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鄰來了,送禮大都是一塊花布,一竹籃雞蛋,或者別得家中值錢些的東西。
也有個別鄉鄰擰着一升米、一竹籃地瓜或一袋子玉米麪就來了,覃寶山都一視同仁,樂呵呵地把衆人迎進房裡烤火,少不得答謝一番,之後記在賬本上。
按照規矩,這些以後都是要找機會還禮的。
若是大戶人家,不管是前來添妝,還是來送禮喝喜酒,都會從三天前開始吃,一直吃到婚禮當天,有得更是連續宴請三日。
覃家的底蘊不足,紀氏的意思,就宴請一日便夠了。
可這些前來送禮的客人,也要好酒好菜招待。
好在作坊那邊,以覃家的名義,送來一頭大肥豬。
原本紀氏家裡就餵養了一頭肥豬,一直沒宰殺,就留着做席面用。
眼下又送來一頭,衆人鬧吼吼,嚷嚷着要殺年豬。
要殺年豬,還得專門去圩集請殺豬匠。衆人便想起了豬肉榮:“豬肉榮的豬殺得好,就請他。保準一個時搞定兩頭豬。”
覃寶山對豬肉榮熟悉,當即便使了個手腳麻利的小夥,去圩集請豬肉榮。
豬肉榮得知是辦喜宴殺豬,二話不說,便屁顛屁顛來了。
見了二人不住道喜打躬,恭維話不住的倒。
“灑家是個粗人,旁得事兒幫不上忙,這殺豬嘛,儘管來叫俺豬肉榮便是。”
“那就有勞大哥辛苦了。”
覃寶山抱拳道謝,又趕忙塞了個紅封過去。
豬肉榮用手捏了捏,發現裡面是個銀餜子,當即笑得見不到眼。
他梆梆拍着胸口打包票:“放心,灑家懂得。包準這大肥豬,一刀倒。來一個滿堂彩!”
豬肉榮之所以這麼說,是這裡對殺豬有一套評判標準。比如,不能亥日殺豬,亥日屬豬。比如,必須一刀殺死,不能補刀。要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如此種種……
得了豐厚的賞錢,豬肉榮做起事情來,明顯歡快了許多。
招呼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兒去抓豬。
按照習俗,夏梓晴躲在屋子裡沒出來,卻偷偷躲在窗戶邊偷看。覃寶山也沒上前抓豬,只站在窗前不遠大聲吆喝,敞亮的嗓音傳出老遠。
“哦!——殺豬囉,殺豬囉!”
一大羣小屁孩歡快地笑着唱着,圍着院壩兜圈子。
很快,肥豬飽餐一頓後,被帶到了屋後,幾個小夥在豬肉榮指揮下,揪住了大肥豬。
豬肉榮不愧是吃這碗飯的人,很快肥豬便慘叫起來,時間不長,一大盆豬血被端進了屋,這就是今天的主打菜,刨豬湯了。
隨後,滾開水一壺一壺被送出去,衆人忙忙碌碌,歡聲笑語一片。
夏梓晴嫌窗戶看得不過癮,幾次想出門看熱鬧,都被邱氏攔了回來。
只得又坐回牀邊,繼續繡蓋頭,心思卻早就飛遠了。
中午果不其然,正是刨豬湯。
刨豬湯名字不好聽,實則是用粉腸、豬肝、血旺、瘦肉一鍋燴做成,裡面還添加了幹黃花、小木耳、白蘿蔔、蔥花等配菜,衆人個個吃得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