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昏昏沉沉倒回牀頭睡去,輾轉恍惚間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輕輕的腳步聲。
莫不是那小豆丁又回來了?
她心頭一喜,警覺地眯起眼裝睡,卻看到覃寶山右手端着個扣着碗子的大海碗,左手提着一個水壺,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
手上的松油片火把照亮了周圍,看到煥然一新的屋子,覃寶山愣了愣,似乎被眼前乾淨整潔的屋子嚇了一跳,下意識回頭鑽出房間。左右看了看,確實是自己那間右廂房沒錯兒!
忙不倏地又鑽進房間,盯着躺在牀頭的夏梓晴,一臉驚疑。
下午他去了地裡。
老覃家秋收情況遠不如預期的好。
靠山村四季分明,眼下瞧着頭頂的太陽火辣辣地,好似要把人烤焦。可一旦八月過去,天氣便會迅速冷下來。地裡頭的稻子可是活命糧,由不得浪費一星半點。
覃家人都在地頭爭分奪秒搶收,可這些人委實都不是幹農活的料!看見覃寶山的身影出現在地頭時,可讓整個老覃家上上下下的衆人都齊齊鬆了口大氣!覃寶山綁好褲腿便趕忙下了田,投入緊張的搶收中。
這一忙,就忙到月亮爬上樹梢。
帶着一身臭汗,他一路飛奔回家,惦記着屋子裡的女人是否安好,顧不得洗去一身疲憊,他徑直去了廚房帶上清水和吃食,便急急忙忙回了房間。
不料,入眼的情景卻讓他吃驚不小。
看着眼前乾淨整潔的環境,他着實愣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回神,心裡莫名鬆了口氣。看來這次她受傷後變化倒是不小!
他伸手輕輕的推了下她的肩膀,輕喊:“噯,別睡了,你先起來吃點東西再休息。”
夏梓晴掙扎着起身,這才注意到,外面天都已經黑了。看了眼桌上的松油片火把,嘶啞着嗓子問着:“什麼時辰了?”
“已經酉時末。”覃寶山連忙伸手扶她。
她身體一僵,躲避開來。
他卻好似沒看見,依然一臉關懷取了枕頭墊在她後背,將收拾乾淨的小桌直接搬到牀邊,揭開倒扣着的碗,端起那裝得滿當當一碗飯菜的大海碗,拿起竹筷遞給了她。
柔聲說道:“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順着大手看去,那張憨厚的臉上笑容分外顯眼,夏梓晴心底柔軟處莫名被撞了下。
愣了愣,趕忙垂眸接過碗。
碗裡的雜糧飯還冒着絲絲熱氣,是由飯豆和黍麥等雜糧混合而成,邊上有一小撮醃製的鹹蘿蔔丁,上面臥着兩個煎得金黃的土雞蛋,絲絲縷縷誘人的煎蛋香飯菜香刺激得她食慾大動。
那被窩窩頭勾出了饞蟲的肚子似乎更餓了,一陣嘰裡咕嚕直響。
覃寶山似沒聽到,依然柔聲說道:“快吃,你的傷口流了那麼多血,可得多吃點東西才能補回來。”
瞄了他一眼,夏梓晴心中泛起些許感激。
看他滿頭大汗,灰頭土臉,身上還殘留着不少稻草屑,知道她肚子餓了,怕是沒顧不上整理自己,就特意送吃食過來。沒想到這五大三粗的漢子倒是挺細緻,還挺會體貼人嘛。
她拿起筷子將煎蛋撥到一邊,快速扒拉着碗裡的飯菜。如風捲殘雲,一大海碗冒尖的雜糧飯在飛速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