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瑟本就是比較開朗的性子,一口就道:“王叔,我和您不客氣,您也別和我客氣了,這些,都是應當的。”
王大春不說話了,直接看着那已經慢慢走去廚房的小二,盼望着小二快點上菜。
如果是以前,王大春肯定會懷疑的,可是現在,他知道了人董家一拿就十兩給張二輝,現在來請他吃一頓,這是應該的,很應該,好歹他是長輩,在村子裡哪家不求着他要牛耕作,到時候董家也是少不了的。
他卻是忘記了自己的‘嘴裡’到底‘吐出’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書瑟對着範淮偷偷眨眼,範淮立刻意會,忙說了聲去方便,便走開了。
在等待的時間裡,書瑟東扯西拉的和王大春叨嘮了很多,直到範淮回來,菜上了。
王大春一看桌上連接而上的十幾道菜,而且還有一壺酒氣迷香的酒,早把那什麼推脫的詞忘在一邊了。
“王叔,您多吃點,這些菜可都是好吃的,雖然辣一點,但你不是就喜歡着口味?”書瑟一手夾菜到王大春的碗中,臉上的笑都要擠出蜜來了。
看王大春的表情,顯然很受用,他本就喜歡吃辣,和着酒,一口辣菜,一口酒,簡直是快樂似神仙了。
這不,不到兩刻鐘,王大春就開始說起糊塗話來了。
“我說董大侄女,你那哥哥和弟弟,看上去是個讀書人,實際上肯定考不到…”
“還有你那爹,我都不想說他,一個大老爺們,前次找他上那‘風月居’,他竟然說不去,你說一個鰥夫,不去那裡消遣,家裡又沒個婆娘,那慾火…不不不,我這說多了,和你一個小女孩說這個幹什麼。”
“那我和你說說你家那醜丫頭,哎呦,那還真是醜,醜得沒邊了,聽說還把我家二丫給嚇着好幾次呢。”
接下來的很多,書瑟和範淮都聽不下去了,書瑟的一張臉紅了青,青了白,又轉了紅,眼裡不知是怒火、羞火,只不過每一次回答她的聲音就越發的柔和,臉上笑得越發燦爛。
王大春這前前後後的糊塗話說了一大堆,把董家一家子批了個遍,還吆喝着書瑟多拿酒,書瑟自然是應了,這一餐,她打算就讓它變成是王大春‘最後的晚餐’了。
範淮本來還有些顧忌,可聽着王大春一句又一句的話,心裡的惱火早就戰勝了那一點點的顧忌,樂得其成不說,還幫着書瑟‘添油加醋’,把王大春‘捧到天邊’。
等到這吃飽喝足,王大春也喝得暈乎乎的了,嘴裡卻還直叫着要水,書瑟冷哼一聲,“辣死你,辣死你…”給王大春嘴裡灌的卻是酒。
付賬的時候共用了三兩三錢,書瑟直咬牙,“範淮,這王大春真會吃,一下就吃掉我那麼多錢。”
範淮道:“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書瑟點頭,“也對。”
兩人拾撮着就把喝得爛醉的王大春給扶着出了文軒酒樓,一路上顛顛撞撞的回到了李子村。
紅霞遍天,夕陽西下。
範淮和書瑟兩人扶着王大春就上了山,然後就放到了先前就制定好的位置,書瑟將王大春往哪滿是刺針的樹窩裡一扔,拍了拍已經漸漸消瘦的手,“範大哥,大事告成,我們回去吧。”
範淮贊同的點了點頭,然後看着離這樹窩纔不過一米多點的蜂窩,“書瑟,還真有的,連這個蜂窩都知道。”
“那是那是,”書瑟罷了罷手,“我以前砍那麼多柴可不是打假的。”
兩人下了山,一路談笑風生,卻不知有一人在他們的身後跟了許久,直到兩人進了董家的門。
書香聽了他們兩的‘報道’,對明天期待萬分。
“範大哥,今天你就回去吧,我看你今天是比干活還累了,還有,不要忘記了和小志二丫說一聲王叔自己在半道上回了縣城裡辦事去了,今晚應該不回去了。”書香的眼角不禁揚起,眉眼含笑。
範淮見她如此,心神微恍,滯了滯身子才反應過來,笑答:“自然是不會忘記的。”
範淮一走,書瑟的笑收斂了不少,書香詫異,“二姐,怎麼啦?王大春這樣子了,還不消氣?”
“阿香,你想不想娘?”書瑟現在只要一想到王大春嘴裡說的‘鰥夫’這兩個字心裡就悶得慌,憋着彷彿要透不過氣來。
書香從來沒聽書瑟提起過本身的娘,這書瑟突然提起,這也太奇怪了。
還沒等書香回答,書瑟嘆了口氣,有些無力的坐下,“唉,我怎麼能這樣問你,你都沒見過娘,又怎麼想呢。”
書香一時不知道該回什麼,但是又覺得應該要說點什麼纔好,因爲這個向來開朗的二姐這個時候的神情真的很複雜,而且還夾帶着一種深深的失落。何況,說到這本身的娘,她還是因爲本身才去世的。
“二姐,雖然我沒見過娘,可是我們血脈相連,打斷了骨頭還連着筋,娘一直都在我的心裡,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她的。”
書香這安慰的話未免有些生硬,可是從來都不曾體驗過有母親的她,嘴裡說着娘,一種難以言說的感情在心裡轉圜着。
書瑟沒去看書香的臉,心中猶如千萬只螞蟻碾過般起了漣漪,頭腦裡閃過的是那些對子女慈愛的母親的臉,又閃過小時候被人嘲笑爲‘沒孃的孩子’的場面,嘴裡如黃連般苦澀異常,紅着眼澀然問書香道:“阿香,如果爹要娶別的人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