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和哥哥回到家,鄭長河夫妻趕集去了,家裡沒人。草草熱了些窩窩頭吃了,青木下地幹活,菊花則忙着將兜來的魚蝦收拾了。中午煮一些,其他的攤在一個小筲箕裡放在太陽下曬着。然後是洗衣餵豬做飯,連小野菊都沒顧上採。
下午的時候,鄭長河夫妻趕集回來,果然抓了兩隻小豬仔。
菊花很是高興,覺得離吃豬肉的日子已經不遠了。她也顧不得髒,殷勤地伺候倆小豬仔,想着這豬還小,便將米糠摻着野菜煮了一鍋豬食,果然小豬吃的很香。
鄭長河見閨女高興,又這麼勤快地動腦筋想法兒餵豬,便索性抽時間重新搭了個簡陋的小豬欄,將小豬跟那頭大豬分開喂,免得大豬護食,小豬長不好。
接下來的幾天,一家人忙的熱火朝天。
菊花和哥哥每天早晨都去割豬草,順便兜蝦;吃過早飯青木就跟着爹孃一起下地幹活,收玉米,翻地種小麥;晚上吃完飯,一家人還要點着火把挖半個時辰的荒地,這時候連菊花也要上陣了。
菊花白天也是很忙碌的,洗衣做飯、餵豬餵雞、收拾早晨打來的魚蝦、摘小野菊等,簡直是腳不沾地。
用小野菊做的枕頭也完成了三個。她將原先的枕芯扔了,枕套洗乾淨,裝上香噴噴、鬆軟的幹野菊,摸起來就十分舒服。
當晚先給爹孃和哥哥試用了,第二天都說好。連不愛說話的青木都笑着對她點頭,讚賞之意明顯。
由於每天早上的辛勤勞動,這幾天餐桌上也豐盛起來,伙食有了相當的改善。菊花用蝦子炒韭菜、紅燒、燒湯,變着花樣來,不時的還能湊一碗紅燒小雜魚。
除了每天吃的,菊花也曬了不少幹蝦米,準備以後用來熬醬和燒湯提鮮。
不過讓菊花鬱悶的是,自己居然不能多吃,只要吃的蝦稍多一點,那臉上的肉瘤就腫脹疼痛得難受,有惡化的跡象。
她靜心思索了一番,覺得像蝦這類的發物應該是對臉上的毒氣有引發的作用,還是少吃爲妙!
她靈機一動,拿小野菊煮了水,用來清洗臉部,果然覺得清涼舒爽。呵呵!這下好了,以後就用這菊花茶洗臉。看來要更加努力的採摘小野菊了。
楊氏聽菊花說,用這野菊花泡水來洗臉,洗完後臉上的肉瘤沒那麼疼了,馬上重視起來。見她白天忙的沒空採野菊,便早晨起早親自去採。她想着多采些,好讓閨女一直有野菊花洗臉,直到來年小野菊開花的時候。
當菊花和哥哥打豬草回來,看見那帶着露水的鮮嫩小野菊,忍不住高興的對着楊氏抿嘴笑了;又見她娘將開花的和花蕾分開裝,更合心意了。
楊氏笑着說道:“你都分得那麼清楚,開了的花兒拿來裝枕芯,沒開的用來泡水喝,我又不是沒長眼睛!”
菊花笑着對娘說道:“這菊花泡水很好喝哩!娘你們也試試,味兒香的很。”
楊氏嗔了她一眼道:“就你鬼精!不過味兒是不錯,不光香,還有些甜哩。”
青木在一旁接道:“好喝!”
這個哥哥,真是言簡意賅!
吃完早飯,又洗了碗,用刷鍋水餵了豬,忙裡偷閒的,菊花端根小板凳,坐在家門口。她看着菜地裡碧綠的青菜,豬欄裡歡蹦亂跳的小豬仔,捧着一碗菊花茶抿了一口,滿足地舒了口氣!
低頭皺眉,這淡黃清亮的菊花茶裝在粗瓷碗裡,實在是有負雅意,可家裡也沒像樣的茶杯呀!
茶杯會有的,豬肉也會吃上的,菊花靜靜地想!
趕在霜降前,菊花家的冬小麥都種完了。茅房邊的那塊荒地也開墾完畢,撒上一層草木灰,先種上了一些白蘿蔔、黃心菜和大白菜。沒辦法,漚糞池裡的糞,全用來種小麥了,這荒地裡想要施肥,只能慢慢再攢了。
種完了小麥,也算是完成了一樁大事,後邊雖說還要注意補苗鋤草等雜七雜八的事情,卻不用趕時間了。
菊花被那兩頭小豬仔給愁壞了——太能吃了!要是她再不能想出辦法來,那冬天家裡三頭豬可要造反了。
可是看看地窖裡儲藏的豬草和玉米秸稈,顯然不夠一個冬天吃的。雖說種了不少的菜,但光吃菜也是不行的,不說拿菜餵豬不經濟,就算捨得喂,那豬吃了也要拉稀,一定要摻些硬豬糧才行。
“哥,咱們上山找找看,有啥東西能拿來餵豬的。”菊花對青木說道,他正在荒地裡忙活。
青木聽見這話,二話沒說,便放下鋤頭,拉着妹妹去準備了。這幾天他見菊花爲幾頭豬忙個不停,心裡也愁得慌,不過一時半會兒也沒想到啥好點子罷了。
兩人在鞋子的外面又套上一雙草鞋——免得磨穿了鞋底,將褲腿紮緊,然後拿了兩隻麻袋,就奔後山去了。
鑽進樹林子,裡面一片陰涼,陽光透過枝葉縫隙漏下來,斑斑點點。上山的小路快被雜草和灌木給遮嚴實了。青木走幾步,便回頭看看菊花是否跟上,最後乾脆牽起菊花的手往上爬。
菊花確實有些力不從心。她一邊氣喘吁吁地爬着,一邊還東張西望地打量,活像只四下尋食的小母雞。
還不到半山腰,菊花就被那滿地土黃色的小果子給吸引了,只見林地裡草叢中密密的鋪着一層這種果子,還有脫果後碗狀的半圓形包殼。這不是像子果麼!怪不得從山下往上看,看見滿山紅黃綠相間的風景,原來都是橡子樹啊!
背靠山,前臨水,果然是好地方啊!菊花抿嘴樂呵,停住了腳步。
青木轉頭詫異地問道:“咋了?”
菊花指指地上的像果,對他說道:“就用這個餵豬好了。”
青木皺眉回答道:“這個苦澀的很,豬不會吃的。”要是豬吃的話,早被人撿光了。
菊花抿嘴一笑道:“不要緊,我拿水煮煮就行了。”看着青木疑惑的眼神,趕忙又解釋道:“有些東西澀嘴,拿開水一燙就好了,咱也試試,將這個東西用水煮一遍,看能不能去掉那苦澀的味兒。哥哥你想,要是能行的話,那咱家的豬……”
青木眼睛一亮,也激動起來:要是能行,那這滿山的像樹,可不就是現成的豬食?那自家別說喂三頭豬,就是再多三頭也沒問題呀!
菊花抿嘴只是笑!
哪裡還用試,她上輩子家裡可不就是拿這個來餵豬。別說餵豬了,洗出來的粉人吃也很好呢!
兄妹倆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拿出麻袋,彎腰撿起像子果來。
草太厚了,菊花想,下次要帶鐮刀來,不然太礙事。
青木顯然也發現草叢中有很多橡子果,只是不好撿。於是揀那下面空地比較多的樹,爬上去一頓搖晃,那橡子果便如下冰雹似的落下來,菊花則在下邊不停地撿着。
這樣配合,很快兄妹倆的麻袋便快要滿了。
青木躊躇地停下說道:“就撿這麼多吧!還不知道那法子成不成哩!”
菊花胸有成竹地回道:“我覺得肯定行。哥你就放心吧!”說完,她將一個橡子果放在嘴裡“嘎嘣”給咬碎了,用舌頭咂摸了一下道:“就是有點苦澀味兒,其他的跟栗子沒啥區別。”
青木也咬開一個嚐了嚐,卻沒有菊花那種感受。其實他小時候就嘗過,根本不能吃。也不知妹妹這法子成不成。
待兩麻袋都裝滿了橡子果,青木將袋口紮緊,一袋扛在肩膀上,另一袋夾在腋下,菊花空着手跟在後邊,沿來路向山下走去。
進了院門,只見門口坐着一個頭發半白的老太婆,正在和楊氏掰玉米粒,一邊說着話;院子裡一羣毛絨絨的小雞,圍着一隻碗不停地啄食,碗裡是碎玉米渣拌菜葉,菜葉剪的細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