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吟九一聲冷哧,那語氣似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一般,“小子,你特意將她送到孤面前來,可有想過會有怎樣的後果?”
慕容瑾玹一聲輕笑,未有多言,只是目光朝遠處一掃。
宮中巡邏的侍衛察覺到他們這邊氣氛的不尋常,已是悄然無息的警備在一旁了。
不難想象,一旦這裡大打出手,那些侍衛是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
當然,如果只是宮中侍衛的話,對於在場的幾人來說,都是隨手可以捏死的螻蟻,沒有任何威脅可言。但,這畢竟是在白虎國的皇宮之中,任誰也不願意去得罪整整一個國家,鬧出大的動靜來,只怕是得不償失。
龍吟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卻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手腕一轉,匯作利爪,忽的襲向夜輓歌的脖頸之處,狠狠的掐住了她的脖子。
夜輓歌怎麼也沒想到會這樣。
那雙無數次溫柔的擁着自己的手,此刻正毫不留情的扼住她的命脈;而那張總是帶着幾分寵溺與溫柔看着自己的紫色雙眸中,此刻竟是布着毫不掩飾的殺意。
她毫不懷疑,他是真的想要殺了她!
爲什麼?
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思考,被緊緊扼住的脖頸,令她呼吸困難,腦中亦是跟着一片空白。
終於,那些警備着的侍衛們行動了,一眨眼間,便是將整座石橋圍了個密不透風。
龍吟九冷笑一聲,長臂一揮,數道無形的氣息自他周身飛射而出,將那些試圖阻止他的侍衛們打了個措手不及,再也不敢靠近分毫。
侍衛,不過是一些普通人,他們擁有強悍的體魄,以及敏捷的身手,但絕不可能對付的了擁有五系玄力的九天聖君。
更何況,龍吟九的身邊還有陌纖塵和南若悠。
南若悠瞧着龍吟九居然對夜輓歌動起了手,也是十分的意外,可轉念一想,卻是眯着眼眸,隱晦的陰冷一笑。隨後,便是直接施展出玄冰結界,將那些侍衛們徹底隔絕在外。
她的師兄下手沒個輕重,若是傷了那些侍衛可如何是好?
玄世大陸中,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那便是除四大世家之外的勢力,不得與四國起爭鬥。
四國之中,普通人居多;而四大世家之外的勢力,皆是修行玄力的高手。
普通人與這些修行玄力的高手相鬥,無疑是以卵擊石,分分鐘就會被秒得連渣渣都不剩。而且,兩者所追求的也不一樣,一個追求的是權傾天下的權利,一個則追求的是永無止境的力量。
道不同則不相爲謀,兩者互不勾結,互不相爭,意在維持玄世大陸間的某種平衡。
不過,四大世家中雖也有不少修行玄力的高手,但他們一開始便是依附着一個國家而生存的,一個國家的存亡也關係到他們的優勝劣汰。而且,與其他勢力的那些真正的高手相比起來,四大世家的那些所謂的高手根本不足一提。
如今,聖域天府的人在白虎國皇宮中鬧事兒,那自然是違反了這條不成文的規定,但——只要沒有對白虎國造成任何的損失,那便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雖然不明白師兄爲什麼忽然要殺這個女人,但是瞧着那女人驚慌無措的表情,她便知道,這個女人對師兄身上的事兒一點也不知情。
到底只是一個半路跑出來的跳樑小醜而已,又如何能跟她這青梅竹馬的情分相比?說到底,這個女人恐怕只是師兄的一個玩物罷了!
如此也好,不管師兄是否認出了這個女人,今日,她都會葬生此地,絕無生還的可能性!
被自己心愛的人所殺,定是要死不瞑目的吧?
夜輓歌被掐着脖子,渾身上下也使不上力,那越來越稀薄的空氣,令她腦中一片暈眩,整個人也有些輕飄飄的。
可她卻固執的瞪大眼睛,瞧着那扼着她脖子的男人。
“阿……九……”
極輕的一聲呼喚,沒有聲音,只是一個口型。
她在意識殘存的最後時刻,只想讓他知道,如今被掐着脖子的人究竟是誰。
儘管,面容變幻,聲音改變,可她相信,聽到這聲呼喚,他一定能將她認出來!
而這聲呼喚,也的確令那透着嗜血無情之人,布着殺意的面色有了一瞬間的龜裂。
那雙透着猩紅的紫眸閃過一抹異樣,那扼着她手,似是稍許鬆開了力道……
得到這僅有的一絲喘息,夜輓歌迫不及待的說道:“阿九,我是……”
她話還未說完,那隻掐在脖子上的手,卻是驟然鎖緊,彷彿一隻巨鉗,想要狠狠掐斷她殘存無幾的生命……
“滾——”龍吟九一手撐着額,只露出一半猙獰卻扭曲的面孔,彷彿在極力的抗拒着什麼。他神色中透着一絲狂亂,彷彿是入了魔障一般,自言自語道:“孤今日定要殺她!”
隨着話音的落尾,他的面容又再一次恢復到了嗜血成魔一般的癲狂,手下的力道一次又一次的加重,夜輓歌的臉因充血和窒息,而泛着一抹駭人青紫。
對於這一幕,其餘三人卻是冷眼旁觀。
南若悠,在詛咒着她死!
陌纖塵,對此漠不關心!
而慕容瑾玹,只是眯着眼眸,緊緊的盯着夜輓歌那漸漸透出死氣的面容,不爲所動。
終於,夜輓歌那雙竭力睜大的雙眼中,透過一絲絕望,可隨即,卻又被一抹不甘所代替!
她不甘心,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去!
爲什麼,所有人都要殺她?所有人都要與她做對?
爲什麼,她深愛的人,卻對她痛下殺手?
爲什麼,她要承受這麼多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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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命即將消失的這一刻,本該是絕望而又無助的。
可是她卻倔強的,不想與命運低頭。
她忽然,竭盡全力的掙扎了起來,可那脫力的動作,卻似是溺水之人,徒勞的在與逐漸消失的生命,做着沒有絲毫意義的抵抗。
不知是不是因爲求生的***太過強烈,就在此時,她忽然感到,一抹奇異的力量浮上心頭。
溫暖,且帶着一絲火焰的灼熱氣息。
這力量所帶來的感覺,彷彿是陰霾一掃而空後的獲得的清明。
隱約中,聽聞那熟悉的啼鳴之聲,一道赤紅的光芒騰昇而起,將整個黑夜,印染得一片緋紅!
而這股莫名的力量,亦是將那扼住她脖頸的手震開。
龍吟九身軀一震,退步而開,見着那詭異紅芒之後,緊跟着目光一沉,驀地施展出一道詭異的紫紅闇火。
重新
獲得了空氣,夜輓歌重重咳了數聲,臉色才緩緩恢復如常,但她周身迸發的那紅芒,卻是沒有消失。
見着那洶涌襲來的紫紅闇火,她下意識的擡手抵擋。
刺紅的光芒與紫紅的闇火擊撞在一起,激起一圈強勁的氣力,氣力卷着四周的一切事物,整座石橋亦是岌岌可危。
而兩股力量中,卻是她的紅芒佔據了上風,紫紅闇火被紅芒一舉擊潰,甚至隱隱吞噬了那紫紅闇火之力,以雷霆之勢襲向站立在不遠處的人。
胸口被巨力所創,龍吟九被衝力逼退到三丈開外才險險穩住了身形,接着便是吐出一口濃黑的血液。
“師兄!”南若悠一聲驚呼,立馬衝了上去,可還未接近那搖搖欲墜之人,便被一陣掌風,擊得飛出甚遠。
落在地上,南若悠只覺得血氣上涌,身子彷彿被摔得支離破碎,連半分力氣也使不出來。
可她卻沒有絲毫的惱怒,而是滿臉擔憂的看向那捂着胸口劇烈喘息之人。
龍吟九瞪着那身陷紅芒之中的人,殺意越發濃郁,卻是擠出一絲狠絕的笑意,“是該做個瞭解了!”
說着,他雙手結出一個古怪的掌印,一抹神秘而又令人生寒的力量凝結而生,佈於天地之間,引得空氣都爲之震動。
這股力量,會讓人不自覺的生懼,彷彿毛細孔都會隨之微微戰慄,而那些沒有玄力護體的侍衛們,則在這股力量的影響下,痛苦的倒在地上吐血而亡。
在場幾人紛紛變了臉色,就連那一直袖手旁觀的慕容瑾玹,亦是眸光一沉。
夜輓歌迷茫的低頭瞧着自己的雙手,又一掃周身那帶着火焰氣息的熟悉紅芒,這些紅芒籠罩於她近日以來留在身上的大傷小傷,那些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癒合。而隨着她的傷口逐漸痊癒,那紅芒也在緩緩消散……
是阿肥,一定是阿肥回來了!
對於這樣的消息,她卻沒有任何的喜悅。
視線一擡,落在遠處仍在結印之人的臉上,她只覺得遍體發寒,心中涌着一抹說不出的悲痛。
他正在費盡全力的,要殺她!
爲什麼?這究竟是爲什麼?
怎麼好似分離了不過幾日的時間,這個她已經決定全心全意去相信去愛的男人,忽然間變得讓她完全不認識了?
不遠處的人,固執的凝聚着力量,俊美的容顏上浮起一抹蒼白,而那抹蒼白中又透着一股陰邪的氣息。
夜輓歌感覺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一條繩索狠狠的勒着,痛苦的揪在了一起。
腳尖一擡,她踉蹌着朝那人走去,心中有一個固執的想法,她想清楚的告訴他一遍:我是夜輓歌啊,是你深愛的夜丫頭,儘管如此,你也還是要殺我嗎?
可是,不等她走到那人身邊,一隻用力的手,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如果不想死在這兒的話,就跟我走!”一聲低語在耳旁響起,卻是帶着不容置疑的成分,根本就沒有要徵詢她的意思。
接着,徹底脫力的身子被人打橫抱起,縱身一躍,便是周身浸入那冰涼的湖水之中,來不及反應的她,只覺得那湖水滲進口鼻之中,說不出的冰冷刺骨。
隱約間,只聽模糊的一聲高喝。
“二師兄,快阻止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