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嘛?”
顧潯眯起眼,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反而臉色越發變幻莫名。就在夏梓晴想開口時,他卻突然收回了步子,倒退了幾步。
“你身上有傷,本尊勝之不武。等你養好了傷,咱們改日再戰。”
說完,他乾脆利落躍上馬背,毫不留戀的騎馬離開了。
離開前,他突然又調轉馬頭看來,一臉戲謔:“小喵兒,注意你身邊的人。有些人,表面老實巴交,溫順無害,暗地裡,卻是頭蟄伏的猞猁,猞猁雖然看着像極了溫順了貓兒,可錯把猞猁當貓兒來養,小心被他吞得屍骨無存。連死也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不敢有勞蘭陵侯費心。”夏梓晴一字一頓說道。
“好說,好說!”
顧潯大笑,似乎並不在意她說得那些話,打馬飛速跑遠。
夏梓晴望着那道蕭索的背影,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覺油然而生。直到此刻,她才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有些人?
這個有些人是指誰?覃寶山還是指柳秉越?
瘋了,她肯定是瘋了!
居然會因爲那麼個瘋子的話,懷疑起自己的枕邊人。
她搖搖頭,很快把這個念頭拋到了腦後。
一回頭,在她身後不遠處,那道高大的身影卓然而立,望着顧潯離開的方向,他的眼神很深邃,也很落寞,用手掩着胸口,不住地咳嗽,卻什麼話都沒說。
“這麼晚了,你怎麼出來了?還……”
夏梓晴略微定了定神,顧不得自己肩膀一陣陣火辣辣的疼,慌忙攙扶住他,往客棧裡走:“你的身子還沒養好,偏要逞強和那個瘋子動手。這下好了吧?看你這一身都是血,多半是傷口又裂開了。快快,柳先生就在樓上。”
“別擔心,我沒事兒。沒傷着要害。”
覃寶山並沒有看向她,依然直視着前方,邁着步子上樓。彷彿剛纔的問話,並非從他嘴裡傳出來的。
“都一身是血了還說沒傷着?是不是你要等血都流乾了,才說……”
後面的話,夏梓晴咬着脣沒有繼續說,扶着他進了客棧上了樓。
外面的動靜,客棧裡的掌櫃和店小二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二人進門,這些人都靜悄悄躲在暗處,誰也沒往前湊。
前面一段路,覃寶山還撐着自己走,等開始爬樓時,他的大半重量就逐漸移到了夏梓晴身上,一手都潮乎乎的,疼得直冒冷汗。
“顧潯,就是蘭陵侯,他之前來找我,帶我去了趟城外。”
夏梓晴突然解釋着:“寶山哥,我不想瞞你。夫妻之間貴在交心,我和他……”
“別說了,晴兒,我相信你。”
覃寶山突然開口,打斷了她的話:“顧潯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心裡明白。我只是擔心你吃虧,所以看見他伸手就衝了出去。是我不好,我也只是擔心你。那個瘋子,瘋起來可是……”
當初顧潯發瘋那一幕,實在讓人記憶猶新。
他頓了頓,又笑了:“平安回來就好,走吧,咱們回房。不知道你幾時回來,我就把菜一直溫着,等你回來吃。”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想着那菜不菜的……”
夏梓晴紅了眼圈兒,想罵人,卻又罵不出來,趕忙用力眨眼,把眼底的酸澀又眨了回去。
走出不遠,得了消息的柳先生便迎了上來,大驚失色:“這麼怎麼弄得?怎麼傷得這麼重?快快!”
忙幫着她把覃寶山攙扶進了房間。
經過這麼一折騰,覃寶山傷勢明顯加重,整個人都是軟綿綿的,柳秉越不敢怠慢,趕忙再度出手救治。夏梓晴也顧不得休息,也幫忙打下手。
等拆開繃帶,果然不出夏梓晴所料,原本已經長好的傷口又裂開了,不住往外淌血。
偏那個男人還慘白着臉笑得分外憨厚:“晴兒你放心,我真的沒事兒。”
“……”
夏梓晴沒說話。
卻柳秉越卻半點不客氣,伸手在傷口上一摁,那個剛剛纔說沒事的大男人就疼得倒抽一口氣,大顆大顆的冷汗冒出來了。
“來,含着。”
柳秉越半點不客氣直接塞了根棍子到他嘴裡,說出口的話嗆人:“本郎中好心好意將你從鬼門關拖回來,你是自己找死,偏要往裡面踩是吧?再有下次,本郎中你才懶得出手。大不了,那手抄本不要了便是。”
夏梓晴在生氣,她生氣了,下手自然不輕鬆。
也順帶將覃寶山的傷口,當臨牀,直接傳頌柳秉越縫合的注意事項來。
覃寶山想反駁,想說話,偏偏嘴裡含着根棍子,想說也說不出來。
柳秉越手上動作不停,下手都下狠手,縫針的時候,皮肉拉扯半點沒憐惜人。每次都把覃寶山痛得死去活來,恨不能立刻昏過去,結束這等酷刑。
可偏偏他每次要昏過去時,柳秉越總有辦法將他從昏迷的邊緣拖回來。
讓他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直到縫合完畢,重新纏好繃帶,覃寶山這才昏昏沉沉睡去。
奔波勞累了一晚,眼下外面天都亮了。
夏梓晴早就餓壞了,就着熱飯熱菜,如風捲殘雲般吃了兩碗,這才依依不捨的放下筷子。累得不想洗漱,她蜷縮在覃寶山歇下。
好像才迷迷糊糊睡着,外面走廊上便響起了腳步聲。
原本今天覃寶山的傷口就可以拆線了,王子珩早早就過來了,可經過這麼一折騰,指不定還得等多少天呢。得知昨晚後,臉色越發沉重。
昨晚早早就睡下的小豆丁也是天亮後才知道昨晚發生的事兒,嚇得臉色都白了。
“三嫂,三哥他沒事了吧?”
“沒事,養一養就好。”
看着睡得很沉的覃寶山,夏梓晴緊蹙的眉頭怎麼也無法鬆開:“四弟,你去吩咐一聲店小二,讓他送些熱飯熱菜上來。”
“好咧。”
小豆丁快速出去了。
等他一走,夏梓晴便拉着王子珩去了走廊的盡頭,看得王子珩眉頭一挑:“晴兒,你可是有話要說?”
“昨晚,顧潯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
其實夏梓晴也不知道該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