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堂等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慕容青青終於現身了。
她頭上確實帶着一頂黑色的帷帽,只是身子看起來比之前單薄了些。興許是這幾天來,她爲了算計夜輓歌,沒吃過一頓好飯,沒睡過一個好覺。
慕容青青見着夜輓歌的臉,先是一怔,隨後滿臉嫌惡道:“你怎的還頂着那賤人的臉,真是叫人噁心。”
夜輓歌的面上閃過一絲冷意,但很快便被一抹笑容所替代,轉變之快幾乎讓人難以察覺,“時間倉促,沒時間將這易容面具換來換去的,便只能如此了,太子殿下還在等着我呢。”
慕容青青滿臉厭惡的挪開視線,顯然再也不想多看夜輓歌一眼,她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意有所指道:“怎麼樣,藉着這賤人的身份,跟你心儀的龍清雲處得還不錯吧?我就說那臭丫頭總是跟龍清雲眉來眼去的,絕對有問題!”
敢情,這司徒柳兒是被慕容青青慫恿的?
確實,司徒柳兒雖然很有野心,卻也不敢冒着被龍清雲發現的風險來加害她,肯定是這慕容青青從中唆使挑撥的。
可惜啊可惜,這一次你慕容青青卻是肯定要栽在我手上了!
夜輓歌詭異一笑,繼續用着自己那滴水不漏的絕佳演技,“好在這臭丫頭總算是死了,也算除了你我的心中大快。”
慕容青青卻是皺了皺眉,“這臭丫頭要是有那麼容易死就好了,我跟夏侯景陽聯手起來都沒能除掉她,反而讓夏侯景陽因此送了命,而我也……你別叫我失望就好了,否則你知道下場的!”
她話音一頓,當即豎了豎眉。
夜輓歌故作害怕的縮了縮脖子,低下頭來,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
慕容青青冷哼一聲,“帶路吧,我一定要親眼看到那小賤人的屍體!”
夜輓歌暗暗撇了撇嘴,乖順的道了聲是,這才小心翼翼的領着慕容青青走出正堂。
“葫蘆娃,去拿盞提燈來。”瞥見門口蹲着打瞌睡的福祿,夜輓歌惡趣味的戳了戳他的肩膀。
福祿渾身一震,猛然擡起頭來,也沒注意到夜輓歌喊了什麼,虎頭虎腦的道了聲是,便趕緊站起身跑開了。
“葫蘆娃?”慕容青青皺了皺眉,“這是什麼破名字?你這姨母的品味也未免太差了,到底是低賤的商女,上不得檯面。”
夜輓歌嘴角一抖,連忙捂住嘴巴憋着笑,又趕緊重重咳了一聲,小聲提醒道:“青青,你還是小聲點吧,我小姨在屋裡頭呢。”
誰知道,那慕容青青當下翻了個白眼,居然很配合的大聲嗤笑道:“怎麼,她在我就說不得了?若是個男子從商也便罷了,偏偏還是個女人,近三十歲了還未成親,誰知道她在這暗巷裡做的什麼勾當?”
想必那柳清先前也沒少給慕容青青臉色看,是以這位心高氣傲的慕容小姐纔會對她頗有怨言。
如此一來,反倒是更順了她的心意了,夜輓歌勾了勾嘴角,目光有意無意的瞥向柳清所在的內堂,只聽嘩啦一聲脆響,似是有什麼東西摔碎了的聲音。
慕容青青被那聲音嚇得一驚,神情不滿的朝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
夜輓歌可不希望她們倆在這個時候撕破臉,連忙拉住慕容青青,陪笑道:“青青,爲了除掉那丫頭,我小姨還是出了不少力的,你就消消氣吧。”
“哼,她的性子要是有你一半乖順就好了。”慕容青青顯然很吃這一套,高傲的瞥了夜輓歌一眼,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不一會兒,“葫蘆娃”已經拿來提燈,遞到了夜輓歌的手裡。
“走吧。”夜輓歌衝慕容青青笑笑。
慕容青青冷冷一哼,移開視線。
夜輓歌早就習慣她這目中無人的樣子了,舉着提燈領着她往石房的方向走去。
一打開那張大門,來自於原石特有的腐朽氣息傳來。
慕容青青止不住的擡手扇了扇鼻子,滿臉的嫌棄,“這是什麼破地方。”
夜輓歌知道她大小姐脾氣又上來了,只得解釋道,“這是我小姨貯藏石料的地方,那丫頭的屍體就在裡面。”
“你去給本小姐搬出來。”慕容青青皺了皺眉,顯然不想踏進去半步。
夜輓歌無奈的聳了聳肩,“可是,那丫頭的身上沾滿了毒素,我若是碰了,只怕也出不來了。”
“你怎麼這麼蠢,就不會事先服用解藥嗎?”慕容青青翻了個白眼。
夜輓歌臉上的笑容一時有些僵硬,她真想一巴掌扇過去,最好能把慕容青青一巴掌扇昏了然後直接抹脖子結束。
對於現在毫無防備的慕容青青來說,夜輓歌要殺死她不過是手起刀落的事,可她卻不想讓她死得這麼簡單。
於是,夜輓歌只得平心靜氣的繼續笑着道:“青青,你別開玩笑了,對付那個丫頭,我自然要讓她沒有一絲活路,怎麼會準備解藥這種破壞計劃的東西呢?”
慕容青青抿了抿脣,心道了一句也是,她之前千叮嚀萬囑咐司徒柳兒,絕對不能讓夜輓歌那個小賤人有活下來的可能性,如今對方已經實實在在的做到了,她自然也不好再有任何怨言。
“跟你去就是。”一想到能見到夜輓歌慘不忍睹的屍體,慕容青青的心情還是相當愉悅的。
只是,她恐怕怎麼也沒想到,她心心念念要除掉的人就在自己的眼前,還大言不慚的說要帶她去見她自己的屍體!
夜輓歌勾勾嘴角,便舉着提燈踏進了石房。
慕容青青皺了皺眉跟上,捂着鼻子打量着四周,倒也沒發現什麼端倪。
這裡四周佈滿了原石和玄石,確實是類似貯藏石料的地方,而且位置相當隱蔽,用來暗殺藏屍,那是再好不過的地方。
可是,在這麼個黑漆漆的地方走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慕容青青很快就不耐煩了,不由出聲問道:“到底還有多遠?”
夜輓歌回頭笑道:“不遠了,爲了保證那丫頭逃不出來,當然是越複雜難尋的地方越好咯。”
慕容青青重重的呼了一口氣,雖然很不屑,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又走了一會兒,慕容青青盯着夜輓歌手裡那盞昏昏黃黃的燈光,只覺得晃得有些眼睛花,她揉了一把眼睛,忍不住又催促道:“這得兜到什麼時候?”
“到了到了。”夜輓歌忽然止了腳步,停在之前的那間密室門口,笑吟吟的看着慕容青青。
慕容青青皺了皺眉,打量着那巨大的石門,問道:“你的意思是,那小賤人在這裡面?”
夜輓歌點點頭,一字一句道:“我先前把她引到這兒後,便把她關在了裡面,她身上中了我下的劇毒,而且裡面還有各種機關,只要她敢輕舉妄動,必定慘死無疑。而且已經整整兩個時辰過去了,她應該已經毒發生亡,死透了。”
慕容青青死死的盯着石門,眼眸中隱隱透露出一股嗜血的瘋狂氣息。
她是真的恨極了夜輓歌,否則也不會屈尊降貴的跑到這裡來親自驗收她的屍體!
夜輓歌瞧着她那迫不及待的模樣,笑眯眯的擡手摸上了石門。
儘管那石門的機關已經被她破壞,但如果單靠風屬性玄力催動石門打開的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聽轟隆隆的一聲巨響過後,石門緩緩打開,激起一片塵土。
慕容青青擡袖掩住那些灰塵,下意識的把頭頂的帷帽摘了下來,畢竟那黑紗遮在眼前,什麼也看不真切。
她扔下帷帽,立刻露出一張腫脹不堪的臉,但她卻是絲毫也不在意自己現在如豬頭一般的形象,目不轉睛的盯着石門裡面瞧去。
石室裡,黑漆漆的一片,空氣中流淌着異味以及濃郁的血腥味,地面上依稀流淌着濃稠的液體,仔細一看,那竟是一灘泛着暗紅的血液!
慕容青青面色一喜,這肯定是那小賤人的血,這麼說來,她是真的死了?
這樣的結論,讓慕容青青簡直欣喜若狂,她一把奪過夜輓歌手裡的提燈,便衝進了石室之中……
可是,石室裡只有堆積成山的石料,卻是根本沒有看到任何的屍體,她疑惑的回過頭來,看向夜輓歌,“屍體呢?”
就在這時,夜輓歌詭異一笑,猛然擡手便往慕容青青的臉上甩去。
而在這個過程中,她的手驅掌成爪,尖銳的指甲刺破了慕容青青的臉皮,留下數道深深的血痕,等於直接是一爪子刨了過去。
慕容青青被打得腦子一懵,捧着血流不止的臉蛋,好半天沒回過神來。
她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向夜輓歌,面色僵了片刻之後,頓時勃然大怒,“你這個賤人,居然敢打我?”
說着,她便要揮手打回來。
可恰巧在這時,轟的一聲震響,那石門居然迅速關上了!
慕容青青哪裡想到會變成這樣,她丟開提燈,拼命的拍打着石門,大聲怒吼道:“司徒柳兒,你瘋了嗎,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敢情這個蠢貨還沒看出來她是假冒的?夜輓歌冷冷一笑,可越是這樣越好,她的計劃才能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