨地毯上溼漉漉的暈開一大片。
魚韌一搖搖晃晃的起身不耐煩的由丟在地板上的公文包裡摸出手機,只是纔剛打開,她便不由的一驚被冷水澆似的猛打一個激靈差點把手機當成地雷由手裡一下子丟出去——滿屏關於“世界首富新聞”的推送爭先恐後似的往她眼睛裡擠:“世界首富魚衍成於今日下午三點三十分因突發疾病送往醫院,現情況不明……”“首富魚衍成因病住院情況不容樂觀……”“首富身體抱恙,唯一繼承人魚韌一不知所蹤”……
她冷汗直冒,來不及再細看魚韌一手忙腳亂、連滾帶爬的奔到大街上,暮色中她慌慌張張、橫衝直撞、一通又一通不停地撥打着爺爺和家裡管家柳叔的電話,但無一例外的無人接聽。
新聞裡的那個主角“魚衍成”便是她相依爲命的爺爺、也是她最愛和最在乎的爺爺。除去那些富可敵國的財富,他只是魚韌一眼睛裡和這世界唯一的親人,而她是魚衍成唯一寶貝的孫女。本來魚韌一的是註定要子承祖業的,奈何她天生反骨也實在過夠了紙醉金迷、養尊處優的豪門生活,更不樂意像祖輩那樣未雨綢繆謀劃、按部就班經商,卻自小便唯獨對武俠小說裡的俠肝義膽和一腔孤勇情有獨鍾。於是幾年前的一個除夕夜爺孫二人在酒後設了一個對賭:五年時間裡魚韌一如果能在最底層完全依靠一己之力成爲風靡一時的S報主編,那就天高任鳥飛,爺爺給她自由,否則必須回家按部就班繼承家業。其實在爺爺看來她也正需要櫛風沐雨一番、在沒有硝煙的江湖戰場廝殺歷練一番。可是現在,她這個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了幾年的非典型社畜,不僅主編之位遙遙無期,每天的疲於奔命更是讓她都快忘記自己其實有一個世界首富的爺爺、自己其實是一個養尊處優的豪門大小姐。
此刻正值下班高峰,車水馬龍的街道竟攔不到任何一輛可以載客的出租車,韌一亂了陣腳,她抹一把不知何時落滿了一臉的淚,深深呼出一口氣然後猛地一個激靈想到什麼似的掏出手機趕緊開始訂機票,她一定要以最快速度飛回遠在香港的爺爺身邊。也是在這時候魚韌一才無奈的發現,離家許久的她即便絞盡腦汁也只能想到爺爺和柳叔的電話號碼。
隨着時間的流逝電話卻依然打不通,她伸手理了理早被汗水浸溼的頭髮,狼狽無助的擡起頭看向城市上方被冰冷的鋼筋水泥森林分割成網狀的天空,倔強不認命般的自言自語:“打不死的小強,我魚韌一就是一支所向披靡的戰鬥武裝,爺爺,等我,加油!衝!”
魚韌一顧不得自己狼狽,她慌不擇路如困獸般衝上去她要趕緊攔截一輛車子她要趕緊飛到爺爺身邊……
當魚韌一以百米衝刺樣慌慌張張擠進一輛還未停穩的出租的時候,手機卻突然響個不停,這個時候,她才發現什麼新聞爆款、什麼主編之位,什麼行俠仗義什麼愛情這些統統跟魚韌一無關,只有爺爺,全世界最能揪住她心的真的只是那個古稀老人!眼淚在臉頰肆意縱橫,手機還是沒完沒了的響個不停,她氣不打一處來情急之下正想把手機扔出去,突然,一晃眼,屏幕上竟然赫然亮着着兩個醒目的大字:柳叔!
是柳叔打來的電話!她救命稻草一樣抓起手機:
“柳叔,爺爺……怎麼樣?”
“韌一?-怎麼打那麼多電話呀?”柳叔卻有點反常的不緊慢。
“我?別先管我,我是說爺爺,爺爺,新聞裡怎麼回事?”
“老爺……這……韌一,你趕緊回來,家裡現在緊急需要你。”很顯然電話那頭的柳叔突然刻意壓低了聲音。
“柳叔,你在爺爺身邊嗎?”韌一在接到柳叔電話那一瞬間所有緊張擔心如山洪爆發瞬間決堤,她竟然一不小心大聲哭了出來。
也不在乎前方的司機眼神安慰、頻頻回頭。
“小姐……你別……別難過啊……”老實忠厚的老管家柳成業聽到電話裡小女孩的哭聲竟然一瞬間亂了陣腳,他不知所措的搓起手來。
“柳叔,我 ,我想你,想爺爺,我這就回去,機票也定好了,對不起,我好久不回家,對不起,我不是個好孫女……我真該死……”也許酒精作用,也許真的委屈慚愧,她聲淚俱下顫巍巍的說。
“小姐,別擔心,回來就行,老爺沒大事兒,新聞是故意放出去的……”
什麼?又是爺爺故意放出去的?爺爺現在他很好?聽到這個消息,剛剛還在山窮水復、頭頂的天也快要爲自己塌下來的魚韌一此刻突然靜下來,她差點破涕爲笑。她看了眼窗外飛速後退的燈紅酒綠和可愛可親的帝都熱鬧的街景頓時感覺豁然開朗卻又轉念岔岔到:
“又是想法……讓……讓我……着急,引誘我上鉤,然後……然後好命令我……回家?是不是這樣?哼,這次讓你們得逞了,太過分了啊!”
韌一氣喘吁吁邊自顧自的擦眼淚。前面司機轉頭詫異的看一眼這個剛纔還着急投胎此刻又形色詭異、啼笑皆非的女孩。
“小姐啊,你得理解啊,那……老爺思念自己的小孫女兒心切呀。你看看你都多久沒回家了?有點不像話了啊。一姑娘家成天在外風吹日曬的不怕對皮膚不好啊?”柳叔還是那麼愛愛嘮叨,不過魚韌一感到這羅裡吧嗦的聲音蒼老了許多,也分外親切。
“本來老爺命令,您的電話不能接,我手機鎖起來了,聽那麼多鈴聲響個沒完,沒忍住一看這麼多未接,實在怕您太擔心,也實在不忍心,我就接了……我可是第一次出賣老爺……”忠厚的柳叔突然老淚縱橫,其實若七從小父母便離開了,而爺爺忙於打理生意,是柳叔在家陪她長大。
“柳叔、柳叔,你還好吧?我知道一直以來在外面忙於工作,忽略你們了……”得知這漫天的新聞又是爺爺的一場鬧劇後,韌一慢慢恢復了平靜。她一直自以爲是的相信,爺爺身邊每天都有那麼多人圍着,有那麼多事情要處理,每天把行程安排的滿滿當當日理萬機,他根本不需要天倫之樂也不需要家人的噓寒問暖以及平常人家子孫繞膝的歡樂。雖然近幾年魚衍成一有機會就命令或者上演比一些如“家裡請了三位資深減脂營養專家”、請娛樂明星來辦茶話會之類的俗套劇情逼魚韌一回家,而韌一對爺爺魚衍成也見招拆招,接連識破好幾出魚衍成爲逼她回家而安排的大大小小的戲碼,那上上下下自成一派的精湛演技簡直把一企業家活脫脫逼成了眼珠子一轉便一個謊話的謊話精,不過魚老先生並不覺得尷尬,用他自己的話講,誰讓自己養了一個小狼崽子孫女呢?讓他魚衍成如此煞費苦心就差一哭二鬧三上吊了。可是,小孫女兒魚韌一卻明顯還沒在外面待夠。不過這次老爺子憋的大招真真讓韌一狠狠揪心了一把,更讓韌一深刻的認識到自己似乎對家人太過忽略,此刻的韌一還是慚愧萬分的,家人安危比天大。
“小姐,其實老爺跟我都能理解你。但,那邊離香港離的遠啊,你也要常回來看看。”
“您愛吃的藍莓蔓越莓酥老爺可是每天都要讓人做很多啊,但猶猶豫豫卻不敢給您送去,去那邊看你又擔心惹您不開心,不管得閒不得閒老爺總是天一抹黑便巴巴的看着大門的方向,過來個人影兒就以爲是您回家來了。而且這麼多年……老爺就實在擔心,您一個女孩子在外面,哎,您是老爺心頭肉啊……”
柳成業無奈,想這祖孫倆一個脾性,魚衍成老爺年輕時可謂三教九流、闖蕩江湖,如今這小女孩長大了也愛出去當個什麼俠女記者湊熱鬧,雖然老爺一直在她周圍插滿暗探也可以護她周全,但畢竟在外打拼,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啊,成天風餐露宿、該受的不該受的委屈都受了,讓人心疼。
“好……柳叔……您……跟爺爺注意身體,別擔心我了,我這邊很好……先掛了,正在買機票往回趕呢。”
聽到柳叔這樣說,也許她着實想家了,魚韌一鼻子一酸有點泣不成聲心裡五味陳雜。想爺爺和柳叔一直把她魚韌一捧在手心當寶貝,她卻讓幾個壞人輕鬆戳了痛點哭哭啼啼無法自控,她魚韌一這樣哀哀慼戚算什麼東西?而這世上的壞人又算什麼東西,自己竟如此高看他們一眼,他們有什麼資格傷害你?
“嗯,好,趕快回來吧,陪陪老爺。對了,小姐,您卡里我給你轉了二十萬,你先急用,趕緊先回家……”
這邊剛結束通話,她趕緊跟爺爺視頻,此刻,她突然緊張兮兮汗毛豎起,她必須百分百確定爺爺的安危,她不想再信任除爺爺之外的任何人。朱小兵讓她認識到人性的至暗時刻,而爺爺是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她不能有任何疏忽。
視頻裡很快傳來爺爺爽朗的笑聲,魚衍成雖然雖然早被劃到中老年人羣隊伍很多年了,但體格卻依然很健壯,又精於保養,如今看起來也就四十幾歲的模樣,他正拎着一份財經報紙裝模作樣的走出書房其實眼睛一直只肯盯着視訊屏幕,看着魚韌一打來那麼多未接,他也着實有點憋不住當然也有點成就感,小丫頭片子還是逃不了爺爺的手掌心吧……不過他也坐立不安的擔心嚇壞自己的這個小孫女。
這邊魚衍成剛跟柳叔抱怨自己養了個狼崽子,就再次聽到魚韌一打來的電話鈴聲,魚衍成有些賊眉鼠眼的朝柳叔做了個“噓”的手勢。他還不知道,其實柳管家已經先他一步做了叛徒倒戈向魚韌一了。
魚衍成故做病態有氣無力狀,其實無須細聽就能感受到其中氣十足沒半點生病的狀態的聲音:
“我……大胖孫女兒呀?爺爺難受啊……爺爺我都生病住院了,小狼崽子何時回家,啊?”
“哼,柳叔都跟我說了,你怎麼成天想着騙人。”看爺爺電話那頭偷偷跟柳叔擠眉瞪眼,韌一隔着電話屏幕也不忘記給爺爺一個白眼。
“啊?這?”魚衍成懷疑的目光看向柳叔,柳叔尷尬的摸摸後腦勺,心下肯定再罵小兔崽子嘴巴里擱不住話。
“忘記防你柳叔,百密一疏啊。”魚衍成做出誇張的仰天一嘆狀,平時一板一眼的商業大佬魚衍成跟她這個小朋友講話時不管語氣還是表情總是很誇張,爺爺總把魚韌一當成小屁孩。
電話那頭柳叔不知什麼時候又突兀的露出半個腦袋補一句“韌一,回家吧,陪陪我們倆留守老人。你看你都瘦了……”
“別,別,我都計劃好了,快回家了,得先掛了,手機快沒電了,爺爺,柳叔,先這樣,這麼晚了,我還沒吃東西呢。”這場鬧劇差點沒把自己心臟病拱出來,韌一別提有多無奈了。
“趕緊辭職奧,不、不,韌一呀怎麼這麼晚還沒吃飯?你準備好下個禮拜我派飛機去拉你。”魚衍成見孫女對是否回家仍不置可否匆忙之下露出職場男強人那不容商榷不容挑戰的威嚴氣勢,讓魚韌一和一旁的柳管家簡直有點忍俊不禁。
哎,這堂堂商業帝國締造者魚衍成魚大老闆,爲了騙她魚韌一回家簡直無所不用其極啊。韌一無奈。
這下爺爺是可以確定安全無誤在家運籌帷幄了,作爲魚衍成唯一的寶貝孫女如此窩囊的離開,不就是知難而退?而行走江湖一向任俠使氣的俠女記者魚韌一可不是這風格,她可以不計較,因爲有些人當真連傷害自己的資格都沒有,但如今劍在鞘上不得不發,而她也只是倔脾氣上來了,豈能輕易收回去那不就讓自己委屈憋屈了嗎?堂堂魚韌一不能委屈自己更不能憋屈,她必須要雄姿英發、虐渣打臉、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別人打過來的巴掌不還回去,那可不得急死。爺爺從小就說過,打人不打臉,他們膽敢欺負到我魚韌一頭上,得讓他們知道自己的斤兩!魚韌一又開始握拳咬牙。
估計今天這心驚肉跳的,心疼魚韌一的心臟和牙齒三分鐘。
“……”
電話那頭好似還不放心,只見爺爺魚衍成和柳叔倆老頭腦袋對着腦袋像是在掙手機視頻上那點底盤,但他們大氣都不敢喘,生怕一點點風吹草動就刺激影響到電話那頭小祖宗的決策。畫面靜止三秒鐘兩老頭神經質般一人一半抓着電話正想繼續對着視訊屏幕婆婆媽媽一下,這邊魚韌一卻吐吐舌頭做個鬼臉快速掛上電話。魚衍成無可奈何長乾瞪眼:
“嘿!這小狼崽子……”
“老爺,讓小姐處理好那些事情吧,不然,她心裡永遠是個坎。誰讓她是您孫女兒呢。”柳叔已經着菲傭端來一盞茶,並且偷偷給了魚衍成一個上樑不正下樑歪之類的複雜眼神……
這邊魚韌一已從出租車上生龍活虎的跳下來,她心有餘悸的捋了捋飛機場一樣的胸脯,一顆突突亂蹦躂的心安妥的放到肚子裡並且裝模作樣的打了個淑女牌飽嗝,她是偷偷捂住嘴巴打的,但尷尬的是那“嗝”一聲好像還是被路過的人聽到了,那人奇怪的瞪了她一眼。
剛剛經歷了虛驚一場的魚韌一此刻如遇大赦,只是當她大搖大擺正準備往回走,突然一不留神腳下似乎踩到了什麼滑不溜丟、觸感極怪的東西,她動作凝住低頭一看:一個棱角分明、黑不溜丟的物體正一閃一閃透出不尋常的光。韌一尋思:“莫非是一盒金子?這金子也不是這麼個亮法,是金子總會發亮?應該是一窩螢火蟲?有意思,好久不見螢火蟲了,大傍晚的給這失魂落魄的遊子來個久旱逢甘霖但的驚喜啊?”她小心翼翼的用腳去輕輕踢一踢,似有微微彈力“外星人搞陰謀?終於也撞一次狗屎運了馬路邊上發現重大新聞?”韌一那專門爲新聞故事而生的大腦此刻飛快運轉起來。她迅速揉了揉因碼了一天字、流了好幾公升眼淚而乾澀的雙眼——並確定這不是眼花,然後有些猥瑣的環顧下四周:嘈雜而又人來人往的街道也只是嘈雜而又人來人往——大家大都專注着眼前蔬菜和食物或者一心一意匆忙趕路,對周邊發生的一切不約而同的採取了絕對的統一態度——淡漠又熟視無睹。畢竟都這個時間了每個人忙了一天都歸心似箭,而飢腸轆轆的回家之後也大都還有的忙。韌一不好意思打擾到別人,她只好自己本着萬花叢中過半點新聞不放過的職業操守和信仰,鼓了股勇氣,壯着膽子慢慢伸出手,然後小心翼翼的躬下腰,佝僂着身子屏氣凝神將黑物穩穩的抓到手裡,只是她眼睛緊張的還沒來得及眨一下,這閃閃發光的黑色物體竟然瞬間變成兩扇砰然打開的、散發奇異光芒的金色大門,還沒等韌一把驚詫的嘴巴閉上,一股強大吸引力便把她囫圇個吸了進去!與此同時全世界的時間戛然而止:遠遠近近的霓虹燈不在閃爍,路上的行人、車輛整齊劃一的停止了動作雕塑般被定格,遠處街旁潺潺舞動的噴泉也成了一彎沒來得及下落的、斷斷續續的水珠凝固在半空。整個世界安寧到只有韌一的聲音在迴響:“大傍晚遇上妖怪了,建國後不是不許成精的嗎!爺爺,你這是又出新點子現在就抓我回去嘛?太過分!啊!啊!我還沒報仇啊!啊!等我報完愁……”韌一着急的眼角滑落一滴淚,但無奈,金色大門吸引力太大,使這個在平時可以用力大無比、力能扛鼎等詞來華麗形容的女漢子魚韌一在它面前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軟秀才!掙扎不得,逃跑不能!她只能幹瞪着她那雙怎麼瞪也瞪不大的咪咪眼、張大了嘴巴任憑這小小物體的擺佈。只一晃神的功夫黑物連帶着韌一消失不見,與此同時世界迴歸常態。
只是……
定睛一看,這街上竟然還走着一個一模一樣的魚韌一,只見她繼續着之前的動作,快速向前走,若有所思、神情頗爲凝重。其實除了在逃公主、小記者、渣男前女友的身份以外她好像還是一個新晉資深卡奴。“死不起啊啊啊!”一個聲音悶雷一樣突兀的撞擊起小街周邊嘈雜的空氣,嚇了街上的這個韌一一跳,她都沒意識到聲源真的是她自己……當她促狹的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時決定及時止損——迅速在地攤叔叔阿姨擔憂的表情中做雙手掩面狀、正當她發足馬力要進行下一步計劃——逃之夭夭的時候,迎面一輛加速行使的名字叫轎車的黑色不速之客毫不商量的奔她而來,如此逼仄使她無處遁形、只聽她慌忙驚叫一聲——“啊——”便覺天旋地轉,她被一股強大又“溫暖”的氣流裹挾着飛出去好遠……
恍惚中她被人羣圍觀,恍惚中她被擡上擔架,恍惚中她脆弱的穿越沸騰的人流……車子笛聲響起,隨着汽車的飛速前進她雙眸微閉只覺得整個身體突然變極輕,失去了迴應現實世界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