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她幾個小姑娘明顯沒聽懂她話裡的意思。
反而咕噥着:“難道夫人指得是銀子?不是自己的錢,就不能多想?”
“別瞎猜,咱們快走吧,下山!”
夏梓晴無意多說,下山時,自然走得快些,走在前面。
梅兒又追上來:“夫人,覃相公今兒怎麼沒和你一起出來?”
“他忙着溫習功課,準備繼續參加應試,起早貪黑的,沒時間出來。”
“覃相公學問好,這次去錦城必定能旗開得勝,高中榜首。到了那時,夫人您就是秀才夫人了,到了那時,咱們也跟着夫人沾光,吃香的,喝辣的,好不快活……”
“覃相公要是真的高中了,咱們這些人,是不是也要跟着夫人去錦城那邊伺候着?”
“你個小蹄子想得倒美,覃相公真做了官,又豈是你想去伺候就伺候的?”
梅兒的話還沒落,旁邊幾個小姑娘就嘰嘰喳喳鬧開了。
說着話,還頻頻看向夏梓晴。
尤其是柳兒,更是咬着下嘴脣,滿含希翼的望着夏梓晴。
“別鬧,這還沒影兒的事可莫要亂說。要是讓旁人聽見了,指不定還得說我們孟浪呢!走吧,咱們先回家。”
夏梓晴任隨這些小姑娘說笑,徑直下了山。
走到分岔路口時,柳兒咬咬牙快走幾步追了上來。
夏梓晴無意和她糾纏,越發加快了腳步,讓對方想說話的話,終究沒能說出口,只能站在路口處青白了臉。
她那失魂落魄的模樣兒,自然也落入了其她幾個小姑娘眼中。
幾人擠眉弄眼片刻,互相推攘着離開了。
“這有些人哪,就是看不清自己。仗着自己認識幾個字兒,便覺得高人一等。明明都是和咱們一樣的賤命,偏偏要學那些王孫公主,心氣兒高着哩!”
“你!……”
柳兒猛一回頭,眼底是無法掩飾地怒意。
“怎麼着?你還想打人不成?呵!”
梅兒牙尖嘴利,根本就不怕她:“你以爲你是誰?咱們這些人當初都是被人販子擄走的女兒家,又同樣都被家人拋棄了,這纔不得已跟了夫人,留在了作坊裡。咱們誰也不比誰高貴,可偏偏這人,仗着自己會識字兒,整天端着一張臭臉,誰耐煩她!嘁……”
梅兒呸了一口,明顯對她很不感冒。
“小賤人,你在說誰?你若是想找死,我成全你!”
柳兒一臉青白青白的,明顯氣得很了。
“喲!——我好怕怕喔!——你來呀,你來呀。你不就仗着夫人安排你在蠶室記賬嗎?整天吆三喝四的,誰怕誰呢!有本事的,你就別到處告狀,有啥招兒儘管衝我來!我梅兒要是認輸,就衝你磕仨響頭!”梅兒拍着胸口,怪聲怪氣地拉長了語調。話語裡的鄙視意味兒,半點不加掩飾。
柳兒的雙眼裡啐了毒。
怒瞪着梅兒的眼裡,是毫不掩飾的憎惡。
“我還沒死呢,就不用你這樣的孝子賢孫來磕頭了。”柳兒說完,不等梅兒反應過來,朝着夏梓晴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路過梅兒身邊時,還重重撞了她一把。
“你……”
等梅兒醒悟過來,暴怒一下急忙追上前去。
卻被其她幾位小姑娘捉住了手:“梅兒,咱們還是回去吧!柳兒她得夫人看重,手上管理這記賬呢!你和她倔,是鬥不過她的,不是自找苦吃嗎。快走,快走!”
“我不走,你們沒聽見這小賤人說什麼嗎?別拉我,你們……”
梅兒還在嚷嚷,卻被幾人拉着離開了。
“別嚷嚷了,我們走。”
梅兒被心不甘情不願的帶走了。
柳兒自然也聽見了身後的動靜,卻沒有回頭,反而快速朝夏梓晴追去。
不過就耽擱了一會兒,夏梓晴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村道上,沒了蹤影。
她想追去覃家,走了一小段路,又心事重重的站定腳步迴轉。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村道盡頭,夏梓晴的身影一閃,從旁側的草叢中出來,微微眯起了雙眼。
“在看什麼?”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說話聲,嚇了夏梓晴一大跳!
一回頭,正好對上覃寶山幾乎湊到她面前的那張臉:“嚇,你走路怎麼沒聲音?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啊!”
說完,她一把推開他,自顧自往回走。
覃寶山愣了愣,快速追上:“晴兒你怎麼了?發這麼大的火,誰惹到你了?”
夏梓晴這才察覺自己語氣不對。
“沒。”
可腳下的步子沒停。
“當真?”
他瞧着怎麼不像。
夏梓晴突然停下腳步扭頭看去,正好望進了覃寶山那雙懵懂的眼裡,心頭的火氣一泄。
“沒有,就是被你嚇到了。寶山哥,剛纔你的幾個同窗不是來了嗎?你怎麼出來了?”
見她不想說,覃寶山沒有繼續糾纏:“我剛剛把他們送到村口迴轉,聽說你來了後山摘櫻桃,便出來尋你。”
“他們來做什麼?”
夏梓晴並沒有接他的話茬。
覃寶山順手拂開擋在夏梓晴面前橫生的枝椏:“沒什麼,就是過來問我幾時啓程,打算和我結伴同行,路上彼此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府試在五月底進行,如今已經是四月下旬,雖說回家來還沒幾天。卻真如覃寶山所說,該動身了。
“你們商議好,打算幾時動身?”
“三天後,據說三天後是良辰吉時,出遠門大吉。”
他的話有些遲疑,卻還是說了出來。
三天,說快不快說慢不慢。
“可我們回來這一趟,你還沒進城呢。”
他們回來時,是直接回了老家,流楓城裡的覃宅到現在都還沒涉足呢。
“明天進城一趟,買點需要的東西,順便去看看大牛和栓子,咱們再好好的逛一逛。”
“成啊!”
一想到覃寶山要遠行,夏梓晴莫名感覺心情低落。
好在很快,她便打起精神來,仔細統計此行需要帶上的東西。
這一趟錦城之行,夏梓晴思前想後,還是不打算和覃寶山一同前往。當初她會跟着前往郡城也是情非得已,如今二老和作坊都離不得人。