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琊殘璩曉”他蒼白着脣笑了一下,擡起握劍那隻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臉,不管他承受多大的痛楚都甘願,只要她能回到自己身邊。
懷裡的女子似乎有所感應,倏地睜開了眼睛,看着景容止,景容止朝她勾脣一笑,還沒將第二聲呼喚喊出口,他的笑容就凝固在脣邊。
夜姬兇狠地瞪着他,慢慢地鬆開了握在手裡的長劍,景容止低頭看了一眼,那劍身的一半都沒入了自己的身體。
“你——”景容止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不是娉婷嗎?難道自己錯了?不可能的,她明明就是他的娉婷吶。
夜姬看着景容止倏地睜大的狹長鳳目,他的俊美面孔因爲突如其來的劇痛而微微扭曲,額頭上有冷汗滴下來,他看着自己,薄薄的脣瞬間褪去了血『色』,喃喃地問自己:“爲什麼?”婷笑懷承白。?? 醜女爲後16
爲什麼?
不是怨恨,也不是責怪,是不解。
夜姬看着景容止漂亮的鳳目,那裡面像一灣深潭,她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眸緊了緊,她下意識地就深吸了一口氣:好疼。
這不是錯覺,她忽然就覺得自己的腹部也很疼,不是因爲懷有身孕的緣故,而是如同被利刃刺穿一樣地疼。
爲什麼刺傷了他,自己也會覺得這麼疼?不止是身體,還有心頭,甚至心頭的疼比身體的疼更甚。
“爲什麼?”景容止煞白的薄脣張了張,不解地追問,“你不是娉婷嗎?”
娉婷?
夜姬揪了揪自己身上裹着的景容止的白裳,那上頭沾染了他身體裡流出來的血,她心頭有點慌,千頭萬緒攪在一起,她腦子裡混混沌沌地就分不清自己在做什麼了。
無數道聲音混在一起,在她耳邊不斷地迴響着。
朔夜說:你是我的夫人,就要爲我守身如玉。別的男子碰到你,只能死!
景容止問她:娉婷,爲什麼?17gq4。
左臉上有着猙獰刀疤的女子不斷地告訴她:我就是你,你就是鍾離娉婷!
夜姬手中攥着染血的白裳一角,她不知道到底應該聽誰的話,她到底是誰,是夜姬還是娉婷,她和朔夜,和這個被她刺傷的男子,和那個左臉上有着刀疤的女子到底是什麼關係?
誰能告訴她,她到底是誰?
景容止的視線裡越來越模糊,他苦笑了一下,他想過爭奪皇位的路必定是腥風血雨,自己也許根本無法活着坐上九五之尊的寶座。但是,他從來沒有料到,傷他的人是娉婷,殺他的人是娉婷拔山全文閱讀。
漸漸泛白的視野裡,他只能看到她不知所措地攥着自己的白裳,一直低着頭,他根本連她的表情都看不到。
向她伸出手去,景容止攥住她的纖細手指,滿手的鮮血也染了她滿滿一手,她掙扎了一下擡起頭來,四目相對,景容止的心又抽了一下。
“疼嗎?”他看着她也褪去了血『色』的煞白嘴脣,他們是有着同生共死之約的,他重傷,她也不能倖免。
夜姬看着他,點了點頭。?? 醜女爲後16
景容止笑了一下,問:“既然傷了我這麼疼,那你爲什麼還要傷我呢?你明明不想殺我的。”
“胡說!”夜姬下意識地反駁。
“胡說?”景容止輕笑了一聲,牽動了傷口而微微皺了皺眉,握住夜姬的手,往那『插』在自己身體裡的劍上移了移,讓她的手重新握住那把劍,“想殺我,就不會在這麼近的距離還會避開要害吧?”
夜姬有些惱怒,她不知道這個男子想要幹什麼。如果她的記憶沒有錯,他就是一個深深傷害自己的十足十的惡人,她想殺他天經地義,他爲何要這麼難過?
難過?
夜姬自己愣了一下,她怎麼會知道他在難過?
而且,她慢慢地覺得自己身子在發冷,手臂也在微微顫抖,疼痛正慢慢變得麻木,她的身子晃了晃,眨了眨眼去看清眼前的男子:她怎麼了?怎麼覺得……沒有力氣了。
正凝神想着,沒有注意到景容止費力地擡起手從自己的懷裡『摸』出一個瓶子,倒出了兩粒丹『藥』。陰陽兩生草的解『藥』,他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用它。
“你幹什麼?!”突然口中被塞入了一顆丹『藥』,夜姬還沒有來得及反抗,就覺得脣上堵上了一片溫涼的脣瓣,薄薄的、帶着一絲兒溫涼的觸感。
“嗚!”她推拒着他的強吻,鼻翼間都是他的氣息,淡淡地好聞,讓她在不知不覺間就要沉溺其中。掙扎越來越弱,景容止緊緊地抱着她,『逼』迫她低下頭,將送入她口中的丹『藥』抵在她的喉嚨口,迫使她嚥了下去。
這種感覺,這種情景好熟悉!
夜姬突然就全身震了一下,不知不覺間清淚滿面,支支吾吾在緊密相纏的脣齒縫隙道:“不要……不要……無名……”
吻着她的景容止聽到這聲哀求,忽然就笑了,狹長的鳳目好看地彎起,就像一泊動人的清潭。他就知道自己沒有認錯人,她真的是他的娉婷。她忘記了自己是誰沒有關係,他記得她就好了。
終於,力氣用盡了,他慢慢放開了她。
夜姬流着淚看着抱着自己的男子脣邊掛着清淡如風的笑容,慢慢地在自己面前倒了下去,自己手中握着的長劍,帶着他的鮮血,慢慢地隨着他的倒地而一點點兒拔了出來。
沉悶的落地聲,夜姬握着劍,呆呆地看着景容止倒下去。
耳邊是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聲音,清寒如風:深秋九月,與卿相逢,三生有幸……
“不要死,景容止不要死!”忽然就叫出了他的名字,倒下的景容止不知道是否聽到,閉上的鳳目輕輕顫了顫,夜姬一把摔了手中的長劍,撲到他的身上,“不要死,景容止!不要死!”
眼淚不停地落下來砸在景容止的身上,夜姬的哀求聲在一片男子的哀嚎聲中顯得尤爲悽楚,她跪在他身邊,胡『亂』地抓起身上裹着的白裳想要堵住他身上不斷涌出的鮮血,但是那血一直流,流了滿地流了她滿身,止也止不住。
她不會眼睜睜看他死在自己面前的,絕對不會鬥靈邪帝最新章節!
夜姬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將那模糊了視線的淚水擦乾,然後費力地扶起景容止,將他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她要帶他離開這裡,離開這裡去求醫,大夫一定可以救他。
沒錯,帶他離開這裡。?? 醜女爲後16
夜姬費力地將景容止架到白馬旁邊,努力地將他扶到馬上,自己也手忙腳『亂』地騎了上去,狠狠雙腳一夾馬肚子,她駕着馬就往採花山莊外跑去。
快,趕快!
夜姬拼命地夾着馬肚子,希冀它能再快一點兒,而景容止的坐騎就像懂得她的心思一樣,長嘶了一聲,沿着來路迅速地往回跑。
淅淅瀝瀝的血沿途灑了一路,夜姬一邊死死捂着景容止的傷口,一邊緊緊地抱着他:“景容止,我求求你不要死!不要死!”
夜姬也不明白爲何自己那麼害怕他死去,怕的要死,怕的她只要一想到他死了,而她還活着,就全身都忍不住顫抖起來,連呼吸一下都覺得生疼了。
他是不是曾經傷害過自己,他到底是誰,他受傷爲何自己也會跟着痛,他給自己服下的那顆丹『藥』是什麼,這些夜姬都通通顧不得再去想,她現在眼裡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景容止,不要死!
不知過了多久,白馬就這麼橫衝直撞地闖進了鬧市,夜姬看到了妙手堂三個字,急忙一勒繮繩,白馬被猛地一拽,前蹄立起,甩頭就將身上的兩人甩了下去。夜姬一急,抱住景容止,兩人一起被重重摔在了地上。
“景容止!”夜姬顧不得查看自己的傷勢,拖着被摔得疼了的腿,扶起景容止跌跌撞撞就往妙手堂裡闖,誰知妙手堂的夥計一看是滿身血污的兩人,被嚇了一跳,二話不說就關上了門。夜姬撲在門上,急急地拍了拍:“開門啊,救命啊!”
可是任憑她怎麼拍打着門,妙手堂裡就是靜寂無聲地死死抵着門,愣是不肯打開。
夜姬的手臂裡一沉,被她扶着的男子就慢慢地滑落在地了,他靜靜地倒在妙手堂的門前,黑髮凌『亂』,眉目如畫,即使是這麼狼狽,都精緻地如同一幅畫。
“景容止?”夜姬輕輕地喚了一聲,景容止只是安安靜靜地閉着眼睛,就像熟睡了一般靜謐安穩,她去握他的手,冰冷如雪。
爲什麼又是這樣?
夜姬癡癡地看着景容止,就好像以前也遇到過這般情景,他死她生。
爲什麼,她做了那麼多,到頭來還是輪迴逃不過?
夜姬握着景容止的手,慢慢地滑坐在地上:“你爲什麼言而無信,不是說好了生死同命嗎?”她問,他不答,於是她繼續一遍接着一遍地問。
夜姬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麼問,她根本就不認識他,但是她會爲了他哭,爲了他拋棄自己而恨。16607696
“景容止,不要讓我恨你好嗎?”
留在安樂客棧的楚夜暉和拂曉聽到喬昱來報,說是風波樓的人在妙手堂外看到了景容止與夜姬,他們二人匆匆趕到的時候,就看到夜姬身上胡『亂』裹着景容止的白裳,披頭散髮地坐在妙手堂的門口,手中緊緊握着景容止的手。
“幽王怎麼了?”楚夜暉搶過去問,一低頭看到景容止身上頗深的傷口,“誰傷的他?”
夜姬呆呆地擡起頭看了楚夜暉一眼:“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